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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
单只手臂勾住腰,手掌没有碰到许同璋的身体,相贴的地方隐隐发热。
一阵茶香萦绕在鼻尖,许同璋能感受到身后闻栩的存在,但来不及有什么心理活动,灯就又开,那股味道在光下变淡了几分。
在确认许同璋完全站稳后,闻栩撤下左手臂,朝着小罗那个方向看。
小罗嘴角微微抖动,眼神闪躲,“没事吧,刚刚我后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开关了。”
闻栩没在意,转过头等许同璋回答。
许同璋的眼神从刚才灯开之后就一直没从闻栩脸上挪开,他盯着看着,没有眨眼,直到闻栩出声喊他的名字。
“你说什么?”他慢半拍问。
闻栩看着他,“他问你有没有事?”
两个人的眼睛全系在一个人的身上,许同璋低着头缓缓摇。
他看了眼地面,之前还靠近门口的空酒箱,现在却出现在脚尖附近。身后没有门,也不存在什么东西掉落砸到腿的可能,他抬起头看着小罗,说了句,“没事。”
小罗听后点了下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出门搬酒。
剩下的两位站在原地不动,一个两个脑子里都想着事情,事情的重点还都在对方身上。
“你也觉得很奇怪?”
“你身上好香,怎么弄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同时结束,双方都把对方问出口的问题听得清清楚楚。原以为有了点默契,却没想到问的问题却是南辕北辙。
“是很奇怪。”许同璋没想到闻栩也看出来了,“箱子好像是从某个方向飞过来的。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我没喷香水,”闻栩开始迟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是有偏差的,“他不对劲,是不是……”
“嗯?怎么?”许同璋竖起耳朵听。
“按照我的经验,他是不是吃醋?”
闻栩一脸认真,看得出来大概是没有什么生活经验,也没有感情经验。
许同璋沉吟几秒。
如果小罗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有爱慕的心思,那么之前的尾随跟踪,现在的故意捣乱,就需要换个角度思考,这一换角度,方才所有的对话和接触就显得可笑。
不过闻栩对这方面毫无涉猎的模样倒是少见,前一个小时他满脸麻木但完美配合的样子也很有趣,甚至在许同璋没察觉到的地方,他对闻栩的探究欲无形中已经超过了对小罗真实目的好奇。
一个未成年人的小心思在这种情况下被完全忽视,什么意图,什么小孩的弯弯绕绕,都不再是首要关注的事情。许同璋头脑一热,饶有兴趣地凑近,“你还有这方面的经验呢?”
“我爸妈可能在以前算这方面的老师,有言传身教过。”闻栩抿唇,声音里带着不容易被察觉的落寞,“你觉得呢?按理说你比我更清楚这些。”
因为爸妈间的相处模式不同。
因为之前闻栩说过的“求之不得”。
所以无论说这话的人想不想让他听出来,许同璋听出其中的言外之意简直轻轻松松。他及时止住好奇,“不太像吃醋,看来你还要多学习学习。不过我们呢?你还想要继续吗?”
“之前说过,随时奉陪。”闻栩垂眸,没有拒绝也没有挪动位置。
今天之内,到目前为止,许同璋觉得自己见过很多次闻栩的眼睛,因为很多原因,他们一次两次多次的对话,于是顺其自然对视,这次也是。
“你还没告诉我你身上是什么的味道,不是香水,那是衣服?”许同璋心念一动,闻了下自己的领口,却没有香味。
闻栩跟着低头扯着衣领闻了闻,可能因为习惯这种味道,所以他没感觉到什么,“绿茶味的洗衣液。你要吗?”
勤勤恳恳的小罗无视两位,搬了酒自顾自忙着。
“要。”许同璋和闻栩拉开距离,意犹未尽,生怕自己错失走路带香味的机会,“你别忘了给我链接,不行,你现在用的给我用一次就行。”
闻栩点头,笑了声。
小插曲很快被揭过,搬酒的过程中几乎没人说话,到中午的时候,许同璋留下小罗,提前请他吃了顿饭,对方没说拒绝。
他们就近找了家餐厅,到包厢坐下后,小罗也没有任何排斥或者不习惯的表现。
服务员给了两份菜单,许同璋放了份在小罗面前,让他不用客气随便点。
另外的一份则放在自己和闻栩中间,许同璋嫌座位离得太远,起身拉近后满意坐下,撑着下巴,眨着眼睛,“你点吧。”
闻栩随便勾了几道菜,“你有什么想吃的?”
“你不知道我想吃什么吗?”许同璋故意问,语气随意,但每个字都带着钩子,“你不知道?”
闻栩不为所动,“你想吃的东西那么多,怎么记得住。”他面不改色地说谎话,“我记忆很差,你知道。”
如果是平时,许同璋一定会皱着眉刺他几句,但是现在许同璋忽然不想这样,他浅浅一笑,“没关系。”
他也不记得闻栩的,扯平了。但是重要的事情不能忘记,“你别忘了给我洗衣液。”
吃饭的过程中,整个包厢算是所有包厢之中最安静的一个,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都默认先吃完饭再说,各有心思。
整个桌子上的菜都很合胃口,许同璋不吃的香菜也只是作为点缀,他多吃了几口南瓜,本来七分饱,硬生生吃成全饱,吃得太快还被呛得咳出眼泪。
身边的人倒了杯水,塞进许同璋手里,还是温的。他全喝完终于停止咳嗽,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声音还是哑的。
在停筷和继续之间,许同璋被迫选择前者。
嗓子好点了后,他将后脑勺垫在椅背,歪着头,打算把过去几天发生的相关事情全理一遍。
闻栩又把空杯子倒满水,壶口还冒着丝丝热气,杯壁也被水蒸气雾起。
回忆一下被打断,许同璋伸出无名指碰了下杯子。
“烫的,还难受就让服务员送杯温水。”
烫的。
但刚才喝的水是温的。
“我就碰一下,不渴。”
许同璋笑了笑,思绪一下被打断,他没想之前的事情,反而回忆起看过的一个视频,那一个高赞视频还在许同璋的收藏夹里躺着。
淮水区的衡天山上有座寺庙,因为位置太偏,又太高,所以没那么多人选择去。
热恋期的女生却特意去了一次,沿着长长的阶梯向上,求的愿是让自己和对象的幸福。可惜没等应验,女生回去就发现男生劈腿,一次两次且不亦乐乎,又让小三被三。而她则在分手后碰到了现在的五好老公。
最上方的评论是:[这可太灵了,你现在得到了幸福。至于那个前男友,他可能上辈子是头猪,这辈子就觉得偷吃是幸福。]
在那之后,这间寺庙彻底出名,游人香客络绎不绝,其中辨正缘和求安康最灵。
许同璋忽然很想去一趟,清清脑子里那些不必要的念头。
他自觉清高,此生如果遇不到精神共鸣的那个人,他可以一直独身。但心控制不到的地方,眼睛却无意识跟随,他细细回想了今天自己的目光,落点最多的地方都是闻栩的脸。
许同璋改不了的肤浅,第二回喜欢上了闻栩的脸。
一次初见,一次此刻。
最后一双筷子放下的时候,包厢内逐渐有了声音,许同璋思绪回笼,正巧和闻栩的视线相接,他巧妙地移开,看着正开口说话的小罗。
小罗说:“我吃好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
闻栩抱着双臂坐在一边,不打算插手。
许同璋换了个谈话的语气和表情,开门见山,“你不喜欢我。”
小罗嘴角抽搐,手上握拳,“谁喜欢男人了,恶不恶心。你们到底发现什么了,能不能直说,别每次在我面前搞这些来恶心我,你们谈恋爱离我远点。”
“好好好,”许同璋又问,“那你怎么不反驳?”
“你都这么挑衅我了,我还反驳。”小罗气得不行,“我看一眼都觉得……”
闻栩出声打断了第三次“恶心”,“你深夜跟踪总是真的,被发现那晚,以及之前的问路那晚,想做什么?”
谈到这里,言出法随一般,小罗脸又变红。从来不是什么害羞,只是纯粹的生气。
“所以我惹到你了?”许同璋坐直身体,附和。
小罗呼了口气,年轻,又叛逆,终于有了青春期少男的样子,莽撞、心比天高,“你揍了人,害了人,我就给你家门口泼油漆。你办成了,我没办成,就这么简单。天天想这个想那个,直接点。”
闻栩瞥了那边一眼。
良久的两方对峙,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许同璋反而松了口气,“你也姓罗。”
酒吧里的那几拳,公安局内的那些愤怒,无头苍蝇终于找到归处。
“怎么不直接揍回来,直接点。”许同璋扬起下巴,眼里的势在必得和酒吧那夜如出一辙,年轻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必然自信,“我给你机会,你都揍不回来,信不信?”
“我明年成年。”
“所以呢?”
“我们也只差三岁,”小罗踢开板凳,站起身,“我不信。”
许同璋忍了会,转头看着闻栩,笑起来。
只差三岁,确实没差多少。许同璋联想到自己,同样是差了三岁的人,三年前,闻栩看自己的时候,恐怕也像现在的自己看小罗一样。
想到这,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那些自以为很酷很自我的行为,其实全是幼稚的表现。
不过,许同璋还是答应小罗的要求,回到酒吧后,他们在舞台上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交流,或者说是许同璋单方面的欺负未成年人。
小罗只会蛮力,一身力气不算小,但是在许同璋面前,完全不够看。
专业的和非专业的差距在此刻显化,许同璋让了对方一只手,然后花了五分钟时间,把小罗反按在地上。
“你说的话有两处错误,我现在纠正一下。”许同璋一字一句,“我揍他是因为必须要揍,要是他觉得气不过,早在那天晚上就不会接受警察调解。如果我没有在看到他出车祸的时候,拨打急救电话,你连报复的机会都不存在。他是你什么人,这都不告诉你?”
沉默几秒,小罗挣扎无果,“我爸。”
。。
许同璋偷瞄了眼闻栩,收敛了点,把小罗松开,半蹲在他面前,“行。接下来第二点,你究竟还有哪个姓罗的亲戚,我害谁了?”
小罗坐在地上,丧气地问:“你们大学外语系罗老师是不是被处罚撤职了?”
“我真……”许同璋彻底无语,明明只差了三岁,只是三岁,明明他明年就可以是大学生,但却缺乏最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
他实在不想说话,就递了个眼神给闻栩,起身坐在沙发边。
闻栩代替他开导失足青少年,“那位老师公然收礼,暗箱操作,离职是正常流程,不存在谁害的谁。
“如果你想打抱不平,请回去问问那个拿到教师资格证的人,是不是在看到钱的时候,就已经把书里的内容抛之脑后。书上写的师德,他究竟有没有。”
小罗犟得眼睛发红,“他是这么告诉我的,我难道不相信他,反而相信像陌生人的你们吗?”
“你应该用正确的,符合你年龄和身份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也应该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小罗:“我没有经历过这些,哪里有要求我必须懂这些。”
闻栩很有耐心,和小罗对话的样子又落在许同璋眼里,“高中时间可以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学习也不仅仅是为了高考。课本里的每一篇文字在你以后日日夜夜里都会带给你不同的感想。
“学习是塑造自己三观的捷径。尽管我知道这些说教你根本听不进去,但是我需要说。”
不清楚小罗满不满意,但这些话说得挺让许同璋满意,小罗垂头丧气离开后,这儿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同璋还故作可惜,说第二回合同又草草结束,意有所指,“要不然我们再演一会。”
“你挺会想。”
闻栩挑眉回了一句。
许同璋说的话跳脱,话题转了八十个弯,“其实上回我想回去吃你做的饭的,只是被酒吧事情耽搁了。”
闻栩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没关系。”
许同璋哦了声。
两人在酒吧门口就此分开,闻栩接了电话后匆忙打了辆车。
电话那头是个男声,听起来有点像池觉,即使听不到内容,从闻栩的表情都能看出,可能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等我回来再做一回,你别再缺席了。”闻栩上车前说。
许同璋又哦了声,心情格外好。
看着车走后,许同璋也打车去找易于。
他手上拿着四包临时从医院超市买来的膨化零食,绕过医院内的长椅从挂号大厅往住院部走。
易于下个月月初就能出院,剩下的事情他也能慢慢接手过来,到时候许同璋就不需要再这么忙。
其实这些事情对许同璋来说反而是种学习,他成日待在学校,接触不到社会,处理事情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内也得到不小的提升。
“对我很有帮助,以后简历上又多了可以写的内容。”许同璋说。
易于笑了整整一分钟才停下,开始聊正事,“剩下的红酒我还是想在酒庄供应商那进,我到时候跟对方说一声约个时间。不过价格还没谈好,等你回来再说。”
具体流程大概跟在酒市场的类似,许同璋想都没想,“好,我去看。”
剩下的半天时间,许同璋就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吃着零食。
电视上播放的是普法节目,许同璋也没换台。这期主要讲的法条是关于“故意伤害罪”,许同璋边吃边看。
床上另外半边,易于拿着平板算来算去,嘴里嘟囔着现金流紧缺的问题。
许同璋听了一耳朵。
装修,进货,招聘员工,方方面面都需要钱,KTV那头也是一样,现金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多,易于长吁短叹的,不知道在跟谁联系。
两人聊了半天的正事,又继续闲聊了会,许同璋才从医院离开。
路过医院大厅的时候,正好厅内有医生正在和家长说话,声音挺大。那位家长带着小孩,看年纪估计是奶奶和孙子的关系,嗓门很大,而对面的那位医生弯着腰轻声说话。
声音太过温柔,以至于许同璋多看了眼。
那孩子不知为何忽然哭出声来,嘶吼式的哭腔,家长着急一下用力推在医生身上,撞击服务台的声音不小。
医生捂着腰,一直没直起身。许同璋往那边走了几步,看见有护士过来扶着她,于是停了脚步,换了方向继续往外面走。
而医生身上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前后晃动的铭牌上写着信息,许同璋看得清楚:
林挽光,儿科医生。
回到1806后,许同璋才看到闻栩发来的消息,说是他有急事几天晚上都可能回不去,能不能拜托照顾下木鱼。
许同璋叹了口气,悄悄在木鱼耳边说话,“你成了留守小萨摩耶了,明明说回来做饭的。”
木鱼听不懂,舔了许同璋一手的口水。
隔天白天,许同璋就联系了那家易于中意的酒庄,和对方的供应商代理人聊了会,也去酒庄看了一圈,都很满意。
各种设施完备,味道也符合许同璋这种新手的预期设想,就是在价格方面还是没能谈拢,对方给出的价格远高出易于的预算。
许同璋只好暂时告别,留给双方考虑的时间。
他沿着路走出酒庄园区,走到大路边,被车上的人叫住,对方说是隔壁酒庄的,有意向可以聊聊。
“就在这附近?”许同璋问。
对面的中年女人面相很好,说话的语气也很亲切。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半,看一次要不了一个小时,来得及回去陪萨摩耶玩。
他点头,记下车号发给易于,然后上了车。
等车到目的地后,许同璋才知道这个所谓“附近”,竟然隔了一个小时车程。他一边想离开,一边想着来都来了,半推半就跟着进了园区。
负责人介绍的人换成一位中年男人,精瘦的模样,带着无框眼镜,讲述产品的时候话术圆滑。
但这里的酒价格确实比那边低,品质也挺好。
“我们这里有免费的参观活动,还有酒类品尝环节,那我们继续?或者就定下来?”
许同璋撒谎面不改色,“我先回去和投资商商量一下,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
会客厅的窗户都是关着的,男人听到这话后笑了几声,然后开口,“你来了肯定不能这么走了,我们讲解也浪费时间精力,你不能白嫖啊。”
话毕,门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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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比较长,有一万字,是剧情感情关键点,想写到一起,可能要迟迟迟迟点orz。另外推一下下一本电竞文《美帝竹马复婚手记》,竹马伪破镜,生人勿近受vs极致双标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