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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
“夭儿……”酒醒的无炎,用手捂着眼睛遮蔽突然袭来的光线,嘴里不自觉地呼唤着梦中人。落进他心里的那滴泪,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果然。”他下床洗漱穿衣,以最高的速度整理好自己,拿起枕边的纸扇向景夭楼走去……
无炎刚走近就看到眼熟的宫人端着盆,“十公主已经起床了吗?”
“回王子,公主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
“王上召见公主。”
银夭又到了他无法触及的地方,无炎将纸扇收紧,独自一人坐在湖心台等候。每多坐一分,就多不安一点,他的拳头握得发白,冷静这个词此刻与他无关。
“残影,今晚叫他来。”与上次一样,他藏于袖中的手比划了某个数字。无炎深知,他从来不如外表那么恬淡,对于他来说,最恐惧的情绪从六年前就开始蔓延,一寸寸地覆盖冰冷的内心。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知道父王知道的事而已。”
“是吗?我可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医术。”
“我也不知道。”
“你少来!”寝宫里的银天羽,手紧紧地抓住女子的下颚,居高临下地望进那双妖魅而戏虐的眼眸。
银夭笑得夸张,讥讽地瞥了眼捏着自己的宽大的手,“难道在父王看来,我是会因为武力而服从的女人吗?”
银天羽猛地一甩开,带得她向后踉跄几步,他看在眼里却面无表情,“怎么?先是色诱君王,这次还想让整个国家给你的母妃陪葬吗?”
“嘿嘿,父王真是好笑。楼兰乃第一大国,怎么会怕区区月明?还是父王认为,父王已经老了,楼兰也已经老了?”站立了的银夭摸着疼痛的脸,依旧笑得灿烂。
“你不是都抓过朕派去的探子了吗?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探子?那个父王宫中的侍卫吗?哦……他醉倒在我那,我可是好意才送回去。原来,他是探子吗?”她的回答抑扬顿挫,十分诚恳。
“你明知故问。”银天羽背过手去,死死地盯着那张绝美却带着神秘的容颜。
“若不是父王想利用我联姻,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怨言。那日用催眠得到的情报里,不仅是楼兰王刺探使者来历,竟然还有对月明国王族进行调查的资料,只不过派去的人无用没有得逞。昨天,他又一次爽快地答应石乐棠的请求,无非是借使者之口将她的美貌告知月明国王上。这所有尝试与部署还真是一举三得,既远离了她这个危险的女子,又放了个定时炸弹给对方,还顺利换得两国的邦交和平。“两国友好,我就是纽带和探子。若两国争战,我会被看为人质,一个对你来说死去亦无碍的人质。我倒是好奇,自己几时才能有父王的谋略?”
银天羽的无言,更是验证了银夭的猜测,她轻吐了一口气,将一只手藏在罗裙后用力地握紧,坦白道:“我从未想过不把情报告诉父王,不过先前时机未到。这是楼兰,无论我们的关系多么不好,但至少七王兄他会一直在这里生活,而且必须是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只在乎这个。那个女人慕容樱,她会的不该称为医术,而是毒术,时刻可以杀人于无形。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参与比试,其一作为最后的赌注,其二用于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但具体是什么,我同样不知道。父王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
银天羽点了点头,蹙着眉,眼球向左转动说明他在思考些什么。他没有想到她与无炎的关系这般好,亦没有想到月明国还留了这一手。银夭看得出,他在压着怒气,是因为月明国的阴谋诡计吗?其实,又何止为了这一点。
“若父王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猜疑,还是此刻放我回去得好。我不保证,那个柳易凡会不会正在某处看我何处才走出去。当然,以父王整个寝宫的警卫、暗哨,想要窃听自然不可能。”银夭刻意把那个名字咬得格外重,好像真有此事一般。
“你回去吧。”银天羽已经转身往内宫走去,再不多看她。
银夭今日身上是宝石蓝色的纱裙,在萧瑟的风中显得很单薄飘逸。她一路走着,竟无意走到冷宫的后门。越过墙望去,那里有的是王宫里最朴实无华的宫殿,也是她和景凝的家。她隔着空气,闭着眼一点点地触摸感受。
记得,她十一岁那年,被慌忙的宫人不小心撞倒在地,虽隔着布膝盖还是顿时鲜血汩汩漫出,是无炎将她背回了房间,是母妃细心地上好药膏。景凝生怕她会留下疤痕,几乎每个时辰都填补已经被吸收的药膏,仔细地看着伤口慢慢愈合,到了夜里,又害怕她翻身时刮蹭到,几乎是宿宿不眠地守着。无炎日日背着她走动,说是防止伤口开裂。事实上,楼兰的服装不允许女子露出脚踝以上的位置,即便有疤痕也是无所谓的事,更何况银夭自己不在乎这些。可是,“那份温暖,无可取代……”
“夭儿,你回来了?”很远就看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无炎快步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冷吗?”
“不冷,只不过是召见突然,来不及换装。”银夭微笑着拉开箍住自己的手臂,抬起头看到无炎一脸焦急,用食指摩擦着他皱紧的眉头,“放心,我已经把父王想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
无炎心中不舍地松开怀抱,拉着银夭走进楼中,“先去穿好外衫。”
“嗯。”刚刚还在一个男人面前目光冷艳的她,温顺地跟在后面,接收着手掌传来的体温。
待在房外的无炎,犹豫地说:“夭儿,你全部都说了?”
“我说了父王想知道的事。”
“那…石乐棠的身份一事你没说?”
“自然没说,父王可没有问过。而且以他与丞相俩人的阅历,至少可以猜出那个人是王孙贵族,我何必还给他一个肯定的依据?”她还没有笨到,该逃过一劫,又自动给银天羽送上下一个机会。
“我只担心,事情不会就此与我们无关。”
无炎说的,也正是银夭所考虑的,她不自禁叹了口气,又捂住嘴唯恐门外的男子听到。穿好了衣裳,她边打开房门边说:“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言语犀利坚定,却配上了甜美的笑颜。
无炎跨过门框,手揉摸着银色的长发,也下定了决心,“若他们敢伤害到夭儿,我让他们尸骨无存。”
银夭再也没有猜到,那么温柔的人也会说出这么狠辣的话,只觉着害怕,自己的生死去留皆无谓,但若有一天无炎变了,她又该如何是好?可转念又想,无炎就是无炎,哪怕他成了世上最可怖的男人,她也会留在他的身边。就像她当初问无炎可想为王,倘若那时他的答案是“是”,自己定然会用尽一切手段助他。
“夭儿在想什么?”无炎只看着她神态渐渐恢复冷漠的样子,觉着自己或许说错了话。
“没事。”她回报的笑容,像是加了安定的成分,再次平抚着无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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