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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撞见二世祖
唐希介离家的十天后,污染区。
唐希介、裴知行和徐确组成的三人小队很快就在这一批趁着暑假踏入污染区的新人小队里打出了名气。
一方面是他们三个配合默契,完成任务地点速度一骑绝尘,另一方面是……
“哟,百炼!”刚刚和他们合作完成任务的小队队长咧着嘴打招呼,“好久不见,这就是你的新队伍?”
徐确局促地点点头。
另一方面,就多亏百炼这个老手曾经积累出的声望。
“百炼,什么时候你才愿意把面具脱下来,给我们看看啊?”回异能者营地的路上,裴知行百折不挠地骚扰着徐确。
他们在污染区共同生活了快半个月的时间,说的话自然比之前在市区出任务的时候多得多。就徐确的表现来看,应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但战斗经验和声望却丰富了不知道多少,令人心生好奇。
熟悉异能者之间互通身份的并非没有,徐确对他们两人十分亲近,每次问起只说“以后会知道的”,也不明确拒绝。惹得裴知行更加心痒痒,恨不得直接上手把他的面具扒下来。
徐确则瞥了眼正对着手机出神的唐希介。他之前请教过先生,先生的意思是,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少爷,加深他和少爷的友谊。
但是先生和少爷刚吵了一架,现在应该不算是合适的时机。徐确摸了摸下巴,就看到刚刚正在出神地看着手机的唐希介惊慌失措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哥?”
**
另一边,连云舟的卧室内。
“嗯,怎么了?”连云舟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中气不足。
他昨天才软磨硬泡地从周方琦要到了出院许可。连云舟昨晚是在自己家里休息了一整夜,但是体力也没怎么恢复过来。此刻他靠在床头,连维持这样一个简单的坐姿都觉得吃力,呼吸也不是很均匀。
正在帮他整理行李的赵安世抬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病人,拉下嘴角,继续冷着脸收拾东西。
虽然从醒过来的第一天起连云舟就闹着要出院,但他肺部有炎症,反反复复发烧烧到前天才完全退烧,在那之前他连自己下床都费劲,更别提出院了。
小祖宗昨天把呼吸机撤了,刚能自己喘匀气,今天就准备把自己打包送去污染区。赵安世抹了把脸,认真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他一个人还是管不住先生,何进这样的武力值担当果然还是非常必要的。可惜眼下污染区战事吃紧,何进已经一连好几天没回家了,一直在那边连轴转地忙着。
“抱歉!我不小心点到通话键了……哥你身体怎么样了?病好了吗?”唐希介惊慌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好很多了,别担心。”连云舟低笑着,努力遮掩着自己的虚弱,内心却很疑惑。
【你不是说他污染程度爆了吗?我看他san值还很高,情绪相当稳定啊。】他疑惑地在脑海里问系统。
【我盯了他两周,污染程度一直没怎么降下来。】楚清歌如实汇报,【情绪上整体还算平稳,有时候负面情绪值会异常增加,但其他时候基本维持在正常的数值范围内。】
她总结道:【也就是说,在唐希介的污染浓度已经严重超标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异常负面情绪。】
【真是奇了怪了……】宁长空嘟囔着。理论上这个污染值,唐希介应该会有明显的幻听幻视,和异常情绪表现。
他被污染的过程也很可疑。虽然负面情绪累积确实会导致污染程度上升,但一般不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如此剧烈的涨幅。
根据楚清歌的监测,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和污染生物战斗过程中被直接影响的。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污染浓度突然蹿升?
不行。连云舟捂住手机麦克风,皱着眉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引来了赵安世担忧的视线。
他体力不支得厉害,稍一集中精神思考就觉得头晕缺氧,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
电话那头的唐希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察觉到另一端微弱的动静。他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哥,我想通了。”
唐希介回忆起填志愿表的那个下午。他坐在沙发中间,连云舟和赵安世分坐两旁,何进挤不下,就站在沙发后面探着脑袋一起看。
赵安世对着那本厚厚的专业名册,一个一个给唐希介分析不同院校和专业的优劣。
何进眯着眼一条条读着志愿表的规则,咋舌:“怎么这么复杂啊,不是填一个学校一个专业,进了就可以吗?”
连云舟腿上搭着薄毯,正靠在沙发里微笑看着他们,此时听了这番话忍俊不禁。
赵安世则夸张地叹气:“哎,九漏鱼是这样的。”何进捏起拳头就要揍他。
唐希介看着那张长长的志愿表,有些胆怯。
未来好像就在眼前,他却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连云舟看穿了他的迷茫,笑着揉乱他的头发:“迷茫是正常的,你才多大。”
“放心大胆地去闯吧,绕了远路也没关系,还有哥哥给你托底呢。”
先天的、不可更改的血缘关系,向他承诺了无条件的爱与包容。
于是,现在的唐希介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郑重地说道:“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哥你对我很好,我真的很感激。”
我真的非常、非常想要在这个家里扎下根。
那个曾经期待着亲生父母痛哭流涕地对他道歉的小孩,期待的并不是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而是知道——自己并不是被刻意抛弃的。
如果父母真的就是不喜欢他了,不爱他了,才把他抱给别人样;如果他的父亲真的做过什么不道德的事情,那么瞒他一辈子……不也是种幸福吗?
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就要沦陷在这份假设里,接受连云舟的判断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下一秒,他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
不,不能就这样沉醉于温柔乡!
唐希介咬紧牙关,努力组织着语言:“但是我不能……不能一无所知地接受这样的生活。等我从污染区回来,我想听我父母的故事。要你亲口讲给我听。”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好主意,希介。”连云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飘忽,“但我想我愿意认真考虑一下,等你回来之后。”
唐希介放松肩膀:“那就等我回来再说,哥。”
挂断电话后,连云舟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唐希介听起来没什么大事,而且像是已经度过了头脑发热的阶段,能够冷静下来好好沟通了。
但最好还是提醒一下徐确。他勉强打起精神,正要给徐确发消息,肺部却猛地一阵剧痛。原本如背景音般持续的隐痛骤然加剧,让他瞬间喘不上气。
他一把抓住胸口的衣料,控制不住地呛咳起来。
赵安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刚收拾好的行李箱里翻出便携吸氧器,迅速将面罩覆在病人口鼻上。
随着氧气涌入,连云舟紧抓胸口的手指关节不再那么苍白用力,但呼吸间清晰的哮鸣音依然没有停歇。
赵安世皱着眉在床边坐下,伸手揽住那个已经浑身发软、几乎坐不住的人,将他小心地固定在一个相对容易呼吸的姿势里。
他紧紧注视着垂眸调整呼吸的病人,耳边除了从病人喉咙深处传来的、丝丝缕缕的细微哨音,就只剩下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在发酵的焦虑即将将他压垮之前,连云舟总算抬起眼,示意自己缓过来了。他湿冷的手指从赵安世手中接过便携吸氧器,自己扶着面罩。
“再歇两天吧,”赵安世沉着脸,顺手把连云舟的手机没收了,“污染区那边还能等一等。”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不该这么着急开口的。应该让这个人再吸一会儿氧,好好休息一会儿。
连云舟吃力地将面罩从脸上移开一点,声音低弱:“……只是做指挥。我不出手,没事的。”
骗鬼呢。赵安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
这次连云舟急着赶赴污染区,名义上是应了楚铁的请求。可楚铁既然主动求援,甚至在此之前多次询问他身体恢复得如何,那就必然是需要他出手的局面。
而与此同时,赵安世也清楚:这不过是连云舟找的借口罢了。
他这么着急,几乎一醒来就坚持要出院,无非是放心不下唐希介。
而这份担心在赵安世看来,是毫无道理的。
不顾自己身体,也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只管执拗地坚持要行动。这种近乎盲目的固执,让嫉妒与心疼在赵安世心里混杂成一种复杂的酸涩感,胀胀地堵在胸口,说不清也咽不下。
“……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嫌隙的。”
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连云舟轻声说道,打断了赵安世的思绪。那话语里透出的几分落寞与委屈,让赵安世心头一酸。
一阵剧烈的急性发作过去,旧伤的疼痛渐渐退回了熟悉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隐痛之中。只是方才那番折腾耗尽了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连云舟能够感受到身体深处涌上一阵阵虚软的空乏。
连云舟放下吸氧器,慢慢调整着自己仍有些短促的呼吸,声音低弱却平静:“即便希介没有去,我也该去一趟污染区的。现在那边的情况,并不乐观。”
“这是我的责任。”连云舟用一如往常的温和目光直视着赵安世。然而赵安世清楚,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再被动摇。
“……如您所愿。”赵安世最终还是松了口。
脚边的行李基本已经收拾妥当,距离出发前往污染区,只剩下最后一步。
赵安世取出异能局的战斗制服。连云舟身上几乎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努力配合着换上。
“瘦得太厉害了。”赵安世一边轻声抱怨着,一边帮他系紧腰带。
那件原本相对贴身的战斗服,在腰际现在又松松地宽出了一截。赵安世只得将腰带又往里收紧一格,才勉强让衣服看起来不再那么空荡。
“那就再改小点嘛。”连云舟软着嗓子回答。
赵安世叹了口气,直起身,认真地为他扣好面具。
看着换上了全套行头的连云舟,赵安世不得不承认:即便衣物能够勾勒出过分消瘦的轮廓,即便本人此刻连久站都吃力,但只要穿上这身装束,连云舟就依然是那个只要出现、便能让人心安的S级异能者。
“好了,”赵安世最后说道,“我送你去传送点。”
**
另一边,污染区
唐希介挂断通话,站在原地长长地舒了口气。一直等在旁边的队员见状,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徐确偏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你哥哥?”
“嗯,”唐希介深吸口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之前在吵架,现在总算和好了,一半吧。”
剩下一半就要等他收工回去了。
徐确推了推脸上的面具,还没来得及纠结如果现在坦白的话,这个时机算好还是坏,裴知行就举起终端喊道:
“五点钟方向300米!有条大鱼!”
是一位被污染彻底侵蚀而堕化的异能者,生前的精神力评级应该摸到了A级的门槛。
奇特的是,那位异能者的原本的异能应该是类似于心灵庇护这样的心灵系辅助异能,但是在堕化之后,他的异能变异为释放心灵瘟疫,给别人灌输精神污染。
真是可怕的异能。徐确瞄了眼已经皱着眉编织精神护罩的裴知行。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可怕的女人。
等他们三人赶到时,远方已经有一支五人的小队正在与其搏斗了。
“赤侧的人?”唐希介偏头,轻声问徐确。徐确点点头。
污染区开放的任务系统吸引了很多异能者雇佣兵,靠出生入死接任务赚得盆满钵满。其中华夏地区最出名的,莫过于“赤侧”这个佣兵组织了。
唐希介忽地开口:“抢人头吗?”
那只队伍已经把堕化异能者削弱到一个他们可以处理的程度了。
徐确看着远方那个熟悉的身影,露出个和他一贯的沉静气质十分不搭调的恶劣笑容:
“抢,怎么不抢?”
唐希介大笑,抬手就是连续几记落雷,惊退原本与堕化异能者近身搏斗的人。
裴知行的精神护罩十分坚固,徐确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硬顶着堕化异能者的精神攻击近身。
唐希介这招雷电攻击起手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地抽中了最优解,“赤侧”这边领队的魏鸣筝看着熟悉的紫色闪电,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琢磨着自己是怎么又惹到何进这尊杀神的。
她这边略一恍神,唐希介就什么输出技能都丢了上去,和徐确一起抢了人头。
魏鸣筝看着抢完人头,踌躇着要不要过来和他们打招呼的三小只,深深地吸了口气。
让我数数看啊,一个是老大的妹妹,一个是先生的弟弟,还有一个是……
……被她揍大的小屁孩,不要在意。
徐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显然已经认出来她是谁,斗篷下的手以一个她熟悉的刁钻角度竖起大拇指向下。
魏鸣筝活动了一下拳头,带着自己的人慢慢迎了上去。
更正,被她揍大,而且现在还要挨一顿揍的小屁孩。
**
最后还是没有揍成。
因为一靠近唐希介,赤侧的队员手里提着的污染警报器就滴滴滴地狂响。
唐希介一头雾水地指着自己:“谁污染程度超出临界值,我吗?”
两方人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在原地,尴尬地僵持了片刻。最终,赤侧的人还是依照操作手册的要求,一拥而上,将一脸茫然的唐希介压倒在地。
甚至还是魏鸣筝亲手给他扣上了精神力抑制器。
徐确也清楚这事非同小可,在魏鸣筝扣上抑制器的同时,利落地抽了唐希介的鞋带,将他的双手牢牢反绑在身后。
实验品两姐弟默默在心中各自计算了距离最近的各方势力营地,随即交换了一个眼神。
**
半小时后,赤侧营地内一间布置得像牢房的帐篷里。
唐希介戴着抑制器,穿着拘束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躺尸,嘴里还在哀嚎:“所以为什么要来赤侧这边——送我回异能局的营地啊——”
隔着铁栅栏站在外面的徐确,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这边离得近啊。你先在这儿接受一下检查。”
才不是因为他知道,赤侧其实就是当年出去单干的契刀搞出来的产业。虽然名义上双方早已决裂,但契刀和先生私下一直保持着不错的交情。
当然,徐确并不清楚契刀就是裴知予。他压根儿不认识裴家姐妹,能认出丹赤是契刀的妹妹,纯粹是因为两人过于相似的精神力属性与异能使用方式。
唐希介嘟囔着:“不管怎么样,拘束服也太夸张了吧……”
他试着挪了挪手臂,失去异能后,那束缚纹丝不动,完全挣不开。
“一点都不夸张。”魏鸣筝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严肃道,“我们这里的医生说,你这个污染浓度他治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没失去理智。”
这可真是麻烦,不知道先生来不来得及跑这一趟。她皱着眉环视一圈。帐篷里就他们三个人,丹赤去帮忙搬污染净化装置了,她的异能可以辅助净化,正在研究怎么增幅机器的效果。
那姑娘能够在赤侧的营地里这样横冲直撞,是因为她出示了属于赤侧首领的令牌。虽然这令牌刚刚在营地内引起了一阵骚动,魏鸣筝却显得很淡定。
许多赤侧新成员并不熟悉老大还是契刀时的战斗风格,但魏鸣筝可一眼就认得出,眼前的小姑娘是谁一手带出来的。
不过无论如何,丹赤的暂时离开正好给他们留出了谈话的空间。
魏鸣筝十分自然地偏过头,问道:“徐确,你通知先生了吗?”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僵住了。
唐希介惊恐地瞪大眼睛。
哦豁完蛋。
徐确默默地摘下面具,破罐子破摔地承认了她的称谓。
魏鸣筝的目光在他们两个间逡巡,眨了眨眼:“啊?先生不是专门安排你来带他上战场吗?”
不然久负盛名的百炼怎么会突然加入一支新队伍。
魏鸣筝看唐希介呆在那里不动了,恍然意识到大概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赤侧的外人,突然说出这么番话太炸裂了。她于是摘下自己的面具,笑道:
“没事,我不是外人。我是魏鸣筝啊,你来那天还给你送了游戏卡带。”
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去,而是何进代为转交,但她好歹写了贺卡欸——哦,这孩子所以没认出来她。
“姐,真别说了姐。”徐确沉痛地捂住脸。
远方的连云舟看着后台唐希介飙升的负面情绪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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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9 初稿
2025.8 改设定,改了最后在赤侧营地的互动(其实就是删了裴知行的戏份)
2025.12.7 二稿,加了一整段连云舟和赵安世的互动
一切顺利的话,下周二入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