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明之前

　　柊秋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才第一天，她的身份就已经被两个人知道，这份替身工作大抵已经完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就取决于面前这个人跟林惊月的关系了，她抬头看向秦铭。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但先说好，如果你要动手，我也不会客气。”柊秋尽力放了句狠话。

　　所谓的不客气，大概也只是打输了之后找学校申诉吧……可恶。

　　秦铭身周的气场并没有初见时的凌厉，她摇头，“除了你，我不希望再在宿舍里看到其他人。”她指的显然是藤原早云，“还有，那天的事，抱歉。”

　　就算从表情看没有太多愧疚的意思，好歹也算是道歉了。眼神复杂地在柊秋的紫色长袍上停留了一会儿，她转身带起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很快，浴室里又如常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和林惊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柊秋好奇得不行，但她和秦铭之间，显然还没熟悉到可以讨论这个话题。尽管感觉秦铭的态度有所缓和，但她们之间依然是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关系。

　　除了第一天，柊秋后面当替身的日子可以说都很顺利。在藤原早云的指点下，她的一举一动，都越来越像个真正的西翎贵族。她和藤原的友谊，也在礼仪指导和作业指导下建立起来。

　　藤原意识到柊秋的无可奉告居然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后，慢慢也失去了兴趣。据她自己所说，她是个来自南峋的侦探，虽然柊秋再怎么努力，也没能在网上查到关于这位‘侦探’的消息。

　　柊秋的工作除了代课，更多的其实是感情业务才对。比起更多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姐姐林惊云，林惊月的个人信息可以说已经保护得密不透风。但柊秋以她的身份在学校里出现的时候，只觉得全世界都认识林惊月。

　　才一两周时间，已经有十几位情感受害者找上门来，性别年龄不同，性格特点更是各有千秋。看来林惊月委托她上课期间，自己在校外也没闲着。

　　至于宿舍里那位，尽管还没有任何证据，在柊秋和巴斯特一番八卦之后，已经盖章定论，秦铭十有八九跟林惊月有过一段情。

　　“好可怜，一天打八份工还要被有钱人骗感情。”巴斯特躺在窗台上蛐蛐。

　　秦铭回宿舍的时间仍然不多，但出现的大多数情况都是在清理伤口，柊秋估计，她除了安保队的工作以外，大概还兼职了打手什么的，总之看起来就命很苦的样子。

　　“我懂了！她在西翎的时候说不定是林惊月的保镖？保镖跟大小姐什么的，很经典的桥段对吧！”手机挂着视频，屏幕里是坐在床上打游戏的庄欣珏。

　　“这种类型我还完全没看过呢。”巴斯特嘟囔。

　　“还是很难想象，林惊月居然跟我长得差不多。”大家各说各的。

　　“这是长相的问题吗？不过你现在也可以，反正没人知道你不是林惊月。”庄欣珏坏笑了一阵，然后对着灰掉的屏幕在床上打滚。

　　“对同时敷衍老师和师姐都会心虚的人来说，还是太有难度了。”

　　隔壁房间，传闻打八份工被骗感情的正主忍不住皱起眉。秦铭天生五感过人，隔壁房间自以为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她耳中。

　　每周上几次课倒是很轻松，作业和考试柊秋更是拿手。不过按照协约内容，偶尔代替林惊月出席一些重要场合，也在她的工作范围内。柊秋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安排，是替林惊月出席一场慈善拍卖会。

　　拍卖会举办当天，提早完成所有战斗系的训练，顺便以最高分通过下午的符文绘制小测后，柊秋踩着点离开了校门。

　　她今天穿了身曳地的长裙，披一件绒面大衣，一走便在空气里泛起一片暗紫色涟漪。柊秋一举一动都保持着与之相匹配的优雅，当然这不需要靠什么努力，往这些累赘的衣服里一套，动作幅度自然会变小。

　　十八区是北弥城的商业区，最大的拍卖场当然也在那儿，里彻斯拍卖场隶属于北弥官方，也是柊秋此行的目的地。拍卖场是一座巨型白色建筑，中央有个大大的圆顶，整体占地面积颇大。

　　柊秋到得不算早，此刻场外人流也不多，她一下车便有两身着正装的侍者迎了上来，微笑着将柊秋领进拍卖场。

　　“惊月小姐，这边请。”一名侍者恭敬地鞠躬。无数探究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柊秋身上。

　　进门后是个圆形大厅，两边墙壁都是精美的壁画和各种艺术雕像，大厅里约莫有十七八个人正在侍从的引领下往里走，穿过一条铺红色地毯的宽敞通道，还有一小段楼梯，之后便是二层的长廊。

　　长廊一侧是半开放的，可以看到下层的圆形拍卖场，柊秋估计这里就是白色圆顶的正下方。而另一侧是许多标着号牌的门，不少贵宾陆陆续续走进了门里，但她前面的那位侍者脚步丝毫没有放慢的意思。

　　长廊之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只是大厅内此刻空无一物，唯有大理石地面上，刻有一座中型传送阵。阵法都是有使用寿命的，随着使用次数增加，纹路会逐渐变淡，直至消逝，从地面崭新的痕迹来看，这座传送阵才布下不久。

　　不似一路上看到的房间，这个传送阵通往的包厢，显然需要一定身份才能进入。

　　“这座分裂传送阵是为了契合今天的主题，特意布置的。”见柊秋仔细观察地面的阵法，其中一位侍者微笑着介绍。“阵法出自北弥符阵协会副会长，洛斯大师之手。”

　　这场慈善拍卖由数个组织联合举办，其中之一就是北弥符协。

　　“借过。”无数交谈中，一把格格不入的低沉男声迅速从身边掠过。

　　这位男性的背影有些魁梧，穿着皱巴巴的黑色长裙，外套倒是熨得笔挺，柊秋猜那条长裙上的褶皱大概是一种艺术设计，而不是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时候没抖。

　　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位侍从跟随，有些莽撞地连续越过三四位贵宾，踏上传送阵。双脚踩到符文上的瞬间，传送阵左上角三分之一的纹路亮起，大厅内灵力波动的微光流传，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分裂传送阵竟然没有设置权限。”柊秋身前，是两位看起来年过百岁的老妪凑在一起，似乎对此很是不满。

　　“洛斯一把年纪，做事还那么欠考虑，接手协会几十年了没有一点长进。”

　　“以后让诗妍来管就好了嘛……”

　　谈话间，她们也与几位侍者迈入传送阵，消失不见。

　　“巴斯特！”柊秋突然往契约空间里喊了两声。“你看到了吗？刚刚离开那群人，最左边那个侍女，背影像不像秦铭？”

　　“你疯啦，看谁都像秦铭。”巴斯特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我没注意。”

　　或许受是战斗风格的影响，秦铭整个人存在感极低，每次都像鬼一样随机刷新在任何一个地方，除了宿舍、学院，就连在校外也是如此。柊秋被惊到过几次之后，总是疑神疑鬼。

　　传送阵在侍者的激活下再度亮起，这次发光的是柊秋脚下，正中间的纹路。空间变幻，柊秋和一女一男两位侍者瞬间出现在一扇雕花白玉门外，女侍者伸手往门上的阵法注入灵力，解除安全封锁，在门口站定。

　　这场拍卖会的档次不低，所有引路的侍者几乎都是灵能者，这位女侍者，柊秋没猜错的话，她甚至是个战斗师，兼职了保镖的角色。

　　男侍者推开门，包厢内部也是柔和的白色，墙壁贯彻了拍卖场的极繁风，隐隐泛光的温润玉石墙面雕着柊秋欣赏不明白的花纹，正中央是宽大的桌案和真皮沙发。

　　“等等。”柊秋叫住他，少有地主动提出了看起来不必要的要求。“你留在外面，泽尔进来。”她示意那位在门口守卫的女侍者。

　　正想跟着柊秋进包厢的男侍者应一声，随即微笑着退了出去。

　　柊秋在沙发正中间坐下，目光扫过，桌案上甜点茶水一应俱全，那些硬币大的小点心看起来很是诱人，但她最终只是端起侍者端来的清茶抿了一口。

　　假装回消息的空隙，柊秋顺手拍下几张照片发给庄欣珏。上一条消息，是庄欣珏指尖夹着装满小药丸的玻璃瓶，得意洋洋的自拍。

　　“泽尔小姐。”柊秋收起手机。

　　“是，有什么可以帮您？”名叫泽尔的侍者微微欠身，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恰好出现两个酒窝。

　　“刚刚在我们之前，激活传送阵的那位小姐。你认识吗？”柊秋猜，那个长得像秦铭的女人，大概也跟泽尔一样，是两人中负责安保的一位。“黑色长发，比我高一点。”

　　“您是说秦铭。”原本还在思索的泽尔马上明白了柊秋指的是谁。“她是尼茨学院的学生。”

　　果然！

　　“我说什么来着？”柊秋得意到。

　　“嗷——”巴斯特发出败者的哀嚎。一人一猪好像莫名其妙地默认了他们之间有个猜秦铭的赌约。

　　虽然不能单凭背影认出秦铭，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她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柊秋淡淡嗯了一声，但除此之外要打听些什么，她其实还没想好。

　　见柊秋表情冷淡，以为她不满意，泽尔又小心翼翼地补充，“我跟她打交道不多……但她是个能力很强、又很认真的人，经常会主动完成一些琐碎的工作，您知道的，总有一些工作在所有人的负责范围外。”她倒豆子似的说着自己印象里的秦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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