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进度这么快?
高沛一下子坐直了。
他盯着容云旗十分令家长放心的荷花头像看了半天,点开输入框噼里啪啦地开始输出,满屏控诉一气呵成werwer乱叫,没等发出去,容云旗的信息倒先跳出来:【见到你妈妈了吗?】
他删掉小作文,如鲠在喉地回复:【没】
对面莫名地沉默了,不断在“对方输入中”和备注之间变换。
高沛瞪着屏幕等了半天,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等到。
门口挂着的风铃丁丁当当地晃动起来,有人推开门进了包间。
两个人。
高雅君带着高泓在对面坐下,摸了摸那杯水的温度,十分自然地递给身边的儿子:“坐了那么久的车,先喝口水。”
随后才看向对面,轻声细语地说:“沛沛也等久了吧,路上堵得不行了,实在没办法,我和你弟弟下车走过来的,春城比冬城热不少呢,我还怕天这么热泓泓受不了,能坐车就坐车,没想到他一会儿都等不了了,宁可下车走过来。你看你弟弟多想你!”
高泓捏着杯子,对他笑了笑:“哥,好久不见。”
容云旗的消息适时送达:【不许跟你妈发火。】
不许跟你妈发火。
不许发火。
你妈。
他把目光尽力放在高雅君与高泓之间的茶杯上:“他怎么来了?”
高泓迟疑一下:“哥你是不是不太欢迎我?我不是故意来给你添乱的,我……”
他解释得急,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高雅君连忙帮他拍背:“好了好了,不要急,你哥他没有这个意思!”
她嗔怪地说:“弟弟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怎么还说这种话刺激他?”
高沛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楔在那只茶杯上,仿佛要用视线将它烫穿。容云旗的警告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对不起。”他干巴巴地说,看向高泓因为先天不足而总是很苍白的脸。
哪怕在高雅君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温养了十几年,比起高沛依旧显得羸弱。
高雅君有些后悔,她总是想让两个孩子之间更亲密些,想让事情更圆满些:“好了不说这些了,点菜吧。你们看看想吃点什么?”她叫来服务生,要了份菜单。
“沛沛想吃什么?我记得你喜欢辣的,口味重点儿的,对吧?这个辣子鸡怎么样,他们家的招牌呢,再要个素菜,嗯……地三鲜可以吗?”
“妈……”高泓露出一点为难,轻声说,“我吃不了辣,而且……”
高雅君愣了愣:“啊,对,泓泓在吃药,忌辛辣。没关系,我们多点几个菜,吃不完可以打包。”
“没事,”高沛低头玩手机,“点清淡的吧,我也要忌口,减脂期。”
高雅君连说了几声好。
等服务员带着菜单出去,她才面露犹豫,欲言又止,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又要忌口又要减脂,我看你比上次还瘦了呢。”
她故作玩笑:“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开始在意外表了?”
“没。”高沛说。
等不到他的下句,高雅君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你是不是还在比赛?”
高沛从手机里抬起眼,妈妈的语气听起来生硬得有些严厉,表情却是彷徨而紧张的。
“早就不打了,”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锻炼身体,习惯了。”
高雅君表情明显放松下来,“妈妈不是不让你有兴趣爱好,只要不是……”
“真羡慕你,哥。”高泓忽然一笑,说。
她张了张嘴,扭过头直愣愣地看着小儿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疚,恰好这时服务生进来上菜,才给她递了个台阶:“看起来真是不错,快尝尝。”
高泓本就不太爱说话,高沛更不会主动找话题,高雅君看起来心事重重,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
直到这份沉默被来电铃声打破。
“是小旗。”高雅君接起电话。
“姐,见到人了吗?”容云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高沛挑了下眉,容云旗跟他说话从来没这么温柔过,听起来怪怪的。
“见到了,菜都上齐了,”高雅君说,“你现在过来,咱们一块吃点吧。”
“我就不去了,”容云旗笑着说,“下午还有事呢。”
他顿了顿,说:“沛沛挺想你的,姐你下午要不多陪他转转,小泓要是累了就先回我这里来。”
“我什么时候……”高沛抿住嘴。
“我下午……”高雅君为难看了看高泓,“小旗,我约了这边一个医生,说下午带泓泓去看看。”
高沛埋头扒了口米饭。
容云旗便没再多说。
又聊了几句,高雅君挂掉电话,
“明天,明天妈妈陪你转转好不好?”她商量似地说,“这个医生很有名,妈妈也是好不容易才约上。”
“不用,”一碗米饭见了底,高沛放下筷子,“我没跟你说呢,吴洪树来找我了,我得陪他玩两天。”
“吃完了我先走了,你俩慢慢吃。”他说着站起身,径自拉开门,没管高雅君在身后叫他,把凌乱的风铃声一并关在门后。
“这么早就吃完饭了?”
陈颂搭着他的肩膀,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抱怨:“我以为你叫我出来是要请客的。”
“请客,请你吃自助。”容云旗点点头,把他的胳膊扔下去,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真的呀?”陈颂扒在车窗上,面露狐疑,“你有这么大方?”
“上车。”容云旗言简意赅地说。
二十分钟后,陈颂坐在家具城的顾客休息区,撕开一包免费提供的小零食,倒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嚼着,愤愤然:“杀千刀的容云旗,一毛不拔铁公鸡,我早该料到的!”
“怎么了,我又没骗你,”容云旗说,“零食茶水无限续,你就说是不是自助吧。”
陈颂此刻成为了全世界最理解高沛的人,伸手比了个中指。
“快吃,”容云旗手指磕了两下桌子,“一会跟我去挑沙发。”
“你买沙发干嘛,”陈颂又撕开一袋,“你不是奉行极简主义,立志把房子住成酒店标间,坚持认为给租的房子添家具等于给别人老婆买大金镯子吗?”
“你屋那床我都懒得说,翻个身叫得跟冤魂索命一样,也就你睡觉老实,不然邻居高低得投诉你夜夜笙歌。”
“我屋这段时间有人来住,冤魂索命的床让给他了。”
“谁啊?”陈颂面露迷茫,他想不到有谁这么大面子,不仅能住进容云旗家,还能让他把床让出来。
“我外甥。”
陈颂着实惊讶了:“高沛呀?他不住学校宿舍来住你家,你居然还同意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待见他了?”
上次见面还掐的水深火热,再听说就是要同居了,进度这么快?
“不是,”容云旗说,“另一个,你没见过。”
陈颂想了想:“噢,身体不好的那个是吧,我有印象。”
他又嚼完了一袋,把手上的碎渣拍干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他俩一个上窜下跳,一个弱不禁风,感情娘胎里的养分全供了这一个。兄弟俩关系一般吧?从小就不在一块住。”
容云旗蹙起眉,轻叱他一句:“胡说八道。”
而后也不等他,自个儿起身进了店里。
“哎等等我!”陈颂忙把刚拿起来的零食放回去,“我喝口水,渴死我了,等等!”
他抄起纸杯追上去:“你没地方睡不应该买床吗,买沙发干什么?”
“我屋哪儿放得下第二张床?”
“大床不行小床还是可以的吧,那种折叠行军床。你外甥也住不了多久,凑活两天。”
“不。”容云旗斩钉截铁地拒绝。
上一天班回来躺在硬邦邦一米宽的破床上这辈子算是有了。
家具城有两用的沙发床,靠背折起来是沙发,放下是床,容云旗没怎么比对,迅速买完订了立即上门安装。
等鸡飞狗跳地收拾完,天已经将将擦黑了。
陈颂瘫在新换的沙发上,如同一个刚失去孩子的幽怨男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说:“我——要——吃——饭——”
“给你干了半天活一口饭也没混上,你个容扒皮,我要把你吊在路灯上!”
容云旗点点头:“走,请你。”
陈颂一骨碌坐起身,满脸期待:“吃什么!”
“自助。”容云旗说。
陈颂抄起抱枕砸他。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