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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谷村(18)
陈肇坐在桌旁,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时刻关注着门外。
郑佳薪已经去了很久了,比昨天赵晓晓花费的时间更久。
他揉揉酸胀的双眼,正打算出门去山洞看看,就见郑佳薪失魂落魄出现在远处。
陈肇又坐了回去。
他这一动,立马就被外面的郑佳薪发现了,眼看着哆哆嗦嗦就要往后退。
退了半步,又加快步伐往屋子里冲来。
离近了陈肇才发现,郑佳薪的紫毛已经被鲜血浸透,顺着脖子淅淅沥沥流了一身,十分骇人。
他表情狰狞,看着像是要来和陈肇干架。
被附体了?
陈肇突然有些恍惚,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你遇到那个小女鬼了?”
郑佳薪进屋正要抡拳头,就听见眼前的“陈肇”这么问。
他迟疑了一秒,就被人拽着胳膊摁在了地上。
“放开我!”郑佳薪吃了一嘴土,怒骂道,“你是谁!你把陈肇怎么了?!”
“?”
陈肇有些疑惑,手上没有泄劲,“我就是陈肇,你怎么了?”
“你休想骗我!”郑佳薪拼命挣扎,“我告诉你!祭品我已经送进去了,你就算在这等着也没用!游戏里你杀不了我!”
“我是陈肇。”这下陈肇听明白了,敢情之前这小子突然用能力搞他,是把他认成了别人。
他放开郑佳薪:“你清醒点。我的梦是你打飞机猝死,记得吗?”
“我靠!”郑佳薪见他提起这事,心里信了八成。
他一翻身爬起来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陈肇,一股脑问了一堆问题:
“你符呢?你刀呢?你为什么带着村民的面具?为什么一进来就找祭品?”
一说这个陈肇脸又黑了。
符只能避免他们被面具人主动锁定,却不能保证绝对不被发现。
当视线锁定面具人时,还是有几率被察觉,一旦对视,就会唤醒面具人。
那个戴面具的女人被唤醒之后抢了他的镰刀,扭打的时候还把符弄掉了,还好当时周围没什么人,再加上他扯对了面具,才不至于被弄死。
至于祭品,是因为他发现随着时间推移,那些村民感知力比白天更强,还开始正面行走了,这意味着他们的移动速度会变得更快。
时间越晚,对他们越不利。他和一个女人单打独斗还落了下风,要是去送祭品的路上唤醒超过三个以上的男性面具人,就凭他俩,估计就交代在这了。
他解释完,见郑佳薪还是将信将疑,又问:“你路上没有碰见面具人?”
“我没注意...”郑佳薪挠挠头,“我就想着赶紧送进去不然会被你追上。”
“你运气倒挺好。”陈肇眼睛还在疼,“没想到你这么警觉,我差点被你弄瞎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郑佳薪很不好意思,他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感觉,“就突然有了那个念头之后,看你哪里都不对劲,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怀疑过一件事情的真实性。”
陈肇轻轻皱起眉毛,郑佳薪的感觉...和刚刚他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像。
他差点也以为郑佳薪被附身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瞬。
他们也被姑子神的力量影响了?
“你这一脑袋血是怎么回事?”陈肇丢给他一块粗麻布,“看你这么活蹦乱跳的,应该不是你自己的血吧。”
郑佳薪这才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往脑门后面一捋,用麻布擦了把脸,委屈巴巴道:“别提了哥,我也碰见那个小女鬼了,关于她的剧情我有新的发现。”
郑佳薪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从怀里拿出那些画排好摆在桌子上:
“画上也有小女鬼...甚至,当她妈妈被侵犯时,她就在一旁看着。我把吴志风的画按笔触的顺序排列,发现这几张是连贯的,也就是说,这是一系列发生的行为。”
他指着一团黑色的、迸溅的墨点一样的痕迹:“我最初并没有理解这是什么,去牛棚看过也没发现有类似的摆设...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就是那个小女鬼。”
“哥你看,她最初是在画面正中,这张能够分辨出的只有四个人...”郑佳薪皱着眉头,手顺着一张张画指过去,“人一会多一会少,直到我们第一次分析的那张——倒数第二张,画面中心才出现那个女人,这团墨点就在那女人头顶的位置。”
“最后一张,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为什么整张画都溅满了墨点。我猜...这个女孩才是整件事起到关键作用的那个人。”
“我本来的想法是...这群人侵犯女孩,被她妈妈发现,那些人就杀了妈妈和女孩企图掩盖自己的罪恶,妈妈后来变成了姑子神复仇。”郑佳薪声音非常恐惧,“但我在洞里碰见的那个女孩...她说是她妈妈杀了她...让我快带她出去,还说...”
“还说要继续跟我玩那个游戏...要我回头看她...”他仿佛又回到了洞里,有什么东西从头顶骨碌碌掉了下来,那女鬼用冰凉的小手抱着他的脑袋嘻嘻发笑,要他回头。
郑佳薪一脸后怕,“这血是那个女孩弄的。我听你的一直没有回头,她也拿我没办法。”
陈肇沉思片刻,站起身望向窗外在夜色中不断游荡的人影。
“明天,这场游戏明天就能结束了。”
“哥,你是说...”郑佳薪一听这话,知道陈肇肯定要有所行动了,“能行吗?祭神礼还有两天...”
陈肇回头:“不能再等了。”
“现在村民已经没有理智了,接下来的两天估计都是追逐战,想要活下去,我们这时应该已经把所有祭品准备好,只等黄昏的时候躲开这些村民送进姑子庙。”陈肇眉头轻轻皱起,“难度提升了?这是D级茧该有的难度吗...”
郑佳薪忧心忡忡:“最后两天的祭品我们没找到啊,就算找到祭品,现在村子里到处都是村民,谁敢出去送啊,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死吗?”
“明天的祭品是蔡恒,村长尸体还在吴志豪那儿,别想着送祭品了。”陈肇顿了顿,表情十分平静。
“你说的没错,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死就行。”
......
时间很快来到倒数第二天。
窗外雾气更浓,风雨欲来的窒息感令人难以喘息,那些戴着面具的村民仿佛不知疲倦的行尸,在外面游荡了一天一夜,没有任何一个参与者会傻到在这种情况下踏出屋门。
陈肇也一样,他正躺在炕上闭着眼睛假寐。
郑佳薪没有这么悠闲,他神色憔悴,守在窗边向外张望着。
这种阴沉沉的天实在适合睡觉,原本在假寐的陈肇是真的有点困了,晚上的噩梦还在持续,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又做了梦。
梦里的场景不再是这个诡异的村庄,而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废墟,到处都是垃圾、杂草、路边停着许多报废的汽车,破败荒凉的高楼伫立在两旁。
天空是刺眼的白色,太阳灼烤着大地,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上,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向前迈去。
他感觉到地面开始震颤,碎石在他脚边跳舞,柏油马路迸裂出细细的缝隙,日头从高高的穹顶坠下来,仿佛要烧穿他的脑袋,他看到楼宇开始坍塌,在身边碎裂成无数粉末,一路延伸向远方。
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由远及近,几乎要从背后将他吞噬,他无法回头,也迈不开脚步,他呐喊,奔跑,最终只能困在这具身躯里,连同身边的一切坠落进黑暗。
身体失重下坠的那一刻,陈肇猛地睁开眼。
远处炸响一声刺耳的鸡叫——是姑子神的使者,河谷村的报丧神。
来了!要开始了!
鸡叫还没结束就又是一声惨叫,这次是个女人的声音。
陈肇默默在心里开始倒数,果然一直守在窗边的郑佳薪对他大喊:“哥!他们开始了!”
村庄里此刻已经乱成一片,戴面具的村民在鸡叫声响起的一瞬间仿佛被念了紧箍咒,双手突然开始不断撕扯着面具,还有一些钻进屋子里,四处找工具想要撬开面具,找不到工具的就开始发疯般用头撞击屋里的锐物,但无论怎么使劲,他们脸上的面具都如同活物一般紧紧吸附着脑袋。
终于开始有人用指甲抠破自己的皮肤,将面具连带着整张脸皮血淋淋地揭了下来,没有脸皮的白眼珠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惊恐地四处打转。
密林深处的姑子庙传来一声比一声更加高亢的鸡叫,一个只剩一半面具的女人尸体被姑子神捏在手中,扯碎布一般撕下身体随意一丢,细长手指掐着那颗带着面具的头颅,肉球正中裂开一道口子。
那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嘴巴,嘴巴里长满密密麻麻的尖细牙齿,裹满粘液的长舌从嘴里探出,将头颅卷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
不消片刻,姑子神身上便长出了一颗新的脑袋。
那颗脑袋后脑勺上还戴着面具,五官只剩下瞪大凸出的血红色眼睛,正是刚刚那个女人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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