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新生代】漩涡

　　庆功宴上吵吵嚷嚷的，简愉捧着葡萄汁大口大口喝，扎了好久花束忘喝水了，倒是渴得不行。
　　魏琛发表感想的时候把每个人都点了一遍。简愉跟着大家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里就蓄了泪水。
　　“老夫也圆满了。”魏琛满意地咂咂嘴，“不过可惜啊，老夫这术士账号也没个继承人……”他一副老年人做派，开启可汗大点兵模式，把在场每个人都点了一遍，连公会里稍微好一点的玩家也没放过。
　　“人家都有自己职业，跟你这儿八竿子打不着。”叶修嫌弃地看了一眼魏琛，“与其指望一个术士突然冒出来，不如指望点心大大再转职再封神。”
　　方锐翻了个白眼：“可不啊，我后面可还有比赛要打，你可别给我安个术士——”
　　“得得得，都不懂老夫。”魏琛兴头上来，喝了点儿酒，随手一点，“小简在不在啊，小简！”
　　默默喝葡萄汁的简愉突然被点名，本来还昏昏欲睡，这刻全醒了：“呃、在——魏老大有何吩咐——”她祈祷着魏琛不能突然想着让她改术士吧。
　　“老夫看你骨骼清奇，有没有兴趣转个职啊？”
　　“……啊。”
　　简愉眨眨眼睛环顾四周，大家七七八八喝得晕晕的，连罗辑都被包荣兴干了几杯直接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安文逸倒是过了那个兴奋劲儿后泰然自若地在刷手机，但是细看就会发现这人只是机械性刷手机，实则也醉了。
　　“魏老大你是不是喝多了？”简愉大胆开麦。
　　“非也非也。”魏琛摆手，“依老夫所见，你简直太适合术士了！”
　　“洗耳恭听。”简愉摊手，所索性跟魏琛聊起来了。
　　“首先你，够猥琐！”魏琛一拍大腿，“当年你被围攻下线遁的光辉事迹我都听说了，老夫觉得你深谙精髓，决定……”
　　哐当！
　　魏琛说完这句就醉倒了，哐当一下躺到后面的沙发上，简愉无奈地挑了挑眉，扭头准备去找陈果。
　　自己就不该试图从他们口中听到什么正常理由。
　　门口陈果也因真切地夺得冠军而喜不自胜，她也乐呵呵地一直吃吃喝喝，但她还是刻意控制着的。兴欣作为草台班子，选手可能都不会多加注意，而他她，就要注意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果果姐？”简愉晃了晃她的胳膊，“魏老大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他们都醉倒了。”
　　闻言，陈果一下清醒了，紧张兮兮地就要往里面走：“啊？不是都说了让他们喝点儿果汁就行吗？该死，就不该听魏琛那家伙说什么喝一喝没关系……”
　　门口放着那些花束，陈果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又扭头对简愉说：“小简啊，你把这些花带回去吧，你也扎了挺久了，今天也拍照都挺好看的——你真好，冠军队捧花真的很有意义……”
　　陈果絮絮叨叨，简愉无奈地摆摆手：“这些都无所谓啦，还是要先把大家带回去最重要吧……”
　　话音刚落，就通过玻璃看见了结束和高英杰会面的乔一帆。
　　“诶，一帆回来啦。”简愉扭头，笑着跟乔一帆打招呼，“去找英杰了吗？”
　　“嗯！”乔一帆的脸上还因喜悦而泛着红晕，被光一打也显得醉醺醺的，“今天王队过生日，微草都在给他过生日来着、嗯……我也去了。”
　　乔一帆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愉觉得这人可能也被人灌了半杯酒的样子，于是捧过他的脸，强迫乔一帆与自己对视。
　　乔一帆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层雾气，薄薄一层压在眼眶上。
　　“一帆……”简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七手八脚地从旁边拿来纸巾，轻柔地擦着乔一帆的眼角，“怎么哭了啊。”她声音温温地问。
　　/
　　乔一帆其实想了挺多事情的，把成为职业选手后的一切都想了起来。回忆如流水，满脑子都是那些细小的瞬间。
　　很难过的事情他不会去记住，回忆起来都是模糊一层雾，他也没再费力想。
　　泪水被轻轻抹去，他眼里只能看见这人的双眼。
　　选手通道里的白炽灯光、上林苑外路灯下关于勇气的探讨、每次比赛前晚通话看到的窗外的夜色、被扣上温暖的帽子发烫的脑袋……
　　还有那束她亲手扎的花束。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相处当中，逐渐感觉内心的感情好像有些不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缠住他的思绪。
　　“小愉，我……”
　　乔一帆刚刚开口，便忽然被人抱住。
　　“诶？！——”
　　乔一帆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发烧了。
　　“一帆这一路已经很棒啦，不要勉强自己。”她的声音也柔和，流入心间，“未来兴欣还会有很多个冠军的。”
　　乔一帆听着她说的话，又张了张嘴巴。
　　“嗯！”乔一帆伸出双臂揽住对方，“一切才刚刚开始、兴欣还会有很多个冠军！”
　　//
　　次日。
　　“看不出来你还会养花儿啊。”安文逸推了推眼镜，看室友起了个大早精心打理放在窗台上的花，“这都是……这是薰衣草吧？这是洋桔梗吗？这几种我都不太认识。”
　　安文逸盯着花看了一会儿：“这个好像叫勿忘我。——是昨天的花束吗？”
　　乔一帆一个激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啊……是啊，这个花儿真的好新鲜，我想着养几天也挺好。也挺有纪念意义的。”
　　安文逸不置可否，但也没什么说的，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乔一帆松了口气，坐在窗台边的高凳上，抬起食指轻轻戳了戳淡紫色的花瓣。这朵是勿忘我吗？真好的名字。乔一帆不自觉地抿唇，露出嘴边浅浅的酒窝。
　　一切都好像还在梦中一样。
　　手机里不断传来消息，到现在还在贺喜他。
　　还能想起因幸福快乐而流泪时被拥抱的那一瞬间，乔一帆还感觉皮肤烫烫的，整个人像踩在云上发烧。
　　他听到陈果说这些花是简愉亲手扎的，便带回来养着。刚巧房子里也需要点儿绿植，他就把每个人的花束都养了一瓶。自己这个放在了卧室里。
　　“以后要更努力一点儿啊。”乔一帆暗暗打气。
　　//
　　简愉已经把魏琛醉后的提议当耳旁风吹掉了，但千算万算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就这样被魏琛提溜着塞了一张账号卡玩起来了术士。
　　“……简直要我命。”简愉双眼一闭，虽然刺客和术士都是暗夜系，但她现在主攻的还是战斗法师，要她短时间内切换到术士，简直难如登天。
　　“老叶说你学习能力挺强的，学学也没事儿。”魏琛乐，“再说了你都从刺客转到战法了，再转回暗夜系也很正常啊。”
　　简愉张了张嘴巴，实在是有些无奈，但好在公会现在也不算忙，就干脆顺遂了魏琛想把迎风布阵留在赛场上的想法了。
　　但魏琛所谓的“特训”也很奇怪，教了几招猥琐流的招数和思想，还拉方锐来教导简愉。简愉本来以为自己之前各种奇怪的遁法已经够没有下限了，但真正被猥琐流大师言传身教还是不一样的。
　　术士满地爬。
　　简愉的双眼再次闭上，幸好手里拿着的是个男号。
　　不过方锐还没教一阵儿，就被告知要去世邀赛打比赛。同行选手还有苏沐橙，而陪练则是每个战队都抽了一部分人。
　　兴欣队内，唐柔、乔一帆、安文逸、罗辑前往。而莫凡和包荣兴留在兴欣队内，在公会混战。
　　没赶上和他们告别，因为简愉被术士搞得头大得要命。队内无人，魏琛独大，简愉天天被提溜做术士训练。
　　国家队集训非常急促，刚开始乔一帆还会偶尔发个消息什么的，简愉有时候也会和高英杰聊聊，结果后面这俩纷纷被任务压倒，简愉也没再打扰他们。
　　特训了一阵子魏琛觉得没意思，又说要进网游里才能锻炼自身：“小简啊，你之前那刺客和战法不都是在网游里练的？为师也可以帮你斧正斧正。”
　　魏琛最近当师父上瘾，张口闭口都模仿古装电视剧里那些仙人做派，也让简愉叫他“师父”。
　　“好的师父。”简愉深吸一口气，秉持着“能加强自身的都是好的”这种想法，开着小号跟魏琛一起在网游里摸爬滚打——主要是爬和滚。
　　这阵子简愉把这几个键快要按烂了。
　　于是当某日换回战斗法师想帮公会抢BOSS时，人流中下意识滚动躲藏以后，她就觉得这战法到自己手上也是不复潇洒。
　　于是换回了刺客号，虽然奇怪但是顺眼了很多，只能说猥琐流还得暗夜系……
　　好友列表里的战斗格式忽然亮起了头像，直接往BOSS刷新地点冲去。简愉呆呆地看着现在这个阴间时间。
　　“他不是也被叶神拉去陪练了吗？怎么这会儿还能上线！”简愉暗叫不好，赶紧下了刺客号，拿起手边的账号卡就换职业。
　　男性术士，暮云秋影。
　　魏琛说这昵称起得一点儿比不上他，尽整文绉绉到的词。
　　“师父，邱非来了。”简愉搬救兵。
　　“什么？这小子不是应该在集训吗？”魏琛惊，赶紧上号，“刚好，让这小子看看咱们兴欣的术士团！”
　　简愉抽了抽嘴角，还是决定调用枪炮师团。目前公会的指挥权还在她手里，公会也知道她有三个账号，都逗她要接班君莫笑，简愉苦笑。
　　魏琛控诉她不用术士团，简愉只好把枪炮师团扔给伍晨，自己凭借对术士半生不熟的掌握去指挥。
　　太黑暗了！
　　//
　　“怎么有两个术士？”邱非喃喃，盯着屏幕，手下速度不减，内心猜测。
　　是迎风布阵的继承人？半吊子水平？训练营的？——不对，兴欣现在只是在预招，还没正式招收。那就可能是魏琛从网游里捡的术士了。
　　奇怪的是简愉没有上线。邱非看了一眼好友列表，两个账号都灰着头像。现在想想确实有一阵子没见到头像亮起了。
　　当陪练的日子太忙了，但也有长足进步。邱非有些迫不及待想把这些经验融会贯通来迎接联盟战役，但又担心自己学得不够多。
　　整个嘉世再找不到比他资历还深的了，他只能在这里，汲取养分。
　　对面那个暮云秋影还真是迎风布阵继承人啊！邱非眉头紧锁，看着术士光明正大在地上滚来滚去地躲藏，猥琐流还是有点难办。
　　旁边兴欣有一小搓术士队，邱非操控战斗格式精准避开那些围困他的技能，战斗格式一个滑铲穿过术士群，又注意躲避着枪炮师的轰炸。
　　不对！
　　是混乱之雨！
　　这技能角度刁钻得很，偏偏战斗格式被擦着边打到，混乱生效，按下的技能都乱了套。
　　是那个术士！暮云秋影！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这边键盘在噼里啪啦，兴欣那边魏琛倒是被简愉的操作惊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那里有个位置？”
　　“……这种叶型的建模是会穿模的，应该算bug……”简愉指了一下屏幕上的一处树叶，“所以这边的混乱之雨可以飞过去，刚好战斗格式又在那里。算是比较巧吧。”
　　“好样的！”魏琛拍了拍简愉的肩膀，越来越对这个继承自己精髓的小孩儿满意，“别跟着叶修那家伙学战法了，来学术士吧！”
　　“……”难道不是已经在学了吗？
　　简愉无奈，但手下速度丝毫没有落下。BOSS是蓝溪阁开的，但兴欣能靠拉仇恨抢过来。
　　但是邱非还是杀得太猛了。
　　简愉顿了顿，突然有些心软。
　　嘉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像样的一套银武都凑不起来。条件太恶劣了。简愉想起来上辈子，十一赛季的目标是保级。
　　可就算是这个目标，做到都困难。
　　简愉就那么想着，手上动作居然停了片刻，虽然及时拾起，但免不了被闻之有理一枪干掉不少血量。
　　“嘉世铁了心要抢这个BOSS啊，准职业选手都上线了。”魏琛也惊了一跳。
　　术士单挑显然不行，更别提被准职业选手摁着打。她还是回到了老本行负责指挥，一边指挥一边躲着闻之有理的体术进攻。
　　但还是太熟悉了。
　　就算被近战也丝毫不惧，一个束缚术扔过去给自己挣得逃脱时间，刚巧公会的战斗法师也来帮她分担压力了。
　　“……嘉世。”
　　简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操控术士挥起权杖继续吟唱。
　　目标还是抢夺成功BOSS，但显然她的术士在本局面中并未产生什么有效影响。倒是包荣兴和莫凡的加入如虎添翼，才没真让蓝溪阁开下去。
　　伏龙翔天将暮云秋影的血量吞没，角色死亡，简愉的手停在鼠标上，看着灰色的界面，眼神复杂。
　　“哎，你果然还是不太适应术士。”魏琛耸耸肩，“不用太放在心上啊小简，网游嘛喜欢什么就玩什么，胜败都是常有的事儿。你又不是职业选手，换换职业换换手很正常。”
　　“啊、我——”
　　简愉刚想说自己其实没有特别失落，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内心复杂的情绪。
　　BOSS最后还是花落兴欣，小邱队长集训还抢BOSS的行为被魏琛反映给了叶修，至于那边如何简愉也不知道了。
　　“诶，也是我多想了，乱七八糟的。你怎么可能说打术士就打术士啊。”魏琛掐着一根烟摇头叹气。
　　“……”简愉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倔脾气上来，甩开鼠标就开始做术士的练习，“我要是练成功了怎么办？”
　　“练成功了？要真能练成职业选手水平，我就把迎风布阵传给你，你上赛场。”
　　简愉抽了抽嘴角，对她来说这其实不算有吸引力。想了想，她说：“要是我练成功了，你请我吃顿饭吧。”
　　于是，简愉的术士之旅正式开启。
　　其实深究下来挺难的。简愉想，因为魏琛的猥琐流是在已有的术士基础上猥琐。简愉类比到竞赛生活上就是，先研究母题，吃透了以后做变式子题，最后自己创新题目。
　　这样任务就变得明晰很多了。简愉兴致勃勃地从视频网站上学习术士的基础打法，还特地找了个笔记本。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系统地学习一个职业，自然要正式得多。
　　互联网大神的教导给她极大启发，使用术士越来越得心应手。再加上魏琛的言传身教，简愉进步很大。
　　毕竟是第一年世邀赛，还没有特别完备的准备，其实联盟内大多数陪练都要被抽去苏黎世的。国内荣耀赛事就出现了明显的空窗期。
　　为了持续助长兴欣的人气，在陈果的主动撺掇下，比选手更先到来的是兴欣战队的日常vlog——由陈果负责拍摄。
　　简愉不希望老板娘那么累，于是自告奋勇担下剪辑重任。所有学习都是相通的，简愉在训练空隙就在观察各个战队的日常运营，有vlog这种形式的也就是轮回、微草、蓝雨，雷霆是近一年才开始运营日常赚外快，和其他小一点儿的战队。
　　职业选手没那么多日常要暴露，但是联盟商业化下粉丝爱看。陈果其实也权衡好久，但是考虑到目前短时间的流水和持续吸引流量增加曝光，还是选择了小体量vlog，并且决定大家回来以后就收手。
　　然后，在收到第一个长达36个小时的视频时，扒素材到深夜。
　　“果果姐……其实不用真的从早拍到晚的。”第二天，简愉找到陈果，无奈道，“有的部分延时摄影效果会更好，像这种训练时候的机位，这样摆放就OK啦。然后这里，莫凡哥嗑瓜子的视频可以小录一段，这里，包子哥吃东西也可以。”
　　“要有侧重点的。”陈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向简愉，“那小简你现在算在战队里吗？”
　　“我吗？”简愉指了指自己，“应该……不算吧？”
　　她还是担心，所以不愿再迈出这一步。
　　“你都已经在学术士了啊。”陈果歪头有些疑惑。
　　“我是网游玩家啊，换什么职业都可以。”简愉笑，“我术士也玩得没有多好啦，肯定不能当职业选手的。”
　　她也就是帮兴欣多建设建设公会，另外就是这么多职业也确实不一样，好玩。
　　压力确实比上辈子小了很多……简愉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坐回电脑前，连着魏琛教的术士。
　　然后，换回战斗法师抢BOSS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猥琐流的现象。
　　……有一种看见之前的一叶之秋的错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