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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一)
从雁鸣塔上下来,李沉萧虽没丢了左臂,可右臂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受了不小的伤。
“将军。”
燕尘从门外进来。
“墨然已经查明了,肖玉棠的确是黑风寨寨主,那个叫阿诚的当场便死了,剩下的贼寇都被一网打尽,即便有漏网之鱼,也跑不出平昌。”
李沉萧闭目养神,微微点头。
“赵翎呢,她怎么样?”
“将军放心,大夫已经给赵姑娘看过了,她被人下了软筋散,使不上劲,大夫给她开了几副药,吃个几天就好了,其余也就是些擦伤,都处理过了,不碍事。”
李沉萧轻轻嗯了一声,知道她无碍,他便也可以放下心来处理一些别的事了。
“这几天寒铁营的事情,你来接手。”
“我?”燕尘心里犯嘀咕,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墨然呢?”
李沉萧睁开眼,冷冷道,“他要养伤。”
燕尘:“......”
果然,燕尘早就料到将军不会轻饶了墨然。先是隐瞒关于黑风寨的情报,再又自作主张利用赵姑娘引出内应,最后在雁鸣塔上一箭射杀阿诚,差点害死将军和赵姑娘......
“将军......”燕尘正想开口求情,就被李沉萧一眼瞪了回去。
处理完了雁鸣塔的残局,已是深夜。
墨然刚回到寒铁营,便见属下急匆匆来报,“大人,将军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墨然挥手让他下去,望着跳动的烛光,长叹了一口气。
宁王府的书房中,李沉萧正披着外袍看书。燕尘守在他身边。
门外传出动静,燕尘心里一紧,朝外看去。
“将军,寒铁营墨然求见。”
燕尘正准备去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你急什么?”
燕尘只得悻悻退回去。
门外,墨然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门开,自然也明白了李沉萧的意思。
他回到院中,掀起衣袍下摆,端正地跪在地上。
燕尘沏好茶,眼睛望着门外,心不在焉地给李沉萧倒茶。
眼瞧着茶水溢出杯子漫到桌面,李沉萧才缓缓开口道,“你看什么呢?”
燕尘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水已经快要浸到叠放在桌面上的军报。
“将军恕罪!”
燕尘急忙慌乱地用衣袖擦拭。
李沉萧叹了口气。
“下去吧。”
燕尘愣了愣,那墨然......
“看着我干什么,再让你在这儿站会儿,只怕要把我这松云院都一并淹了。”
听起来没生气,燕尘低声应是。
都走到门口了,燕尘还是鼓起勇气回过头来,“将军,您看,要不先让墨然进来吧。”
李沉萧看了他一眼,这才跪了多久?
见自家将军不为所动,燕尘也没辙了,正准备开门时,李沉萧突然道:“去地牢拿一条鞭子给我。”
燕尘轻轻掩上门,转身看着跪在院中央的墨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条小拇指粗细的牛皮鞭,再次经过墨然的身旁。
他拍了拍墨然的肩膀,“走吧。”
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祈祷。
墨然艰难地撑着地面站起来,太久没这样跪过,膝盖都软了。
他瞥了一眼燕尘手里那条纤细的鞭子,挑了挑眉,“你不怕将军迁怒你?”
“你还好意思说!”
燕尘心虚地看着手里的鞭子,他精挑细选了许久,只盼能将就着糊弄过去。
站在书房门口,燕尘把鞭子递给了他,“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那个表情,仿佛是将人送到了西天。
墨然被他逗得一笑。
你还有心情笑?!燕尘不可置信,震惊地望着他进去的身影和书房关上的门。
这家伙!
燕尘抬头看着深沉的夜色,轻轻呼了口气。
“将军。”
一进门,墨然又自觉地跪在了地上。
李沉萧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只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墨然叹了口气,他可真是越来越会磨人了。
半晌,李沉萧才缓缓开口道,“鞭子呢?”
墨然双手奉上。
李沉萧乐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绕到墨然身前,拿起那根细细的鞭子凌空挥了几下。
“燕尘跟你倒是兄弟情深。”
墨然没有说话。铁证摆在眼前,他没法否认。
“你最近对我很不满?”
这话太重了。
墨然俯身道,“属下不敢。”
“不敢?”李沉萧冷冷道,“我看你敢得很!”
他坐回椅子上,“起来。”
墨然直起身子,依旧跪着。他知道李沉萧的意思是叫他跪起来,只有燕尘这个笨蛋才敢在这个时候嬉皮笑脸地站起来。
“你早就怀疑阿诚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
墨然盯着地面,不敢直视李沉萧,“属下最初也不敢确定,直到他开始接触赵翎——”
“你想用赵翎引蛇出洞,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李沉萧打断了他。
墨然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我开口,将军会同意吗?”
李沉萧盯着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你觉得呢?”
答案不言而喻。
墨然微微皱眉,侧目道:“您从前绝不会感情用事,可是自从见到她之后,做出了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恕属下直言,她是奴隶出身,身世不明,我并不觉得将军把她留在身边是件好事。”
李沉萧虚着眼打量他,“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把我这个主帅当摆设。”
墨然再次俯身,却没有辩解。他这些天做的事情,的确逾矩了。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知道。属下擅作主张,甘愿受罚。”
李沉萧摇了摇头,“不对。”
墨然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问道,“是因为让您身处险境?”
他指的是雁鸣塔上李沉萧的一跃。
“还是不对。”
墨然犯了难,他不愿意承认,将军会为了一个女人教训他。
他直起身来,语气有些失望。
“是因为赵翎吗?”
李沉萧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墨然,我们认识多久了。”
墨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有十年了吧。”李沉萧替他回答了。
“不错。”
“我当你的主帅有多久了。”
“五年了。”这次墨然显然反应快了很多。
“五年……”李沉萧抬头望着屋外,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你居然会不信任我。”
“将军……”
墨然没料到他在意的是这个。
“作为朋友,你不相信我,作为下属,你不信服我。”李沉萧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墨然,我很失望。”
像是被他戳中了心窝一样,墨然心中骤地一痛。
“……对不起。”
这还像点样子。李沉萧看了他一眼,又拿起手中的鞭子把玩起来,“寒铁营都是你的人,我也不想叫他们装样子不痛不痒地打你两下。”
墨然沉肩,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早在他决意隐瞒之时,就想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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