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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坑
嬴照迟钝的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对啊,她们刚刚还在吵架诶,现在她们又要去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地方说话,说不定会再次吵起来。
但是冯宜缘应该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她都没那么生气了,应该就不会吵起来了吧?
嬴照无法肯定,她心神不宁地坐在轮椅上,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那条长长的走廊,由于门被她们随手关上,她无法看到她们的背影,只能看到棕色的门板。躺在她脚下的猫感受到她泛起层层波澜的情绪湖,站起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她感受到了,却没有在意,看了小猫一眼,伸出一只手熟练地摸了摸猫的脑袋,一边摸一边想冯宜缘和平一吵起来的几率有多大。
在她目前不长的人生中,她从没和人吵过架,刚才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别人吵架,虽然只有这么一次,但她已经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吵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可以,她不想和别人吵架。
当然,她也绝对不想别人因为她吵架。
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想到冯宜缘和平一吵架,她夹在中间话都不知道怎么说,连眨眼这样的事都被吓得有点不敢做了。
出于对她们的担忧,她不自觉地听起了她们的脚步声,耳朵放开去听,瞬间——风声、鸟叫声、呼噜声、地下从没停过的嗡鸣声……在各种各样的声音中,混在一起的两种不同的脚步声进入她的耳朵。
捕捉到她们脚步声的瞬间,她立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们的身上,摸猫的速度都变慢了。
嗒!嗒!哒、哒——
嗒!嗒!哒、哒——
嗒!嗒!哒、哒——
……她们停下来了。
咔嚓。她们开门了。
啪!她们关门了。
嗒!嗒!哒、哒——
嗒!嗒!哒、哒——她们继续走了。
……
咔嚓……她们又开门了。
听了一阵,嬴照发直的眼睛恢复神采,她没听到她们吵架,只听到了走路和开门的声音,等等。虽然她没听到她们吵架,但她也没听到她们说话啊。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耳朵动了下,苦恼的脑袋瞬间明白过来她们是要回地下。
地下离这里多远啊,为什么要回地下说啊?
这段时间里,嬴照上了地面后,就没在吃晚饭前回去过,她无法理解她们走这么远的举动,但很快,她想起李姐和她说过的话。
李姐和她说过,人们要是聊不想让别人听的事情时,就会走很远出去。
李姐也和她说过,有人睡觉的时候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不然会吵到别人睡觉
李姐还和她说过……
想着想着,嬴照猫也不摸了,猛地站了起来,李姐知道的东西平一她们肯定也知道,她们多半还是要吵架啊!
理由很简单,现在孤儿院里的人都在午睡,而刚刚平一和冯宜缘吵架的声音很大,会吵到人睡觉,就是为了不吵到别人睡觉,她们才去地下的。
再结合冯宜缘、平一离开前的表现,她看得清清楚楚,冯宜缘是在看向她后表情才缓和下来,看着不生气了。
但李姐和她说过,人有的时候会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自己装作没事。
冯宜缘有很大的可能是还在生气,但为了不让她知道,选择装作没事,而她刚才还傻傻地以为冯宜缘是真的不生气。
她们去地下不仅不会吵醒别人,还能让她听不到她们吵架,因为她们到地下后,她就很难听到她们的脚步声了。
要是她们再走远一点的话,估计她再怎么听,也听不到她们的说话声。
她听不到她们的说话声就不能第一时间赶过去阻止。
虽说她也不太会阻止吵架……
但嬴照觉得她该去阻止,毕竟她们是因为她们吵起来的,不过她其实还不太明白冯宜缘生气和她们吵架的具体原因。
她们吵架时的话她一个字也没落地听了,可她就是不太明白,只是隐约知道和平一让她看书、用光脑有关。
想到这,嬴照又纠结起来,她不会阻止吵架,也不明白她们吵架的原因,就算她去阻止了估计也阻止不明白。
或许她应该去找李姐帮忙,李姐对她们都很熟悉,肯定能阻止她们吵架。
她不自觉地往李姐的房间走去,才走了两步,她停下来,李姐还在睡觉,她最好不要去打扰吧?而且这是她的事,她试着自己解决比较好吧?
她转身往那条长长的走廊走去,连轮椅都没想起来,随着咔嚓一声响起,走廊和这里的门打开,在她即将走出去时,小猫在她的身后叫了一声,往她的方向匆匆走去。
嬴照转身对已经到她脚边的猫说:“你不用跟着我,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吵架不好,还是不要让猫看到比较好,她这么想着,看着听话回去的猫,转身走出房门。
这是嬴照第一次用自己的双腿走在走廊上,在这之前,她曾想过,等到她不用轮椅,等到她的不只能在地下她的房间,和那间大房间里走路了,她要用自己的双腿把孤儿院所有地方都走上一遍。
顺便再看看站着和坐在轮椅上,看到的东西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然而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她想了很多次的事情,她匆匆地往通向地下的储物间走去,匆匆穿过走廊,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眼睛没在周围的景物上停留一瞬。
走到储物间时,她几乎听不到她们的脚步声了,她们似乎走得很远,脚步声被盖在各种运作的机器发出的嗡鸣声下,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两声。
按照记忆,她找到一把拖把是木头的拖布,拖头上的布散发出潮湿发霉的味道,一看就经常被人使用。
她的手指在把头的位置摸了摸,眼里带着不确定,啵的一声把拖把头拔下来一截,眨眨眼睛,看着眼前不平整好像有小木刺横截面,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按了下去。
没有木刺扎进手里的感觉,只有凹凸不平按钮被按下的触感。
心里的不确定消失,她转头看到打开的柜门里露出缓缓打开的电梯,从没有过的新鲜感涌上心头,她的眼睛一亮,把拔下来的那节拖把头安了回去。
那节拖把头只是靠近拖把就啪的一下回到了原位,严丝合缝。
虽然很想再观察一会拖把头,但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把拖布放回去,走进电梯。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深吸一口气,静下心,听起了她们的脚步声。
在电梯停下时,两声很容易被人忽略的脚步声被她的耳朵捕捉,听声音是从左边的下面传来的。她立即出电梯,身体不熟练地斜向左边,迈出两步后,高过栏杆的她的视线穿过栏杆,看到了先前从没看过的景象。
高过轮椅的栏杆外一个是看不到底的圆形深坑,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形深坑,她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景象,也从没想过在栏杆的那一边会是一个这么大这么深的坑。
嬴照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步,想看得更仔细点,但她还没忘记她下来的目的。
平一、冯宜缘。
她得去找她们。
想到她们,她不再停留,继续往没踏足过的方向走去。
耳朵努力地去听她们的脚步声,她们似乎已经停下来,平一的脚步声消失了,而她听到的冯宜缘脚步声始终保持同样的大小、节奏,偶尔会消失一会。
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脚步声上,尽力辨别声音的终点,她连多看一眼她从没踏足过的地方的精力都没有。
不知道走了多久,隐约的说话声响起,她听不太清,却能凭借听不清的声音更容易辨别她们的位置……
…………
“你要和我说什么?”平一拉开椅子坐了上去,还不知道本该在上面等待的嬴照已经过来了。
“你觉得我能和你说什么?”冯宜缘对她的不自觉非常不满,语气毫不客气道:“除了嬴照我和你还有别的事可聊?”
平一淡淡道:“我刚才说了,嬴照的状态很好,恢复得也很好,身上的伤都已经结痂了,大部分连结痂都自然脱离了。”
“就是天天做噩梦,吃了安神的药也没用,顶多让她多睡会儿,我觉得噩梦对她没什么影响,所以安神的药已经不给她吃了。”
冯宜缘来回踱步,下意识地想反驳平一嘴里的噩梦没影响,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她要和平一说的事。
瞬间,她的脸被怒气占领,“我是让你和我说这些吗?平一,你的脑子应该还没忘阮恒交给你的任务吧?”
“当然。”平一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不停地走,“你们没时间,我负责照顾嬴照。”
“是照看!”冯宜缘停下,强调说:“是照顾加看着她,不只是照顾她。”
“如果只是要照顾她的话,阮恒用得着特意交给你?”
“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救助机构的人了吧?天天在孤儿院待着把正事都给待忘了吗?”
看着平一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她气不打一处来,说:“我提醒你一遍,嬴照是个身份不明的可疑人员,不是我们的同伴。”
平一:“我知道。”
“你不知道!”冯宜缘道:“你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一本正经地和我说她的恢复情况了!”
“而且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在上面的时候,你分明是在关心她,你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关心一个人。”
“你就是对她放下戒心了。”
平一:“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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