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

　　“一同拍卖?”

　　“是，醉仙楼放出话，若有谁想要昆仑仙玉佩便要将花赋也一同拍下。”一件镇楼之宝已是价值连城，不知燕京有谁会有如此财力能拍下两件。

　　“你觉得值多少钱？”孟绾想了个数，这些钱不算什么，可不知道这秘宝值不值这个价钱。

　　“从前听师父说起过，昆仑仙玉佩可遇不可求，传言玉佩中有一滴观音泪，可起死回生。若是真的，自然是无价之宝，若是假的，一文不值。”

　　孟绾捏碎凉糕喂鱼，“假的就一文不值吗？我看未必，秘宝之所以珍贵，就是谣言加诸于身的功劳。人人都想要，一旦现身必定腥风血雨。无数人争抢来争抢去，不知道会落到谁手上?”

　　小五看着孟绾道，“殿下也想要吗？”

　　“皇宫有人想要，我们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湖面跃起数条锦鲤争抢凉糕，等这糕点溶于水，湖面才重新平静了。

　　……

　　“皇上，您看可要传膳?”吴公公的声音响起，高堂之上的人却答非所问。

　　“慕无尘的话是什么意思？”文宣帝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窗户透的光折射在桌台上，微微干涸的墨渍零星几点散在砚台，有些甚至穿透了纸背。

　　“皇上，怀远将军年轻气盛，说的话想是没过脑子。”吴公公腰弯的更低，声音也越发小，他完全隐于黑暗，再不见分毫。

　　“年轻气盛，你说得对，可是朕不年轻了。”文宣帝幽幽叹气，抚摸着桌子上的玉玺，“你退下吧，朕今晚去皇后那里。”

　　“是。”吴公公擦了擦冷汗，才躬身离开。

　　文宣帝闭眼假寐，不过片刻又倏然睁开，用力按了玉玺，只听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却依然宁静。

　　他的手握了又握，才拧紧拳头，一步一步朝着暗门走去，“咯吱”一声，门被关闭，再无人出来。

　　坤宁宫如今的侍女少得可怜，堂堂皇后居所却连几个洒扫院子的丫鬟都没有。风吹落叶，这满院子尽是狼藉。

　　“滚，都给我滚出去。”皇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可力气不小。瓷杯擦着宫女的脸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宫女跪地行礼后又急忙退出去。

　　关上门才劫后余生叹了口气。

　　下了台阶被另外一个宫女拽了过去，“诶，没事吧，皇后的脾气真是越发大了，从前不还说她是六宫之中最温顺贤良的，我看，分明是最狠的。”

　　刚才那个宫女脸上被擦破了一道，渗出血迹，她只随意抹了抹，“别乱说话，小心你的脑袋。”

　　回话的宫女撇了嘴，“我看这坤宁宫就是个风水不好的，总从皇后搬进来，这宫里的侍女死的死，服役的服役，哪里落个好下场。别说咱们这些普通宫女，就连皇后的陪嫁丫鬟也照样被杀。我看，咱们也命不久矣了。”

　　“快住口。我看你这张嘴到最后才会害死你。”宫女用手帕捂着脸上的伤口匆匆离开。

　　……

　　“真的要这样做吗？”男子虔诚跪地，上方的女子一身白衣，脸上带着面具不让人窥探一分，双手却被红丝带缠着没法移动分毫。

　　可即使这样她仍然自若，虽然闭着眼，却仍能给人以威严众生之感，“如此瞻前顾后怎么成事，你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的责任。”

　　男子面上有难堪，却依然恭敬回话，“那圣女的性命恐怕?”

　　“圣女本就该为了大业牺牲。告诉她，她会遵从命令的。”

　　“是。”

　　等人走后，女子才睁开眼。若是男人还在必定会惊讶万分，因为那双瞳孔是银白色的。

　　不过一瞬，女子又闭目养神，口中喃喃自语。

　　“愿神佛庇佑，万骨终成。”

　　……

　　“和好了？我真是看不懂了，你说这算什么？”孟绾吃着小五夹到她碗里的菜，还能有闲情逸致发问。

　　“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小五敲了一下碗沿，以正规矩。

　　孟绾本来还想据理力争，可对上他的眼睛就哑口无言，只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等到侍女收走碗筷，孟绾才再次发问，“我一直很好奇，你说孟扶风到底喜不喜欢那什么皇后?”

　　秋月吃饱喝足也乐意动动脑子，她率先给出回答，“肯定不喜欢。你看就这几次出的乱子，他多狠心。又是杖毙陪嫁丫鬟，又是将她幽闭宫中，甚至连月例都减少了，啧啧啧要我说，真是天底下最薄情寡义的男人。”

　　冬月也跃跃欲试，给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应该有几分感情。毕竟有过一个孩子，还力排众议让她做皇后。虽然每次都惩罚，可你们也看到了，没过两天就和好了。应该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春月表示她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夏月沉思片刻，“我觉得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很微妙，他们不像是恩爱的夫妻，倒有点像兄弟。”

　　秋月瞪大了眼睛，“兄弟，夏月你这比冬月还扯，他们都同床共枕过了，还怎么当兄弟。”

　　夏月不赞同，“我说的是那种为了一个目标共同奋斗，不惜一切都要成功的那种，呃，伙伴?”

　　秋月又摇头捣乱，“不对不对。还有你冬月，你真是被爱冲昏头脑了，都能这么狠下心惩罚的男人，你还觉得他会爱这个女人吗？一派胡言。”

　　冬月还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呢，“你是太不懂男女之情才会说出这种话，他们之间分明是纠结的爱。”

　　争论不出结果，两人齐刷刷去看孟绾，“殿下，你觉得呢？”

　　连带着夏月也让她发言。

　　天下三分，孟绾支持谁恐怕都会让天下大乱。

　　她去看春月，“我觉得春月说的对。”

　　秋月瞪大眼睛，“但是春月什么都没说。”

　　孟绾拍掌，站起来给她们讲道理，“春月说她看不懂。这就对了，我也看不懂。孟扶风和皇后之间不是任何一种关系。没有爱，没有恨，也没有合作。种种迹象看上去更像是利用。”

　　“利用?”就连小五也是洗耳恭听她的言论。

　　孟绾拍桌子，觉得自己的分析妙不可言，“没错，我早就这样觉得了，同时还有我得到的一些隐秘消息。我感觉，他们两人更像是互相利用。他们应该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共享了一部分信息，有真有假，这些信息让他们暂时合作。”

　　“可合作也是假的。他们都只是想利用对方达成自己的目的。”

　　秋月顿觉高深，“可是，我感觉皇后和皇上都不是聪明人，他们怎么利用对方?”

　　冬月说她傻，“你还说别人不是聪明人。”

　　秋月据理力争，“明明就是，从冬猎到皇后流产，再到宫宴据婚，再到赏花宴的混乱不堪，哪一次都是我们大获全胜，皇后惨不忍睹，皇上也不见得落好，他们怎么算聪明人。”

　　冬月仔细想了想，发现无法反驳，只好鸣金息鼓，“你说的也有道理。”

　　想不明白，两个人干脆不纠结，一起去拿了东西喂金宝。

　　孟绾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转头去看一旁的小五，发现对方也是皱着眉头，“你也觉得不对?”

　　小五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有不祥的预感。”

　　孟绾听了他的话也有些焦虑，“他们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秘密，我总觉得孟扶风很不对劲。”

　　“你是怀疑他有问题?”

　　“他当然有问题。他是父皇第三子。生母只是一个贵人，难产生下他便魂归西天。不显山不露水，走到最后登上皇位，他应该知道我的秘密，可我却不知道他的，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

　　孟绾摇头，“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太多疑点了，必须谨慎。

　　……

　　这一想就是七天。

　　七天时间，燕京又是翻云覆雨。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大臣上书直谏废后。皇上大发雷霆，不止将提议废后的官员全部关进大牢，甚至还为了给皇后撑腰，把生母早逝的五皇子过继给皇后。

　　有宠有子，皇后地位还算稳固。

　　至于怀远将军和端王长女清慧郡主的婚事，大家也都有所耳闻，本来两家都要妥协了，可就在怀远将军拜访端王府的时候，竟然又发生了一件丑事。

　　当然这件丑事就只有本家人才知道了。

　　端王续弦所出的女儿，只比清慧郡主小一岁，很是得端王宠爱。可青天白日之下，这位姑娘竟然被发现和怀远将军独处一室，两人衣衫凌乱，神志不清。

　　端王急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太妃娘娘拿着老王爷生前留下的遗物二进宫，当着皇上的面泣不成声，这等丑事真是骇人听闻。

　　太妃几度晕厥，宗室也纷纷进言。皇上念叔母实在是年事已大，做主废了清慧郡主的婚约，并给怀远将军和那位姑娘赐了婚。

　　于是，在外人眼里，就是端王府的离奇婚事，用两个女儿绑住怀远将军。许是端王中意这个女婿，长女不愿意，就给小女儿定下来。

　　同时，皇上还以治家不严，有损皇室脸面顺理成章收了端王手里属于藩王的部分兵权。

　　有得有失，不知道背后的人是否得到了想要的，可总归，这件事尘埃落幕。

　　众人看了热闹，又想起和怀远将军也有一段往事的镇国长公主，只觉老天爷戏弄人，凡事还是要讲个缘分。

　　小五给她剥了一小碟瓜子让她当消遣吃，“殿下，是您给太妃的主意吗？”

　　孟绾哼哼笑了两声，“我这叔母还算有本事。我没想到她这么心狠，竟然连亲儿子和亲孙女也能算计。我以为她找了别人，不过别人倒也没有这端王府二姑娘来的更名正言顺。姐妹共侍一夫也太折辱郡主了。”

　　“相比之下，那湿身的救命之恩也不算什么。”孟绾喟叹，“我还是小瞧了她。从前见她过于软弱，原来是深藏不露。”

　　“太妃此举也是赌上了全部身家，她当真疼爱这个小孙女儿。”

　　“不止呢，太妃还将荣安郡主这些年的委屈也都尽数明言，还送上了国公府收受贿赂的证据，真是一步大棋，她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国公府是荣安郡主的夫家，这证据想必不易得到，太妃又是怎样得到的?”

　　说起来这个孟绾就笑得更开心 ，“太妃可是使得一手好计谋。她让人拍下来醉仙楼的镇楼之宝，那楼主义女倾国倾城冰肌玉骨，是个难得的美人。”

　　“荣安多年无所出，太妃让她把这个美人献给国公爷。可怜可叹，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好色的国公爷就更挡不住了，不过三天时间，花赋就把他迷的神魂颠倒，恨不得连身家性命都给出去。”

　　小五了然，“美人计。太妃怎么会有如此财力，我听闻拍卖当日是万两黄金的天价。”

　　“这份大礼，太妃不止把自己的身家给了出去，连同端王府大半身家都没了。”孟绾眼底有精光，她这么多年都小瞧了这个叔母。以为她只是柔弱可欺的深墙女子，没想到，这般眼界手段，实属不易。

　　不止心狠，同样舍得。

　　“太妃送上这份礼，所求也是为了女儿。皇上怜悯，准了荣安和离，所幸荣安也没孩子牵绊，一身轻。春月传来的消息，太妃决意舍弃燕京的一切，带着女儿和孙女儿了扬州静养，将来或许还会把孙女儿也嫁到扬州。”

　　总之事情解决了还没有牵连到孟绾，其余的小五都不关心。

　　“殿下，这其中也有你的推波助澜吧。”

　　孟绾摸了摸鼻子，“我不过给了些银子，能解决慕无尘也算值得了。”

　　“万两黄金十之二三都是你出的吧，殿下好手笔。”小五虽然没过问可不代表他对府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怎么，你还心疼钱?”

　　“当然不是，只是你出力，皇上未必不知道。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又会被人暗地里监视了。”小五有点担忧，殿下虽然有她的考虑，可他不能不为她担忧。

　　“没事，在燕京他监视，去了江南他还能监视吗？”

　　“殿下，你真的只送了茶叶就让皇上同意你下江南了？”

　　孟绾点头，“对啊。”

　　秋月很震惊，觉得不可思议，“殿下，你怎么做到的啊?”

　　孟绾打她偷拿瓜子的手，“让你好好读书你又跑出来玩，下次若再背不下来就让春月打你手板。”

　　“殿下，背书好无聊，不如我们去逛街?”

　　孟绾都气笑了，“逛什么，外面满城风雨，就你有闲心玩闹。”

　　被她一插科打诨，孟绾都忘了刚才说什么了，只记得要让这丫头去背书。

　　小五看着他家殿下训人，仍旧剥着瓜子。

　　秋月本来是想溜出来放松的，眼下竟然还被训了一顿，顿觉不妙，“殿下，我去给您买绿豆糕，去了江南可就吃不到了，我去买啊。”

　　那丫头说着脚下就开溜，书背得不好，逃跑的功夫倒是一流。

　　……

　　“好不容易出来了，不能只买糕点吧。”秋月掂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看什么都别有乐趣。

　　“老板，给我打包一只烤鸭带走。”秋月看见色泽红艳的烤鸭，嘴里就不自觉分泌口水。

　　一边招呼一边拿了银子出来，正想把多余的收回去却见一只手从腰侧伸来，拿走了她的钱袋子。

　　有贼。

　　秋月眼神一凛，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主意打到姑奶奶我头上。

　　那个贼脚下功夫不错，三两步就混杂在人群里。

　　秋月大喊一声“有贼”就见人四下逃窜，她加快了脚步追上去连老板的叫声也没听见。

　　“诶，姑娘，这烤鸭怎么办呀？”

　　秋月没回头，“送到长公主府。”

　　长公主，京城的长公主可就这一个。

　　老板又小心地打包了一番，才亲自拎着送去了长公主府。

　　门口正好遇上了回府的冬月，“你是何人?”

　　“哦。”老板憨厚一笑，手在衣服上抹了两下才将那烤鸭递过去，“姑娘是长公主府的人吧，我是东街口卖烤鸭的，有位姑娘在街上买了烤鸭让我送到长公主府。”

　　冬月没接，只是看着他问话，“哪位姑娘？长什么样子?”

　　老板仔细想了想，“比姑娘略矮一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头上好像戴了簪子。”老板回忆了一下形状，“好像是梨花。”

　　冬月才收下了烤鸭，拿出来荷包要给钱。

　　老板连连摆手，“不用，那位姑娘给过了。”

　　冬月有些惊奇，老板说的应该是秋月，那丫头给了钱却没拿烤鸭，真是奇了。

　　“那位姑娘呢？”

　　“哦，那位姑娘好像在街上被小贼摸了钱袋子，去追贼了。这才特意吩咐我送到府上。”

　　冬月有些忧虑，追贼?

　　老板送到了东西就转身回了店铺。

　　冬月拎着烤鸭回府，看见孟绾和小五在喂金宝，把烤鸭放在桌子上。

　　东街口的烤鸭实在是美食，光是油纸抱着漏出来的香味就让金宝喵呜叫个不停，“金宝，你可不能吃这些。”

　　孟绾还以为是冬月买的，“你还绕道去了街上?”

　　冬月摇摇头，把怀里的盒子放到桌子上，“不是，在门口碰上了烤鸭铺的老板，他说秋月给了钱却没拿，让他送到府里。”

　　孟绾也觉得不正常，“秋月呢?”

　　“老板说秋月被人摸了钱袋，追贼去了。”

　　孟绾皱眉，“追贼?”

　　东街向来治安最好，莫说现在是白天，就算是深夜也不见得会发生偷盗事件，还正好瞄准了秋月的钱袋子，恐怕不是偷钱这么简单。

　　“我去看看?”小五知道殿下在想什么，他也觉得蹊跷。

　　“嗯。”

　　等到小五走了，孟绾又原地转圈，“很奇怪啊。”

　　冬月觉得应该是被人盯上了，“殿下，会不会有危险?”

　　孟绾不知，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小五也去了，有他在不会出事。”

　　“这是太妃写信说的东西？”孟绾拿起桌上的小盒子晃了两下。

　　冬月点头，“按照太妃给您写的信，端王府后门向东八尺处，有一块松动的转头，打开就是这个盒子。”

　　孟绾打开，发现里边放着的是一块绒布抱着的一小块东西。

　　看大小，十二寸上下。

　　“殿下，这是什么?”冬月看不出来。

　　孟绾却有了几分把握，小心翼翼揭开绒布，露出了真容。

　　昆仑仙玉佩。

　　“果然是这个，叔母还算有心。”孟绾好生端详了一阵，确认是真品才又放了回去。

　　“殿下?”冬月看不出来。

　　“这就是醉仙楼第一秘宝，昆仑仙玉佩。”孟绾让她看，“这里边封的就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观音泪。”

　　冬月张大了嘴巴，“真的吗？”

　　孟绾拍她的头，“当然是假的。”

　　……

　　小五循着街上的痕迹一路向东，秋月那丫头还算机灵，虽然追贼，却还是在路上留了记号。

　　他一路找到一处废弃的宅子才停下，秋月的记号也在此结束。

　　小五握紧剑柄，用轻功从墙上翻进去。

　　整个宅子静的可怕。

　　他小心前进，却听得有声响。

　　一张轻飘飘的纸条落在宅院中央。

　　他警惕地上前，发现上面好像有字，才拿起来看。

　　“想要她的命，就拿秘宝来换。”

　　小五把纸条揉进掌心，她，应该指的就是秋月，看来那个贼绝非凡人，秋月应该是被绑架了。

　　他没再逗留，把纸条放进荷包，就打算离开这里回府。

　　下一秒，正前面的破旧房门就被打开，细针从四面八方而来。

　　事发突然，他只能被动防守。

　　可这细针却仿佛无穷无尽，且攻击角度刁钻。中了埋伏。

　　他无意周旋，正想用轻功时，却发现体内的内力好像被封住了，无法调动。

　　小五心下大骇，看来这埋伏不止是这连绵不断的细针，还有一种异香。他方才只顾针，却忘了隔断五感，才中了计。

　　细针全部落地，他坐下回转内力，却仍旧无法。

　　“所谓的高手？简直可笑，在我独门秘计面前，任你是谁都没有胜算。”

　　还有眩晕的效果，小五捂着头，昏过去之前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

　　殿下。

　　他嘴唇动了两下，彻底进入黑暗。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