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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rised·desire
霍格沃茨非常大，这是哈利开学第一天就意识到的，但是此刻黑夜和寂静让一切都更加广阔，整个城堡似乎只有楼梯变动时发出的声响。
哈利也沉默地融入那黑夜。
悠长的走廊中，微弱的火把光芒就像黑暗中怪兽的眼睛，哈利一阶一阶往上走，最后来到图书馆。
月光穿过图书馆高大的落地窗，只照亮它可以到达的范围。禁书区一片漆黑，阴森恐怖。
哈利短暂的闭上了眼睛，再睁眼的时候，他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无数黑魔法书籍向隐形衣下的他招手。
“荧光闪烁。”
魔杖顶端的光芒照亮一排一排在时间中沉淀的著作，哈利一本一本的默念书名，看着那些剥落褪色的烫金字母拼出无法理解的单词，似乎……好像没人把不可饶恕咒刻在书脊上。
哈利也曾问过海格，问过弗立维教授，但是所有人都讳莫如深，认为那不是他一个孩子该去探究的沉痛往事。
但是父母为保护孩子而死，孩子当然要去探究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可饶恕咒——阿瓦达索命，是啊，创造以及使用阿瓦达索命咒的巫师当然不认为那是不可饶恕的。
哈利在无边的黑暗寂静中听着自己平缓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打在他的耳膜上。
他抽出一本仿佛沾着凝固血迹的书，沉重的重量砸在他紧握魔杖的手上，一些什么在正等待他翻开书页，好凑在他耳边轻声蛊惑。
这本书里可能记载着哈利此行的目的，也可能没有，翻开看看就知道，但哈利恍然间觉得翻开这本书似乎会发生什么他不愿面对的糟糕事情。
但——
哈利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他把这本书塞回书架。
另一种思绪却已经在这短暂的思索间笼罩住哈利，使他无力的靠着书架坐下。哈利抱着将他温柔包裹的隐形衣，望着微光中的书架出神。
或许他需要一个什么人，一个爱他，能够包容他，指引他的人，来告诉哈利·波特，究竟该怎么做。
哈利发了一会儿呆，愉快的圣诞节所带来是疲乏在他放松这一刻找了上来。
抬手捏了捏鼻梁，哈利想着找本看上去有趣的书看一看，毕竟来都来了。
哈利这样想着，从身边抽出了一本黑色和银色相间的沉重大书，但是当这本书在他膝盖间打开的时候，一阵凄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划破了寂静——那本书在惨叫！
一瞬间，哈利的瞌睡虫全部吓死！他甚至来不及在打开的书页上提取一个字母就立刻将书合上，紧忙塞回原本的位置。
可是那高亢持续的尖叫声并没有停止。
寂静中图书馆外已经传来守夜人的脚步声，哈利熄灭魔杖，裹紧隐形衣，小步跑出禁书区——他甚至是从愤怒的费尔奇张开的臂膀下溜出图书馆的。
哈利在走廊里放开步子奔跑，在鼓声一般急促的心跳中竟然体会到了一种畅快——如果没有迷路就更好了。
在霍格沃茨迷路是每个学生的必修课，哈利看了看身前高大的盔甲，只能肯定自己不是在厨房附近。
只可惜霍格沃茨中的密道不是每个学生的必修课，哈利决定以后要向弗雷德和乔治多多请教。但是现在，通晓密道的费尔奇的声音离哈利越来越近，甚至是在和斯内普对话。
哈利不害怕惩罚，但他当然不想被抓，他一边在听到二人声音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之前在魔药学办公室里看到费尔奇帮斯内普处理伤口的场景，一边悄声后退，紧贴着冰凉的墙面钻进一间微微敞开门的教室，静默在那里听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飘远。
霍格沃茨有许多这样的教室，它们废弃不用，堆满了许多陈年积灰的桌椅，有时路过还能看到灰尘在阳光下跳舞，但是这间教室明显有什么不同——它的不同实在太显眼了。
有一面非常气派，高度直达天花板的华丽金色镜子竖立在教室空旷的地方。
哈利凑过去，看清了镜子顶部刻着的那一行字：厄里斯斯特拉厄赫鲁阿伊特乌比卡弗鲁阿伊特昂沃赫斯。
哈利：“……”
为什么今天晚上读不懂的东西格外多。
哈利狂跳的心脏本来已经逐渐平稳下来，但当他低头平视镜面那一刻，他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那声会暴露违反宵禁学生位置的尖叫堵回嗓子中。
哈利首先看到了脸上还带着奔跑之后的红晕的自己，然后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身后，那里还有至少十来个人。
哈利当然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倒是想要此刻出现在镜子里的人是真实的站在他的身后的。
此刻，镜子外的哈利正抬头看着拥抱着镜子里自己的红头发的美丽女人，而她碧绿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
搂着她的是一个高大消瘦的黑发男人，他乱糟糟的头发和哈利如出一辙，后脑勺儿的一撮头发很不听话地竖着，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男人带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
“妈妈，爸爸……”哈利伸出手，触摸到了冰冷的镜面，也触摸到了镜子里莉莉的手。
她在微笑，同时也在流泪。
哈利喘息着，他心脏抽痛，但却不知道这是真实的□□痛苦还是来自于灵魂深处，而他的灵魂和身体正同样如饥似渴地盯着镜中的那些人——那些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绿眼睛、一模一样的鼻子的家人，一个小老头儿甚至还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凹凸不平的膝盖……
——哈利正在望着他的家人，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①
但是除了父母之外，哈利不认识他们任何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他的谁。
时间在流逝，但一切在哈利这里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了，他凝望着镜中的父母、镜中的家人，他们此刻好像同在……但是双手下镜面冰冷的触感在沉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提醒哈利——他无法扑进镜中的世界和他们待在一起。
当远处传来声响，当远天泛起一线天光的时候，哈利擦了擦脸上半干的泪痕，移开恋恋不舍的目光。
他说：“我还会再来的。”
哈利当然会再来，他身披隐形衣慢慢在晨光中的霍格沃茨走着，在心里认真记下这间教室的位置。
现在整个霍格沃茨都没有比这面镜子更吸引他的东西了，他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和罗恩分享了这一件事——他的家人！
“你应该把我叫醒的。”罗恩生气地说，“今晚你还要去吗？我也想……”
哈利不在乎罗恩是想体验隐形衣还是也想看看那面镜子，虽然他并不认识那些亲戚，但是他迫不及待想让朋友也看看他的家人。
第二天刚刚宵禁，哈利就拉着同样好奇的罗恩出发，但是事情显然和哈利想象的有些不同，当他兴奋地拉着罗恩站在镜子前面时，当镜中的莉莉和詹姆看着他露出笑容的时候，罗恩走到他身边，诧异地说：“我只能看见你啊，哈利——哦不，我好像有点不同——我是男生学生会主席，手里还举着学院杯和魁地奇杯——我还是魁地奇队的队长呢！”
“这面镜子是不是预示着未来呀哈利！”罗恩异常激动。
哈利沉默不语，他倒是希望镜中是他的未来，如果那画面能成真，那么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罗恩站在高大的镜子前手舞足蹈，对哈利说着他看到的一切：“我戴着比尔以前的那种徽章，你看到了吗哈利。”
“我看不到。”哈利实话实说，“就像你也看不到我的家人，只有自己——嘘。”
哈利迅速罩上隐形衣。
外面走廊里突然响起声音，洛丽丝夫人悄悄探进一颗猫猫头，眼睛闪着手电筒一样的光，直直看着他们。
“谢天谢地隐形衣对猫也有用，我就觉得这宝贝差不了。”差不多一个世纪之后，罗恩惊魂未定地说，“走吧，哈利，我敢肯定费尔奇就在附近，这太危险了。”罗恩说着强拉着不愿离开的哈利，走出了房间。
镜中的景象对他来说只是有趣而已，犯不上冒那么大的风险。
哈利则整夜都在思考着，都在想着那面镜子和镜中的家人，以至于睡眼惺忪的罗恩也一下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去了，哈利。”罗恩语重心长地对着哈利说，“在魔法世界里这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该沉沦下去的，我们去海格那里坐一会儿吧？”
哈利则说：“我想睡一会儿。”
“好吧。”罗恩看起来十分不放心，“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吃完再睡，最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他嘟囔着下床。
一天时间就这样安静消失，罗恩躺在床帷之后，听着哈利轻手轻脚离开宿舍的声音。
哈利轻车熟路脚步飞快地到达了镜子面前，一切如常，他期望看到的画面就在眼前。
哈利双手环抱膝盖坐在镜子前，仰头看着眼前对他微笑的父母。虽然还不知道究竟谁是谁，但是哈利已经把每一位家人的脸刻在脑子里。
“这么说——你又来了，哈利？”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哈利扭过头，看到邓布利多坐在墙边一张干净的课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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