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Chapter18所谓爱意
阿萝拉每日的行程没有改变,只是身边多出了莱菲欧司。
他比想象中还要受他们的欢迎或者说信任。
陆续有人跟随着他的步伐,那之中都是无言的默契,哪怕进入教堂也是如此。
这可能是一百七十多年来,教堂最热闹的一天。
神官们结束了每日祷告,艾伦混在里面也不显得突兀。
哪怕最该恪守成见的瑞博这次也表现得温和,相处——切实的考察是消解偏见的最佳方法。
莱菲欧司站到了神像之下,那屹立着的无面雕塑永远是那副模样,既无哀伤也无欢愉。
他看着下方的那些人,他知道阿萝拉穿着法师袍款式的白色神袍陪他一同面对:“我们的故事由着教廷开启,便也由神明划出新的篇章吧。”
“圣光无数次炙痛我们,假使它能如历史中治愈其他人一般治愈我们,那它仍有它的价值。”
他看向阿萝拉,她同样望着下方的人们,以一种温和而平静的姿态:“我们中已有人证明它的效用,也可使它为我们而用。”
艾伦?荣格斯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浅白的光芒笼罩了寥寥几人,但他们没有痛苦,神情也松弛了下来,他说:“明天会更更好的。”
一支葵百合花在教廷的穹顶上绽放。
莱菲欧司继续道:“鸟衔金枝是光明神眷顾的明证,教廷若真信奉米连尼亚,那么必将阿萝拉选做圣女。”
“她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信任她正如信任我自己。”
“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不再需要神明,研究出我们等待已久的药剂……但现在时间不够了。”
……魔药,更确切而言是药剂的研发缺席多少天都不会是大问题,那本就是似极夜中点燃一支火柴,那微弱的火点便也就势假扮着太阳,从而拟造一轮虚幻的日轮——哪怕是假想中的光明与热量,都不至于让人彻底绝望。
塔西摩尔实际上早就转向研制陷阱与武器,在敌人造成伤害前将其斩杀,构成最完美的防御。随着时间推移,最该被磨砺的武器也成了他们自身,因而甚至除去咽喉与心脏其他地方都放弃了防御,战斗方式也偏向于以伤换伤。
莱菲欧司少年时期……大概也就十四、五岁,倒是常常前往西格森林去狩猎,他总想着,如果将魔兽清理得干净,后方也就不会罹受同样的灾难了。他只携带几瓶魔药以治愈伤势,数度舍生忘死以弥补他知晓克莱蒂亚所作为时的愧疚。
兽潮的确推迟了,外出的狩猎队找到了他,更确切而言是昏厥在地的他。
劳伦斯?科菲米尔——他的叔叔,而他的父亲早已牺牲。他的面上神情混杂在一起,钦佩、怜悯、悲哀,释怀或许还有着隐约的期望,他说:“这么做是无用的。”
莱菲欧司反驳:“我会做得更好。”
狩猎队的其他人为他包扎起伤口,也有人揉乱了他的头发宽慰道:“还不到你该发光发热的时候呢,小子。”
“这的确是无用的,也已经被验证过了。”劳伦斯说,“你以为哨塔是为什么建立起来的。”莱菲欧司说:“观察魔兽来袭的品种,警戒,便于攻击。”
劳伦斯笑了下,直视着他的双眼:“莱茵曾带领大批人前往西格森林,清剿了附近一带所有的魔兽。”
“食骨蚁沿着魔兽残骸的痕迹一路行至塔西摩尔,警戒的哨兵未能预警便已被蚁潮淹没。”
“阿瑞斯?科菲米尔不知因何缘故正在塔西摩尔城门之前,他放了烟火警示,以城门为枢纽启动黛芬斯法阵。那需要时间,还需要稳定的魔能输入。”
“龙威没有用处,虫子理解不了恐惧。据当时的人所述,那是凄厉得能够撕裂黑夜的惨叫声。”
“科菲米尔驱动法师塔,抵达城门上方,以七人魔能枯竭而死的代价,保持法阵三日的运行。四个紫晶级与三个曜金级法师,你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蚁群才退去。”
“我不知道……”莱菲欧司慌乱起来,法圣之下的高端战力是现在决计不可能复现的,“我不知道这些。”
其他人也没有问责的意思,劳伦斯继续道:“我希望你以后行事多加思虑。”
那种复杂的神情再度出现了,他说:“希望你能找到未来的方向,战斗不会是唯一的途径。”
现在,莱菲欧司终于给出了回答:“这是我找到未来,我们所有人都得以存活的希望。”
气氛一度凝滞,仿佛空气都成了固体,除去呼吸一点声音也无。
“你们或许不了解我。”阿萝拉打破沉寂,“我的父亲是前任圣子格罗菲特,母亲是魅魔索兰丝。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
“我自王都拉菲特而来,我的恋人是西撒?安塞尔特——或许你们会称呼他为克洛维亚帝国的君主。”
“他放弃了我。”她笑了起来,“或许世人都会认可这权衡,但我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痛苦驱使我找寻理由,血脉,时局,感情的变故……什么都好。”
“我将答案投入心湖,它回答我:这是背叛。”
“我急于改正些什么,让自己不至于显得过分凄惨——格罗菲特挽救了我,或者说唤醒了我。”
阿萝拉神情更加柔和,如同回忆起美妙的梦境。圣光凝结成金色的蝴蝶在教堂之中飞舞,沿着它们飞行的轨迹,闪着光芒的碎屑纷纷落下。那其中饱含着希冀与祝愿,与格罗菲特隐蔽地留存给她的如出一辙。
“万事万理皆有它的规律,旅途自有它的道理。”
蝴蝶在学会飞行之前,总要经历一番痛苦,有的会死在那茧中,有的只有残破的翅膀,剩下的那些才是完好的……却也难免有朝一日被其他生灵猎食。
阿萝拉永远不会知道格罗菲特是想说祝你破茧成蝶,还是事理皆有其终焉,亦或是别的什么。在旅程的最开端,阿萝拉离开隐居之地时,索兰丝拥抱着她:“你永远可以回来。”
格罗菲特则似宽慰又似悲哀:“不要回头,过去的路不会因而弯折。”
不过现在,她已经能够给出她自己的答案了:“爱不需要回应,也不需要被回应,它就在那里。”
在幻月之森,在精灵们眼中被见证,开始于花雨与歌声的契约是它存在的证明。
“阿忒利洛娅可以为其作证。”
阿萝拉看着面前那些人……大多数都是熟悉的。毕竟这些日子里,她除了在教堂之中教授艾伦?荣格斯关于圣光的知识或与其它牧师们商讨或比对着对光明神的认知,就是前往塔西摩尔的每一户人家,了解他们的生活。食物,习惯,过往的全部经历。
大多数家庭开始时都是冷淡的,但因相似血脉的缘故不会将人赶出去就是了,也正因此,阿萝拉得以看见并融入他们的生活。
将塔塔果剥去表皮,切开紫色的果肉充当主食,与上次狩猎来的魔兽肉一同炖煮,放上盐和少许的蔬菜——血脉越稀薄的人越可以学会魔法,而科菲米尔家族是仅有的知识传播者,创办了学堂。也有离开塔西摩尔求学的,但终究还是回归故土。也只有法师的照料,蔬菜这类植物才得以生长。
阿萝拉陪同他们做着相同的事情,吃着同样的食物。慢慢地也就能听到他们的故事,担忧外出狩猎的人,也担忧驻守阵地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谈及克莱蒂亚?科菲米尔和苏嘉特?安塞尔特时,流露出相似的仇恨,而面对莱菲欧司更多的是同情——毕竟他们的确是看着他长大的。
的确和其他人有所不同,却也并非完全的不同。
“我会爱所有人,我会救赎所有人——”阿萝拉微扬起脸,在不可理解的感知之中她甚至能描绘出其他人的灵魂,“光明神米连尼亚会监督我的言行。”
“所有人应自由地行走于大地……世事本就如此。”
随着她话语的落下,即便周围仍旧是安静的,但那气氛不再紧绷,更近似于一种无波无澜的认同,因为神明真切地存在着,由此而生的发誓或宏愿都是必须践行的诺言。
那是绝对的。
光明神米连尼亚那无面的神像隐约可窥见五官的踪影,又仿佛只是错觉。
王都拉菲特,教廷核心的圣堂。
圣徒照旧每日清理着圣具。
墙壁上挂着的教堂方位图中的一点突然闪烁起光芒。
这不同往常的情况被同时汇报给了圣子琉克西塔与教皇麦德克孜。
琉克西塔沉默片刻,便道:“这是神明降下的旨意,我们理应遵从。”
麦德克孜不置可否。
圣子复又道:“即便祂宽仁至此,违背祂的意愿也绝非好事。”
现在这迹象只可从圣降图中看到,而未来未必不会有更兆显的,甚至无法掩饰或弥补的神迹。
“去往科达林平原的路多那么多条,换一个也未尝不可。”麦德克孜平静的面容之下犹似有着阴影,“去塔西摩尔。”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