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杀老攻怎么办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眼前景象宛如炼狱——墙壁上密密麻麻悬挂着风干的牲畜尸体，有的已经化作枯骨，有的仍挂着干瘪的皮肉。
　　地面上堆积着小山般的白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森冷白。
　　桨东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那些纤细的骨骼大多属于孩童。

　　角落里，凝固的纸浆在木桶中结成灰白硬块，竹条散落一地，泛黄的纸张铺了满地，上面沾染着深褐色的污渍。
　　“这……”趴在灵朝雨背上的灵觅露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声音含糊不清，“妹妹，咱们这是……下地狱了？”
　　她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视野里只有模糊晃动的光影。
　　“咱们的睡美人醒来了？来点屎壳虫清心一下不？”蛊虫翠花很是热心地推销自己的小弟，“只要9积分一个，保证你一整场游戏都是清醒的状态。”
　　“不必。”灵朝雨冷声打断，同时调整姿势让姐姐靠得更稳，脚步却不停，径直朝地下室深处走去。

　　灵觅露揉了揉眼睛，视野逐渐清晰。当看清周遭景象时，她倒抽一口冷气，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放我下来。”
　　虽然身体仍虚弱，但她已能勉强站立。环顾四周，她低声喃喃：“季生渊家里……竟然藏着这种东西。”

　　另一侧，目不能视的林独舟缓缓抬起手：“小虫子，上去看看，这间地下室，不会只有表面上这些东西。”
　　“也就本大爷宠你，换别人这么使唤，你看我理不理——”翠花嘟囔着，却利落地一个翻身，八足稳稳吸附在头顶石壁上。
　　它倒吊下来，复眼扫视着天花板的每一寸。
　　下一秒，它突然噤声。
　　“不对。”翠花的声音陡然严肃，“这地下室的布局……这些血迹的走向……像是一个阵法。”
　　它不再玩笑，复眼中闪烁着凝重的光芒：“而且这阵法……还在运转。”

　　林独舟的拐杖轻轻敲击地面，触碰到一处黏稠的液体。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是尚未完全凝固的血。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顺着指尖传来。
　　不同于副本中常见的阴冷鬼气，这股气息更加古老、更加污秽，仿佛来自深渊最底层的呢喃。
　　林独舟皱起眉，心底涌起本能的厌恶。
　　随着翠花口述阵法的纹路走向，林独舟的系统界面自动浮现出一幅精准还原的阵图。

　　“这似乎于祠堂中的符箓有异曲同工之妙。”看着熟悉的阵法，林独舟嘴角微勾，在献祭阵法中暗藏降临，这个季生渊是在召唤什么东西，或者说，是某个强大的意识。

　　“他似乎并不像居民口中说的那样善良。”灵觅露接话。先前走访时，镇民们对季生渊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只说“是嫉妒毁了他”，如今看来，真相远非如此。
　　灵朝雨已解除兽化，恢复高冷模样。她护在姐姐身侧，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细节。

　　“用孩童献祭的，能是什么好人？”林独舟轻嗤，“张先生的陷害倒是歪打正着，撞破了季生渊最大的秘密。”
　　他摸索着向前走去——在灵觉感知中，前方有灵婆巫娜残留的气息。
　　拐杖触碰到一堆散骨。林独舟蹲下身，手指抚过那些细小的骨骼。孩童的尺寸，上面附着着熟悉的、属于灵婆的悲伤与怨恨。
　　“灵婆的孩子……果然死在这里。”白骨上不见一丝血肉，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吞噬。

　　“这里！”灵觅露忽然惊呼，“是季生渊的日记！”
　　众人围拢过去。考虑到林独舟无法视物，灵觅露将泛黄笔记本上的内容缓缓读出：

　　七月二十一日
　　“路边拾得一手札，内容诡谲，似与纸艺通灵有关。”
　　七月二十三日
　　“手札所载竟非虚言！以孩童献祭，可得活纸人……邪术！此乃邪术！”
　　八月一日
　　“以牲畜代之，竟亦成！纸人栩栩如生，足可乱真。天助我也，此次大赛魁首必属我！”
　　后续数十页
　　皆记载以牲畜制纸参赛，连夺二十次冠首。
　　某日
　　“李老求学二十载，罢了，先完成献祭，再教他可见人之部分。”
　　又一日
　　“李老所制此纸人竟有灵性！自名‘灵灵’！”
　　“为何此后所作皆无灵？灵性之源……莫非真是孩童？”
　　最后一页
　　“试以孩童献祭——”
　　“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哈！”

　　日记至此戛然而止。
　　众人抬头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寒意。

　　【恭喜玩家灵觅露、灵朝雨、桨东、林独舟解锁副本剧情15％，当前副本总解锁90％。】

　　“只差最后10％！”灵觅露眼中闪过喜色。
　　就在这时——
　　“原来……你们这些肮脏的老鼠，全都躲在这里。”
　　沙哑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每个字都浸满仇恨与恶意。
　　四人一虫瞬间警觉，几乎同时向不同方向散开！
　　“轰——！！”

　　一道裹挟着腥风的攻击砸在他们原先站立之处，地面崩裂，碎石飞溅。整个地下室剧烈摇晃，头顶石壁簌簌落下尘土。
　　“通道要塌了！快出去！”林独舟厉声喝道。
　　桨东扛起他便向外冲去。灵朝雨兽化再现，背起姐姐化作一道残影，在崩塌的通道中灵活闪避。
　　“哈哈哈哈！守灵人，坏我大计，还想逃？！”那声音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突然，一只漆黑的利爪撕裂空气，直取灵觅露后脑！
　　“姐——！”
　　灵朝雨发出尖啸，猛扑向前。与此同时，一道雪亮刀光自侧方斩来——
　　“铛！！”
　　金属交击声刺耳。林独舟不知何时已折返，唐刀架住利爪，火星迸溅。
　　“走！”他低喝。
　　本以为只是临时同行，他却真的折返回来。
　　灵朝雨咬牙，背着姐姐全速冲向出口。

　　见二人脱险，林独舟收刀后撤，跃上桨东肩头：“走！”
　　通道越发狭窄，石壁不断崩塌。
　　林独舟在颠簸中额头又一次撞上一处凸石，闷哼一声。
　　“再撞一次，”他压低声音在桨东耳边道，“我立刻离队。”
　　本想暗戳戳让林独舟意识到自己重要性的桨东浑身一僵，无辜眨眼：“是翠花的主意——”
　　“叽？！”趴在桨东头顶的翠花险些跳起来，心虚地别开复眼，“这破石头真碍事！看本大爷削平它！”

　　桨东终于不再保留，A级玩家的实力彻底爆发，速度骤增，在通道完全崩塌前的最后一瞬，扛着林独舟冲出地面！
　　烟尘漫天。
　　二人尚未喘息，一道锋锐气劲已破空而至！
　　桨东就地翻滚，林独舟旋身格挡。
　　院门外，灵家姐妹已陷入苦战——纸人大军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眼中都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翠花和桨东立即加入战斗。

　　“哈哈哈，我都说了，你们逃不出这个地方的。”幕后黑手终于出现，正是林独舟心心念念的李老。
　　这次的他是以本尊出现，不同于以往的纸人模样，现在的他实力虽然大半折在了幻境，但其身上的气息也不容小觑。
　　“老东西，”林独舟抽刀上前，嘴角噙着冰冷的笑，“你的嘴果然直通大肠。怎么，留着这些破烂纸人，是专程等我拿来练刀？”

　　话音未落，刀光已至！
　　唐刀在林独舟手中化作银龙，每一击都刁钻狠辣。李老挥臂格挡，枯瘦手臂与刀刃相撞竟发出金石之声。
　　“守灵人，你确实有几分本事。”李老游刃有余地后退半步，“但你以为……打败几个喽啰，就能在这方天地为所欲为？”
　　他张开双臂，整个小镇的阴气仿佛受到牵引，疯狂涌向他干瘪的身躯！
　　“这座镇子，就是我的养料！我的力量……无穷无尽！！”

　　枯皮被撑起，肌肉诡异地膨胀，青筋如蚯蚓在皮肤下蠕动。李老身形暴涨，气息节节攀升。
　　“打不过，就要抽干全镇的力量？你也真是可怜的要命啊，像一只哈巴狗，摇尾乞求力量。”林独舟刀花一挽，骤然发力！刀刃斩在李老肩头，却只留下一道白痕。
　　反震之力让他手腕发麻。
　　“你知道张和旭是怎么死在我刀下吗？”

　　提刀用力下劈，却仍破不了防御：“他被我斩成碎片，几乎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啊对了，似乎死之前还浑身花花绿绿，跟癞蛤蟆一模一样呢。”
　　扭身躲过攻击，开口嘲讽。

　　“我要你们……给我的作品陪葬！！”李老暴怒，巨拳如陨石砸落！
　　拳风掀起气浪，连远处的桨东等人都被波及。翠花一个不稳被掀飞，下一秒，纸人如嗅到血腥的鲨群蜂拥而上，瞬间将它埋入五米高的纸墙！
　　“叽啊啊啊——！你这些瞎了眼的小弟！本大爷还会回来的！！”翠花艰难缩小逃脱，却不料被灵觅露后退时一脚踢飞。

　　林独舟借力后跃，李老却刻意将他逼向纸人大军方向——想用数量淹没他。
　　“唰。”
　　意料之中，密密麻麻的纸人在林独舟落地的一瞬间便四散开来。
　　像是什么令人恶心的被暴晒三十天的臭咸鱼。

　　望着【纸人的厌恶】debuff无声炫耀，林独舟耸耸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指望它们对付我？”林独舟挑眉，“不如你自己动手。”
　　李老不怒反笑，手掌一翻，一个破损的纸人出现在他掌心——
　　正是灵灵。

　　她洁白的纸躯布满裂痕，一只手已断，眼眶破了个大洞，仍在微弱挣扎：“走开……灵灵讨厌你……”
　　“本以为你会杀了这个东西，”李老轻嗤，“没想到你居然放过了她，瞧瞧，现在她这个模样可都拜你所赐。”
　　这正是从地下通道内消失的灵灵，她不知怎么的，被李老抓住，折磨成这样。
　　林独舟瞳孔骤缩。

　　这一幕，与记忆深处某个场景轰然重叠——
　　那是一个冬天，还在休假的林独舟猝不及防的接到上级的命令，驱车前往这次的勘验场所，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凶手正藏在案发现场下面的地窖之中，还留了一个小孩当做人质。
　　虽然本质沉沦血腥的狂欢，但仍身肩使命，从未忘记过理想信念。

　　“听说你想带这个纸人离开？”
　　“听说你想救这个孩子离开？”

　　李老的声音逐渐与凶手重复。
　　“做梦。”
　　“做梦！”

　　下一秒，熟悉的撕裂声自前方传出，与记忆中刀入躯体的声音重叠。

　　【恭喜玩家解锁技能「恶作剧」第一阶段：小丑的愉悦】
　　【技能效果：全属性提升50％，视野内标记敌方弱点。持续时间：5分钟。】
　　【警告！警告！玩家总血量已不足20％，开始扣除剩余血量50％】

　　黑暗如潮水漫上林独舟的眼眸。他咧开嘴，笑容冰冷癫狂：
　　“是吗。”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
　　黑夜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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