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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墨染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手心的汉冒了一层又一层,若是太子殿下知道她撒谎骗他,她会死的非常惨,她害怕的发抖,可是她又不愿再帮着太子殿下监视阮姑娘。她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
也或许,每个女孩子心中都住着一个阮青梧,她做了她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慕容襄看得出小丫头很害怕,他也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若是放在以前,背叛他的人,他绝不会放过,可是,一想起那个外表坚硬,内心却柔软的不成样子的女人,他就狠不下心,罢了,他这一生从来都不敢行差踏错过,如今她已经影响不了他,就由着她闹吧。
他继续抿了口茶,拿起手上的折子看了起来,对着底下的小丫头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以后阮姑娘的事就不用来报了。”
小姑娘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太子殿下说的话,她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忙跪下:“奴婢遵旨。奴婢告退。”
说完便退出殿内。
离开太子殿下的寝宫时,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她加快步伐,向旭瑞宫走去。
阮青梧住的宫殿在太子殿下寝宫含章殿的旁边,据说是慕容襄之前曾住的寝殿。
自从慕容襄从大将军府带走阮青梧后,沈夜阑便再也没有出过将军府一步。这是慕容襄对他的惩罚。
他已经在这个小院子练了一个多月的剑了,他自五岁时被送进宫当了太子伴读后,父亲就对他说,你这一辈子只能忠于一个人,他就是太子殿下,慕容襄。他六岁时便跟着他,所以这么多年他是他的伴读,也是他的最得力的手下。他当慕容襄为兄为长,从来没有违逆过他。
“他的旨意他一直都会遵从,除了在柔然草原上,他收到了太子殿下用海东青传来的旨意:
“凡喋血着,不可回中原,”
当时,他看到这个这句话时,脑子嗡嗡作响,
手颤抖的不成样子,一起并肩作战这么久,他根本下不去手,所以他一直拖着未遵从慕容襄的旨意,他甚至想违背他的旨意,救下他们。
还未等到他想办法救下他们,柔然的鬼斧已经先一步找到了他们,就只差一步。他还是没有办法救下所有人。
所以在阮青梧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丢下其他人带着她冲出包围圈,于他来说,带一个人闯出鬼斧的包围圈确实不算什么难事。
而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他当时带着重伤她冲出包围圈后,为了给他们争取逃亡的时间,喋血的所有人用身躯挡住了柔然铁骑,目的就是让他平安的带着她离开草原。那个清晨,天是一片血红色的。
他本想瞒着太子殿下将阮青梧带回了将军府养伤,可不曾想,太子殿下最终还是知道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
他靠在院子里种的那颗梨花树下,拿起手中的酒喝了起来,却再也没有当时阮青梧在草原拿出来的那壶高粱酒有味道。
太子殿下罚他禁足一个月,还有两天就满了,也不知道阮青梧如何呢?太子殿下有没有为他好好治伤。他一直对阮青梧有愧疚。
他抬了抬眼,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乌压压的一片,他又想起了晚仓的天,蔚蓝而又明亮,太阳高悬在空中,明亮而又刺眼,如同她的笑容一般,他抬起手挡了挡太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阮青梧的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唯独腿上的伤还未痊愈,正常行走虽是无碍,但还是不能动武。
墨染端着茶走到院门口时,就看见阮青梧拿着长枪在院里比划。
她撅了撅嘴,嘟囔道:“姑娘,太医说了,你的腿还不能动武。”阮青梧对着墨染笑了笑:“你不要担心,我未曾动武,就是好长时间未摸过枪了,拿出来擦拭擦拭。”
阮青梧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把枪,眼睛里是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她对着墨染笑道:“这把枪跟了我很多年了,我第一次上战场时,因拿不惯马刀,被敌人砍了好几刀,差点没有回来,是卢叔从死人堆里把我背回来的,卢叔未从军前是个铁匠,是他为我造的这把枪。”她笑了笑继续说道:
“晚仓城里有个地方叫月下湾,是晚仓唯一有泉水的地方,为了造这把枪。他每天夜里偷着去月下湾,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的眼睛里是透着无比的眷恋。
墨染歪着头看着她问道:“那后来呢?”
她用指腹摸着长枪上的“青梧”两个字,垂首继续说道:“后来,柔然的大军攻过来,卢叔带着运粮队遭遇了柔然鬼斧的伏击,他为了保住将士们的口粮,和先锋队将柔然的鬼斧挡在了隋涯整整一个时辰,等我赶到时,卢叔的尸首已经被鬼斧踏成肉泥。”
墨染听完她的话已经怔住了,光听她短短的几句话她就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烈,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
这是怎样一个女子啊,她低了低头,眼泪顺着脸颊留了下去,阮青梧回过头笑着擦了擦她的眼泪:“哭什么,都过去了。”
墨染随手擦了一把眼泪:“对,都过去了,姑娘以后。。。。。。一定是有福之人”
阮青梧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墨染说的对,我们以后都是有福之人。”
她们在殿里说着话,却没发现慕容襄在门外已经站了许久,他有点怔,在天家,骨肉之间尚可残害,不要说陌生之人,只要挡了自己的路,必诛之。
身居高位,都是希望他死的人,他这一辈子可能到死都不会有一个人对他如此眷恋。
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身居高位之人一辈子本就应该冷情冷心,居然还妄想贪图这片刻的温暖,他一直都很清楚,感情只会成为软肋,不会成为助力,就算是余生无边孤寂,他也要坐拥这临政的江山。
他站在门口眯了眯眼,才缓缓走进殿内,阮青梧看着来人,说不恨这位太子殿下,是不可能的,她乃至整个喋血到如今的模样,都是拜他们这些人所赐。
慕容襄拿着手中的那把金色折扇撩起袍子坐到主位上,抬眸看了一眼阮青梧,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恨意,他勾唇笑了一下:“上茶”
墨染忙退到一边,素手执起茶壶,便开始为太子殿下煮茶,她动作娴熟,就好像做过了无数次一样。
阮青梧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便放下手中的长枪,坐到他的下手,等着他开口。
慕容想拿起翠绿的杯子,看着刚煮好的茶,过了半响才道:阮姑娘的伤可好些呢?
阮青梧嘲讽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拖太子殿下的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慕容襄抬起头看了阮青梧一眼,接着便放下茶杯。
他低垂着眼睑轻声:“那便好,本宫今日过来,是有事说与阮姑娘听。”
阮青梧低着头并没有开口。
慕容襄也没有管她继续开口说道:“我知姑娘疑虑,姑娘之所以现在能够安然的活着,是沈夜阑救的姑娘,所以算下来,本宫也算是阮姑娘的救命恩人,我知道阮姑娘想要救那个名叫路远的少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阮青梧又接着说道:“阮姑娘应该知道这儿是帝都,并不是晚仓,所以想要救出路远凭姑娘一人怕是远远不够。”
阮青梧听他说道这儿就知道他有条件,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太子殿下有什么条件直说便是。”
慕容襄合起手中的折扇轻轻浅浅的笑了起来:“姑娘果然痛快人,那本宫就直说了,在帝都,你若是想要救路远,除了我,怕是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到,我给姑娘两条路,一,救出路远之后,姑娘以后只能留在东宫,明为我的侍妾,实则为我的暗探,供我驱使。”
“这第二个选择,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个条件我还没有想好,但是,这个条件绝对不容易做到。”
还不等他说完,阮青梧便说道:“我选二。”
慕容襄本来微笑的唇角听见她的话之后便僵在那儿。
太子侍妾,一生都会无忧,等他继位,便是无边荣耀,她居然会拒绝,他压着怒气问道:“为什么 不选一?给本宫当侍妾,委屈你了?。”
阮青梧抬了抬眼:“太子殿下说笑了,草民蒲苇之姿,不配侍奉殿下左右。若说是殿下侍妾,反而让人起疑。”
慕容襄冷着脸说道:“你还算贵在有自知之明。”
阮青梧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太子殿下谬赞,草民愧不敢当。”
慕容襄怒极反笑:“本宫从前怎么到没发现你这么口角伶俐。”
阮青梧皱了皱眉:“殿下这话草民不懂,草民此前从来不曾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此话从何而来?”
慕容襄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听到她的话之后嘴角的笑越来越大,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样子一般是怒到极致了。他缓缓起身,站在她面前,他站在她面前时比她高出半个头,他斜眼看着阮青梧凉凉的说道:“好,很好”。
他突然距离她这么近让她觉得很不自然,她微微后退了两步双手抱拳弯腰道:“草民惶恐,不知殿下所指为何?还请殿下明示。”
他久久看着他一直没有开口,这个女人语气恭敬,可是态度却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倨傲,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勾起唇微微笑了笑,右手捏起她的下巴,冷冷说道:你的命,是沈夜阑救的,他违抗我的命令救你,你这么不识抬举,居然还敢惹本宫生气,你说我要不要好好惩罚惩罚他。
阮青梧低垂着眼睑,没有人看得到她眼里压抑着的怒气。
她冷笑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沈夜阑是您的心腹,况且他是沈大将军之子,您既然都舍得罚他,我一个路人又能说什么?”
慕容襄放开她转过身去:“好一个路人?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转身走出殿外,沈夜阑从房顶轻飘飘的落下来,跟到慕容襄的身后。
慕容襄开口问道:“刚才在殿中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回殿下的话,属下都听到了。”
慕容襄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为了她不惜违抗我的命令,在人家眼里,也不过路人而已。”
沈夜阑面色平静
“她,也没有说错,属下于她,确实只是路人而已,她并没有说错。我救她也只是因为对她有愧”
慕容襄叹了口气
“那便好,你与她今后还是少见为好,我希望你能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沈夜阑双手抱拳道:“属下遵命。”
只是他眼里的光终究是淡了淡。他抿着唇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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