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染尘埃

　　等秋水气喘吁吁跑回了府，到了后院大理石桌旁边坐下，额头和鼻尖满是细小的汗珠，鬓角还淌着汗。
　　她拿起茶壶往嘴里咕噜咕噜猛灌茶水，也来不及管它是热是凉了。
　　小满跟在后面跑进来，有气无力的靠在廊下栏杆上说：“可算是回来了。我，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秋水放下茶壶，等喘匀了气才说：“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计划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这么跑。得把体能先提起来，才有力量。”
　　小满满脸绝望的说：“不是吧……不要啊——姑娘，不可以，小满真的做不到！”
　　秋水安慰她：“不要轻言放弃么，万事开头难。说不定，你跑着跑着就习惯了，以后不跑还不舒服呢。”
　　小满一翻白眼，靠着栏杆瘫倒在地，直接装晕。
　　秋水走过去，摇着她的肩膀说：“起来，我还没问你教练的事呢，打听得怎么样了？”
　　小满继续闭着眼睛装晕，嘴里却说：“姑娘还是放弃吧。教练也放弃吧，跑步也放弃吧。”
　　秋水继续摇着她：“你起来，不能轻易放弃。我们要继续努力！”
　　小满头一歪，将装晕进行到底。

　　东宫书房里，谢明朗正看着奏报，听着冬至汇报完，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冬至刚准备走，想起城门口的事，一时犹豫要不要说。
　　谢明朗看他还立在案前，于是抬起头看着他，问：“还有什么事么？”
　　冬至：“我刚回城的时候，在南城门口，遇见上官姑娘和她的侍女了。”
　　谢明朗放下奏章，问：“她怎么了？”
　　冬至解释说：“上官姑娘在街上奔跑，被守门侍卫拦下来盘查，说她女扮男装，当街窜跑，怀疑她犯了事做贼心虚。我当时恰好经过，被她的侍女拦了下来，说让替他们解决纠纷。”
　　谢明朗听了笑了起来，说：“这确实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谢明朗想了想又问：“那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跑？”
　　冬至：“我也没细问，不过听她侍女的意思，她就是跑跑步锻炼锻炼。不过南市车多人多的，不安全，我就推荐她沿着北市和皇宫周围跑。”
　　“嗯。”谢明朗也同意这一点。
　　他想了想又说，“沿着将军府到皇宫这段路上，每个路口派个人值守，注意车马，不要让她磕着碰着。”
　　“是。”冬至俯首答应。

　　冬至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今日我说漏嘴，提了您给她定制枪的事。她追问我是谁，我没敢说。”
　　谢明朗：“此事也不打紧，她迟早会知道的。只是我与她的事，还未有定论。我不好私下与她过从往来。”
　　冬至：“我听惊蛰说，高贵妃似乎也与陛下提过，说是相中了上官姑娘。”
　　谢明朗一声冷笑，说：“她哪是相中秋水，不过是看明里暗里拉拢大将军不成，又听说我与陛下提及求娶秋水之事，她心有不甘，便也想掺合一脚。父皇还能不知道她这些心思？”

　　惊蛰一跑进来，看冬至也在，立马站直了身子，拿眼角瞥着他说：“你也在呀？”
　　冬至看他又是一副拿眼白看人的样子，懒得搭理他，只对殿下说：“没什么事的话，那属下就告退了。”
　　谢明朗：“嗯，你先下去吧。”
　　惊蛰歪着头看着门口冬至离开的背影，跟太子殿下抱怨说：“嘿！跟他打招呼还不理我！给他骄傲的！殿下你说说，我哪里比不上他？虽然武功没有他高，身高也没有他高……咳，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我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吗。”
　　谢明朗懒得听他叨叨，直接问他：“什么事？”
　　惊蛰上前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皇后娘娘说，等春闱过了要办琼林御宴。往日就是大臣们和中举的进士们参加。今年想着，要不要让各家公子姑娘们也来参加，人多热闹，还可以相互认识认识。娘娘就想着，问问你，要不要也请上官姑娘来赴宴？”
　　谢明朗：“好是好。只是她一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不一定会来。”
　　惊蛰问：“那这帖子，到时候是给她发，还是不发呢？”
　　谢明朗想了想，说：“先给她发吧。她来不来再说。”

　　惊蛰看他忧虑，安慰说：“殿下也不用太过思虑。左右大将军也回京了，陛下也答应了殿下，去跟大将军提亲。您还担心什么呢？”
　　谢明朗叹气，说：“要是能那么顺利就好了。”
　　惊蛰疑惑：“太子妃之位可是炙手可热的，哪家不想要？”
　　谢明朗：“你不懂。我与大将军也接触了这么久。他平日里虽对我客客气气的，也多鼓励和肯定。但是并不显得亲近。我知道他是因为不想参与党争，才刻意与我保持距离。他既然想避开这趟浑水，便不一定会答应把女儿嫁给我。”
　　惊蛰：“如果是陛下去提，他难道还能拒绝？”
　　谢明朗摇摇头说：“说不好，他若执意不同意，父皇也不好相逼的。他不会在京都久待，若是找借口拖着，等他走了，此事便不好说了。”
　　惊蛰会意，说：“所以咱得赶紧的，趁大将军在京这段时间，把这事儿给定下来？”
　　谢明朗点点头，又皱着眉说：“原想着慢慢来，又怕来不及。若逼得太过，又怕弄巧成拙。此事不好处理。”
　　惊蛰看他愁绪满怀的，又开始吹彩虹屁说：“我们殿下如此风华人物，满京都多少姑娘争抢。殿下车架出个门，整条街都会被姑娘们围堵得水泄不通。上官姑娘要是见着殿下，一定也会心悦于殿下的。到时候，大将军还能怎么拒绝呢？”
　　谢明朗听了，也笑了起来说：“就你会拍马屁。”

　　惊蛰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问：“殿下，我知道，这些年，京都里关于上官姑娘的大小事情，都会报到殿下案前。但说到底，您与上官姑娘也就只有过数面之缘，也没有深入接触相处过。您怎么就确定，她一定是那个能与殿下携手终身的人呢？”
　　谢明朗看了他一眼说：“你想问又不敢问的是，我是真的喜欢她，想娶她做太子妃，还是想要和将军府联姻，以拉拢得到西北军的支持？”
　　惊蛰目光闪烁：“属下不敢擅自揣测。殿下做事，自有殿下的考量。”
　　谢明朗坦白：“于我而言，与将军府联姻，和秋水本身，皆我所求，两者也并不冲突。”
　　惊蛰解释说：“我是怕殿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若因为西北军而与将军府联姻，将来若遇见真正喜欢的姑娘，我怕殿下会后悔。”
　　谢明朗笑着说：“你操心的可真够多的。整天的瞎想些什么呢？我是否真的心悦于她，我自己能不知道？”
　　惊蛰也笑笑说：“殿下您自己知道就好。您当我啥都没说。我就先去给皇后娘娘回话了。”
　　他说完一溜烟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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