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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楼
董齐心倒真是没让王晚失望,听说王晚想要嫁人,立刻想到了个人选——解鸿福。
解鸿福的父亲是翰林大学士,文人世家,出身不错,人长相也好。因为董家老太爷的缘故,董解两家是世交,关系不错。这解鸿福现在进了白鹿书院,学识看涨,也有了几分公子清贵。
王晚虽然给董齐心介绍了自己在京都的处境,什么飞扬跋扈呀,不懂礼数呀,但董齐心却不以为然:“就是我兄弟这样的容貌,那些流言蜚语算得了什么?要我看兄弟你和谁家相看,不都是得是他们烧高香才能求来的?”
董齐心做事利落,第二日正是白鹿书院休沐,便给王晚约上这相亲局。
地点在万福楼,旁人不知这万福楼是王家的生意,但董齐心是知道的,连着养家丁的主意,也是董齐心满口胡言的随口一说,却让王晚记在心里,并实施了的。
万福楼二楼的雅间,正中的紫檀桌上堆着些奇巧的瓶瓶罐罐。董齐心前日到了京都,便去拜访了王晚。而运回的物件儿昨日入夜才到,今儿个晌午也就都拿来堆在王晚面前。
其中一个紫玉匣子摊开在桌子上,左边有两个拇指大小的广口瓶,右边是一根雕着梅花的银簪。王晚把匣子往面前拉了拉。“真这么神?”
董齐心拿出那个红色的广口瓶,递给王晚,“那是当然,这可是西边最有名的毒——赤血,一滴便能让个大男人缠绵病榻,十滴便是一头野猪,也即刻殒命。这瓶白的是解药,解毒越快越好,耽误了时辰就难办了。”
“这么烈的毒,可知是何物制成?”
“听说这毒的绝妙之处,便是所用皆不出奇,都是寻常草药,但配在一起,便是这赤血毒。你要是想看方子,下次我寻着了让人送给你。”
王晚拿出那根银簪,瞧着董齐心道:“你不是就买了这么根簪子,觉得拿不出手,就胡诌出个什么毒药吧?”
红杏在一旁绷嘴笑,这话说旁人许是可能委屈着,但董家公子,干得出来。
“王晚,我的好兄弟,你就这么不信我?你那相看之事我可都替你搞定了。”董齐心瞪着一双眼,表情夸张的很。这人惯常喜欢胡诌八咧,这会儿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信你?”王晚拿那簪子在桌子上轻敲了敲,“门口十文钱的都比这雕得精细。”
“王晚,你你,我们之前的情谊是能用银子衡量的吗?再说,我董齐心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千里迢迢,就为送你十文不值的簪子?你可太小瞧人了。”
董齐心拿过簪子,在那梅花处一按,是一把小巧的匕首,“这可是最好的精钢,双面开刃,女子戴在头上,必要的时候拿下来防身最好不过。”再一按,剑收了回去,出现一枚银针,“你这个人大咧咧的,又得罪了那么多人。吃食里被人下了毒也觉不出,所以你呀,要是在旁的地方吃什么东西,就用这银针先验上一验才好。”
这么瞧着,到真是董齐心费心寻来的物件,这簪子入了王晚的眼,放在匣子里,收了去,道:“行了,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我结账。”
“放心,我可不会手软的,你不知我在西北这一年多,就念着万福楼的这一口。“董齐心起身,抚了抚身上的长衫,“不过我今日还有事,一会儿先去接上解鸿福,人给你带过来,我就得回了。咱们改日再约。”
王晚知道他刚回来,府上各族亲友自当走动。可他却为了自己的事,奔波两日,便也不留他,只应了声好。
董齐心一下楼,小二就把菜单子送了进来。
这见面是董齐心安排,招待上王晚不劳他费心,自会抬他面子,选些珍稀、清雅,也不失口感菜品。
后厨房这会儿正忙,肆厨早早给王晚列了单子,由小二守着她点菜。王晚翻过一遍,对小二道:“再来个鲜笋鲥鱼,前阵子来的猴头菇也是鲜美,还没推吧?“
“是,大小姐,还要有几日货齐了才能上。”
旁人吃不到的,才显金贵,也算是顾了董齐心的面子。王晚道:”今日可先上一份。”
正说着话见,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王晚放下单子,推开雅间的门,向外瞧去。
“那人好像和昌爷吵起来了。”小二道。
京都人都知道,万福楼什么时候生意都是最好。而且这儿的规矩是,不接受提前几日的预定,所以来了晚了,总要候些时候,等着翻台,或者下次再来。
但二楼靠窗那张风景最好的桌子,却总是空着。
旁人以为那张桌,是有人交了大价钱才破了规矩留来的,但只有万福楼的老板范昌知道,那是东家的位置,而眼下能在这张桌上坐一坐的,也只有王家大小姐王晚。
“老板,这不是还有张桌吗?”马田自觉来的尚早,可楼下的那些位置,竟然都有人了。
最后,他上了二楼,指着窗前那张空桌问。
“不好意思客官,这张桌也有人了。”昌爷见眼前人是个生面孔,一抬手便让人瞧出孔武有力,想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于是赔笑,“今儿中午真是都满了,爷要不再等等,要不换明天?明日您来,我一准先给您排个位置。”
“明天?”马田瞪着眼睛,他家主子难得想出来走走,要不是那王家小娘子说这万福楼是京都最好的馆子,他们也不会到这儿来,还要和人抢桌子。
今儿个他们爷已经朝着这万福楼来了,就断然就不会白跑这一趟。他握住了铁锤似的拳头,不管有没有人订,他们爷的这位置——都得有!
马田正和老板僵持着,小二跑过来,拉着昌爷,在耳边说了几句。昌爷往雅间方向看了一眼,转过身笑着对马田道:“客官您这儿真是来的巧,里面雅间有一间空出来了,您就里面请吧。”
马田不知缘故,只道是这老板,被自己的冷面唬住了。
哼了一声,甩了胳膊,往里面去了。
等他进了雅间,王晚才走将过来。
“大小姐今日不是要请人吃饭吗?让出那雅间,这饭是不吃了?”昌爷问。
“我在窗前这张桌就可。”
王晚从未在这万福楼见过燕王世子,不然也不会在清泉寺,出了那么大的岔子。
想到应是自己告诉韩朝时,京都万福楼是最好的馆子,他才来的。王晚对昌爷说:“我欠那人主子个人情,一会儿他人入了雅间,样样都选最好的上,拿出咱看家的本事,最后账头算我这儿。他们要是问起来,就说:我王晚答应过,要请公子吃万福楼最好的菜,喝最贵的酒。”
昌爷瞧着王晚态度,自然明白今儿进这雅间的绝不是凡人,不可怠慢,也不便声张,于是点头应下。
这时楼下走进了一男一女。
男的身后背着个琴盒,女的身穿淡藕色的平罗裙,身姿纤细,发式简洁清爽,如雨中莲花,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容,但也美的舒展。
“这是新来唱曲儿的,是两兄妹,说是头回来京都,我们今儿先试一试。刚好大小姐在,一会儿也一起听听,唱的如何。”
“这来人身份可查清了?”王晚问道。
“……说是要银子葬父,“昌爷被问到了短处,有些虚声,”我听着可怜,本是想给些银子的。可他们兄妹说什么也不肯白收,说是唱上一场,好就再唱,不好也算不白拿昌爷的。”
京都地界无论做什么行当,都得有清清白白的身份。他们开馆子更是,可昌爷这人最大弱处就是心软,见不得可怜的,所以他常看错了人。可若不是他心软,伙计们怎么会死心塌地的跟他?他又怎么会跟着他们范家大小姐,从扬州来这京都,没娶妻没生子,一辈子替大小姐守着铺子呢?
“要是留下,这身份得有。”王晚道。
昌爷知道自己有错,利落的应了诺,便下楼去交代王晚换桌的事。
王晚本不想和韩朝时撞见,便想避开。谁知韩朝时还没来,董齐心先把解鸿福带来了。
解鸿福生得眉清目秀,瞧着倒也是个和善的人,知道只能坐在大厅,倒也没有不悦。
董齐心介绍了两人,便就急赶着走了,只剩下王晚和董齐心,在靠窗的桌前,对面而坐。
来万福楼的,多是真的好这一口美食,再说除了这张桌子,其他桌子也都有半人高的屏风隔着些,所以也无人往王晚这边儿瞧,饭吃的倒也安静。
王晚知道,董齐心这是卖了祖父的面子,人家才来相看的,于是真真摆出了闺秀模样,举止极为端庄,吃得特格外雅致。
“姑娘没有去参加狩猎,真是遗憾了。”解鸿福说的是京都近日最热闹的话题,皇家狩猎。
王晚没去,只含笑听着对面人说。
上一世,王晚关于这场狩猎的记忆也不多,只知道三皇子得了赏,于是成了时下的风头。
小娘子们纷纷谈论三皇子身世,母妃是武将之后,外祖是和董齐心祖父一样的开国功臣,现下两个舅舅都是礼国名将,此前驻守西境,这两年都回了京都,都是一品高官。
“三皇子可真真有武将丰姿。”解鸿福掩不住的称赞。
为表上心,解鸿福的话,王晚也都耐心听着。见他翻来覆去说了许多遍三皇子如何神勇,也不露不耐,甚至还莞尔一笑,只道是真真正正的倾城之貌。
这笑,让解鸿福顿了片刻,眼中溢满了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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