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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已捉)
夜将深了,和煦的清风自窗子吹进来,在无人察觉时扬起歪在床榻上人的额发。深色的衣摆飘动,仿佛一片静好的景象。
马文才喜洁,必要洗漱后再上榻,因此这个人只有是祝英台。她受了伤,腿不能沾水,丫鬟银心在跟前忙前忙后地伺候她。
此时的祝英台因白日里的经历而感到松懈下来之后的疲惫,室内安静无声,是以竟然斜倚着床睡着了。
马文才听觉极敏锐,听见房间里极为清浅的呼吸声,便知道祝英台兴许是睡着了。然而,这样的姿势,似乎有些累。
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看了几眼,还是转身坐在案前看起兵书来。
祝英台被房间里书页翻动的细微声音惊醒了,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朝着声音源头看去,只见是一身素白里衣的马文才坐在那儿。
祝英台知道马文才定然是自幼习武,不然怎会有那般高绝的骑射武艺。今日听说剑术可上马文才与谢先生过招,竟险胜谢先生一式。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马文才是典型的宽肩窄腰,但少年的个子虽然高挑,却并不算魁梧,而是肌肉匀称的还有些青涩。
祝英台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那双微垂的凤眸,微光半掩,却温顺且明朗。
“文才兄,只穿一件里衣,不怕着凉吗?”
祝英台见他头也不抬,侧对着自己,正想要再说什么,却听马文才道:“我身子好,不像某人,也不知道好些睡,又伤着筋骨。”
祝英台听他的声音淡淡的,还带着一丝微不可见地气音,不禁疑惑地想着,这是怪了,又是谁惹他生气了。
马文才却又平静地翻过一页,没有半分情绪波动的模样,祝英台却不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她自己也发现,明明马文才是个那么冷淡寡言的人,也并非是心思良善纯真之辈,但偏偏有些方面却单纯直接,这些小情绪,她越读越准了。
祝英台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却也不得不承认马文才说得对,的确是开始脖子酸疼了。
“文才兄,夜已经深了,今天这样一遭,我都已疲惫不堪了,你还不来歇息么?”
马文才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也很自然地收好了手里的书卷,朝着床榻这边走来。
祝英台让了个位子,然后看着马文才坐到自己的床位上。
火烛摇曳之下,祝英台目光一动,在马文才微乱的衣襟里瞟到一块伤疤,细长的颜色极淡的疤,从锁骨蜿蜒至后肩。
但不过一瞬间,马文才就已经躺在床榻上,裹在被子里,背对着墙壁睡下。
祝英台总觉得这样的睡姿看起来是极有安全感的,这时想来,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暗涌,却在马文才催促熄灯时消失。
第二日,马文才与祝英台一块儿走入学堂。马文才目光锐利,看向缩在座位上的王伯满。
他自是知道王伯满干的事情,此前很遂他的心愿,因此算是默许。然而这次,不仅要射伤祝英台,还明显地起了杀心。
马文才眸子一沉,冷意仿佛箭一般嗖嗖扎在王伯满身上。
他生得本就是侵略性的俊美,锋芒逼人如同出窍的利剑。平日里冷面待人,不苟言笑,却只是气势骇人。
见马文才不知为何又沉了脸,学堂之中一时间也寂静无声,有人暗觑他的脸色,不时低头抬头。
祝英台感觉敏锐,不着痕迹地唤了一声:“文才兄。”
马文才眉头还是蹙着,但已收回看向王伯满的目光,看向祝英台。
祝英台也猜得到那日偷袭他们的真凶,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文才兄,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小人生气。”
她看见马文才半掩着眸光的睫毛颤动一下,再抬眼时已没有了方才的狠厉。
这件事情,祝英台必然是要让王伯满付出代价的。只不过,她不想直接向山长举报他,而是要让他颜面尽失。
晌午过后,山长王世杰已召集起尼山书院里所有的学生,让他们挨个儿脱掉上衣验身。
这消息一出,自是有人不忿,觉得这有些折辱他们。
但祝英台被暗害这件事情并不是秘密,为了清白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脱掉上衣,亲自验明。
只不过,还是有人成为例外。
男扮女装的祝英台是受害者,她自然不需要自己证明的,马文才与祝英台一道险些被害,也自然是不用的。
只有心虚的王伯满扇动了秦将时几人,坚决抗议,绝不脱衣。
山长王世杰站出来,朗声道:“同门相残,是性质极为恶劣的事情。如若你们几人不配合,恐有嫌疑,届时品状评价,定是有待考虑的。”
品状排行自然是世家弟子的命穴,包括秦将时在内的那些人已动摇了,慢吞吞脱掉上衣,果然不见一丝伤痕。
剩下的,就只有王伯满了。
“王伯满,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王伯满心虚得气力不足,攥着衣襟死死盯着祝英台:“凭什么要我脱?大庭广众下脱衣这样丢脸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俩不脱?”
祝英台轻轻笑道:“王伯满,你莫非是个姑娘?”
王伯满激动道:“祝英台,你别血口喷人,谁不知道整个尼山书院,就你最像女人!不对,你根本就是女人,马文才和你同床共枕不知道,但我知道!”
众人心里一颤,齐刷刷看向祝英台。
毕竟,祝英台的确相比于寻常男子纤细得太多,生得也清秀过了。
祝英台被他这番说辞倒说得耳尖一红,面上却仍是不慌不忙,“不知王兄能用什么方法知道我是女人,莫不是说你偷看我洗澡?”
“且不说如今文才兄每日和我一起,以前我与山伯同舍时,也都知道我是男儿身。王兄莫要信口雌黄了,只是你要不脱衣服,恐怕无法证明你的清白了。”
王伯满忽然间无话可说,气得面颊飞红,紧接着青红一片,几乎喘不过气来
祝英台没想到站在身边的马文才忽然上前,扯过王伯满的衣襟,单手一撕,竟直接将王伯满上衣扯得大开,露出左肩上猛地渗出鲜血的白布包裹着的伤口。
马文才是力气武力值与外表很有反差的,但他家教极严,平日看起来却极有修养,撕衣服这件事情实在震惊太多人。
“马文才,你…你你你……”
王伯满从心里畏惧马文才,扯过上衣,连滚带爬地逃离他。他形容狼狈,一脸惊恐,颜面尽失。
真相不言而明,山长决定将王伯满逐出书院,品状评价评为下下等,递交州郡。
此间事了,除去王伯满这一大害,不仅是祝英台觉得舒心很多,书院里其他人也都出了一口恶气。
众人看完热闹,都三作五群一道离去,祝英台如平日一般自然地走到马文才身边,许是想起了什么,唇角一弯。
马文才已拍了拍扯了王伯满衣襟的双手,目光冷淡,见到祝英台无故笑出,不禁流露出一抹疑惑。
“我想起方才王伯满说,我与文才兄同床共枕,文才兄却不知我是女儿身。”
在他人听来,这句话的确有莫名的笑料,但到心知肚明的俩人耳中,却有不同的意味 。
马文才低头对上祝英台眸色浅淡的双目,那双眼半含着笑,却有几分浮动的灰雾,仿佛遮掩着什么。
马文才看了她半晌,许是知晓她的心理。
他忽然笑了笑:“祝兄的确有些男生女相。”
马文才想,既然祝英台并不想让他人知道女儿身的真相,那么他不介意和祝英台多玩一段时间。
时间流逝,一晃眼就已经临近端午。谢道韫在尼山书院的授课结束,已经离开了尼山书院。
这个月的品状排行,马文才排行第一,祝英台排行第二。
尼山书院每到端午自是要放好几日长假,好些学子已经为了这一次长假准备已久。
然,陈俊生却在堂上道出,尼山书院要请大名鼎鼎的五柳先生陶渊明前来尼山书院授课。
但这五柳先生性情洒脱狂放,无人知晓他的踪迹,更别说是要请他来尼山书院授课了。
于是,书院准备派两位弟子下山寻找陶渊明来尼山书院授课。
马文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利于下个月的品状评价,正巧也不大愿意回太守府,便举手报了名。
到这时,他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看向祝英台。
那厢祝英台也正举起手,“先生,我与文才兄一起去吧。”
这本是件苦差事,不说浪费假期,还不知道能不能寻找到,人海茫茫,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确不大可能。
是以除马文才与祝英台二人外,便无人再自告奋勇。这件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了他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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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期了,要高考了,这本书缘更,这一年多也不会开新文了。
这本书十多万字的样子,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