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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铁的夜猫子
见颜卓一脸郑重其事,颜远暗自摇头,看来徐蔷还真没料错,他这三哥看起来道貌岸然,确实不地道,竟真要拿徐蔷的清白说事,忙一把拉住颜卓的手,抢先说道:
“哥哥莫说了,弟弟懂,弟弟也都是从年少无知的时候过来的,你要说的那些,都算不得什么,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颜远这主动给自己扣帽子的举动着实惊着了他哥,颜卓怔愣地看着他,满脸不可思议,对于这种事,世间会有男子不介意吗?
还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颜远从榻上站了起来,轻轻伸了个懒腰,俯视着仍坐在榻边的颜卓,
“就如那赵小姐和苏小姐,弟弟若说她们一个臀|上有青紫,一个胸|口有紫青,难道您就不娶了?真是笑话!”
颜远说完用扇柄指了指桌上的茶杯,
“三哥这茶不错,黄山毛峰,产于桃花峰的桃花溪畔,绿茶名品!”
说完抖开折扇,潇洒利落地扇了两下,扔下一句告辞便大踏步出了寝殿。
趁颜卓没反应过来,颜远快步奔出院子,倒不是怕他动手,只是兄弟相残太难看。
颜卓眨巴着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关键他脑子里女人的身体太多,一时间他也辨别不出赵小乔和苏玉的特征了,待他想清楚,要仔细追问,颜远早已踪影全无。
他怎么知道她们身体特征的?
颜卓越琢磨越心里越堵得慌,桃花峰,桃花溪,怎么觉得他意有所指?
入夜,一片安静。
徐府内的蝉都被下人拿着粘竿除了。
拙儿巧儿两个丫头被徐蔷打发去了外间,她想一个人静静。
徐蔷懒懒地趴在纱窗前,透过碧色的窗纱看着天上的月亮。玉色的绡纱中衣在月光下反着荧光,显得徐蔷肤色白得透亮,一头墨发黑瀑般披散在肩头。
她望着月亮,想着颜远是否有按照她的嘱咐去找了颜卓。
特意嘱咐颜远办妥了回个信儿,却一直都没等来一星半点的消息。
忽然,一个人影乍然出现在窗外,吓得徐蔷啊地一声,下意识地扬起手中的软枕打了过去。
“是我!”
见徐蔷高喊,颜远伸手便去堵她的嘴,霞影纱如同宣纸一般被捅出了一个窟窿。
颜远听见侍女在外间,本打算敲窗与徐蔷说几句话便走,却没想到徐蔷正坐在窗前,二人碰巧来了一个脸对脸。
“小姐,怎么了?”拙儿听见徐蔷的喊声,忙趴在门上问道。
“无事,不过是见着一只夜猫子落到窗前,吓了一跳,你们不必进来。”
拙儿一听松了口气,“夜猫进宅,无事不来,不是报喜,就是送财!这灵物是给小姐报喜来了!”
徐蔷瞪着那只手肘拄着窗台朝她灿笑的夜猫子,狠狠地说道,
“那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他了!”
一听徐蔷无事,两个丫头听话地离了门口。
见危险解除,颜远抱了抱拳,隔着一张破洞的纱窗,与徐蔷说起了话。
“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让我来的时候背着人的!”
“让你背着人,也没让你大半夜溜进来啊!”
“这都是小事,不要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你料得没错,三哥果真如你所料那般,听我说了那话,马上就想到赐婚一事,我从他院子出来,没多久他身边的随从就溜出宫,去了城东头的樱桃园,下午,樱桃园给赵府和苏府各送了一筐樱桃。你交代的事本殿下都办成了,你准备如何谢我?”
听了颜远的话,徐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说反了吧?不是该你谢我吗?白白让你送了三皇子这么大的一个人情。”
“你觉得这是人情?不是绿帽?”
“那你绿了吗?没有那就不算!”看着颜远被她噎得梗着脖子说不出话,徐蔷态度软了下来,“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谢礼?”
徐蔷太了解颜卓,他上次在别院吃了那么大的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将自己闷在房间半晌,徐蔷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弄了个锦囊,着人送给了颜远,果然他不负所望。
颜远看着一身月白中衣坐在灯下的徐蔷,她一头的墨发黑瀑一样落在肩头,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看来她还真是个妖精,能蛊惑人心。颜远故作镇定地压低声音,
“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吧,我只是好奇,我们也不熟,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帮你?”
“宫里能与颜卓说上话的,除了姑母,我只认识你!”
纵然曾经她对宫里的人和事了如指掌,但此事的她,那些资源,却是一点也用不上的。而且,套用她祖母的话,一个能为国捐躯的武将,能有什么坏心眼。
对于徐蔷的回答,颜远不是很满意,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继续追问道,
“我好奇,你怎么知道三哥的打算?你在他身旁安插了眼线,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你用了什么秘术?道家可有许多秘术的,”颜远一脸讨好的笑,“瞧你这心机手段,还有你那沉稳劲儿,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的,徐蔷我从前又不是没见过,你不是徐蔷,徐家人关心则乱,瞧不出来,本殿下可不好糊弄,徐蔷被你夺舍了?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应该没什么恶意,这件事我也不会与外人言,但咱们要过一辈子,我总得知道枕边人是何方神圣,你说对吧?”
徐蔷心中一惊,她这算舍夺吗?未来的魂魄占据了现在的自己,没想到家人没发觉,就连相伴二十年的颜卓也没有发现,倒是让一个只有几面之交的颜远看了出来,她不由得对颜远刮目相看起来,面上却是淡淡地,
“我就是徐蔷,徐蔷就是我,若有欺瞒,便叫我天打雷劈,灰飞烟灭!”
颜远没想到徐蔷开口便是这么决绝的诅咒,看着灯下的徐蔷,那么安安稳稳地坐着,娴静得犹如一朵百合,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慌张,怔愣着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倒是让自己的耳根红了。
“你真是徐蔷?”
“如假包换,人的脾气性格是会突然之间变的,否则世上哪会有“顿悟”一词?”
不待颜远回说,就听见院门被人轻轻敲响,守门的婆子圾着鞋跑出来,缓缓将门打开,是徐老夫人身旁的马姑姑漏夜前来。
徐蔷与颜远交换了一个眼色,颜远就撅着嘴缩回头,蹲到了窗下茂盛的蔷薇丛中。
徐蔷也从窗前挪到了榻边,刚坐定,马姑姑便笑着打帘进了屋,送来一套七宝繁花的头面。
“小姐,老夫人说您之前的首饰都太过肃静,如今许了人家,可以张扬些,戴些富贵繁华的款式,所以特命老奴给您送来这头面。”
只见艳红如血的宝石花瓣镶嵌在洁白盈透的玉拖之上,拇指大的粉色珍珠做花蕊,点缀着翡翠的绿叶,和蓝宝绿宝拼的七彩蝴蝶,红红绿绿的确实好不热闹。
价值连城的那种热闹!
徐蔷赞道,“这是祖母压箱底儿的宝贝吧?”
“这是当年老夫人成婚时,太|祖赐的,一直宝贝得紧!老夫人特意嘱咐您明儿入宫务必就戴这套。”
依礼,赐婚第二日就要入宫谢恩,只是徐皇后因为操办寿宴劳累,才拖了几日。
“好,姑姑先替我谢过祖母,明儿一早,我再过去当面道谢。”
马姑姑应承着,心中觉得孙小姐如今办事越发妥帖了,老怀安慰地回荣安苑去了。
目送马姑姑出去,徐蔷正准备将趴在窗台下的颜远唤起来,徐夫人竟也亲自过来了,还带来了一身极其华贵的夏装。
徐蔷摸着天青色的蜀锦面料,光滑细腻,裙摆上绣着银丝暗纹芍药,这衣服精美华贵让做了多年皇后的徐蔷都暗暗惊讶。
“母亲什么时候做的?怎么瞒得这般好?”
“哪里瞒了,这是两年前你父亲还朝,圣上赏赐的料子,去年你及笄后,就找天线楼的绣娘开始做了,本是觉得这颜色有些老成,想给你做嫁妆留着婚后穿,如今你婚了订,人也沉稳了许多,现在穿来倒正合适。”
她的嫁妆?那前世她怎么没见着?
印象中苏玉倒是有一件类似的衣服,只是在领口袖口多了几朵彩蝶,当时她就觉得这彩蝶有些突兀,画蛇添足一般。
只是她的嫁妆怎么会穿到苏玉身上?
徐蔷忽然想了起来,前一世她的嫁妆足足有一百零八抬,光嫁妆册子就两大本,具体有什么她自己也不清。
当年她初有孕,胎像不稳,需要静养,那时她正跟赵小乔斗得欢,就将掌家之权给了刚入府的苏玉。
后来收权时,她碍于面子,也没有拿册子核对,交接得不清不楚,等发觉嫁妆丢了,早已无从查起。
亲娘准备的嫁妆衣服,都能被旁人穿着在自己面前晃,那一世她活得是真糊涂!
徐蔷看着衣服发呆,徐夫人还以为女儿是看呆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小脸,
“你明日就穿这身衣服进宫吧,你皮肤白,穿这个颜色好看,定了婚,总得沉稳一些。”
徐蔷心中好笑,祖母觉得她太沉稳,成婚后得张扬些。母亲却认为她太跳脱,成了婚得沉稳。
对她的认知和期待如此大相径庭,徐蔷审视自己,她年少时性子在同龄人中算是跳脱的,后来被一次次锤炼,越发沉闷了。
她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否则婆媳二人又有得争了。
送走了亲娘,徐蔷看着衣服和头面犯了难,五色搭配天青,如此穿着进宫,岂不是成了青瓷瓶子里插彩花?提前成了新娘。
忽然,徐蔷想起窗台下还蹲着个颜远,忙爬到窗户前,一把推开窗,趴到窗台上,附身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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