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娘

　　苍北叔的瓜地不远处就是运河。云深县富足也与这条运河有关。
　　这条运河是前朝皇帝命人开凿的，贯通南北，途经多地。前朝皇帝喜好奢侈，荒淫无度，开凿运河本意是为了方便自己于都城和江南富庶之地间尽兴游玩，也方便各地对都城的上贡。在当时百姓看来是劳民伤财。没成想，漕运应时而生，成了王朝的生命支持与动力供应系统。
　　巧的是，云深县虽不算大，却是几个重要城市的枢纽，运河又流经此处，因此此处贸易兴盛。
　　运河水慢悠悠地流着，不远处的瓜地里，绿茵茵的一片藤蔓里藏着大小不一的香瓜，长势喜人，完全看不出切开来会是那样可怖的画面。
　　梁捕头带着苍北叔来到瓜地，高大人他们也已经到了。
　　苍北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实本分了大半辈子，竟然遇上了这样的事，又是害怕又是紧张。看到高大人的那一刻，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大人，小人冤枉啊！”
　　遇上这样诡异的事情，苍北叔都不知从何解释起，满嘴里只有一句“冤枉”。
　　“苍北叔，不必担心，本官会查清此事！”高大人上前扶起苍北叔，“只是，我们可能要将您的瓜地给翻一遍了。”
　　苍北叔听闻能洗清冤屈，哪有不应，连忙点头：“都听大人的。”
　　高大人点头示意，几个捕快开始翻地。
　　瓜地不大，是以没过一会儿，众人就挖出了异样：“这里有一具尸体！”
　　众人朝那处看去，眼前赫然是一不忍直视的画面：顺着一根藤蔓往下是尸体的嘴，远看去那藤蔓、那瓜像是从尸体嘴里长出来的。
　　苍北叔见此场景，脸色惨白，吓得差点晕过去。
　　有人认出了尸体的身份：“这不是夜里打更的小五吗？”
　　小五是云深县的一个更夫。说起来，小五其实和阿盐一样，都是战乱间流落云深县。战争中，亲人离世，小五被迫背井离乡，来到云深县。今上登基后颁布了诸多惠民利民的政策，与民生息，云深县渐渐富足，小五也就此定居此处。
　　因为战乱间跛了一只脚，干不了力气活，小五便从高大人处谋了个打更的活儿，挣得不多，勉强填饱自己的肚子。
　　虽然身有残疾，但小五一直勤勤恳恳打更，邻里之间也是笑脸相待，从没见过他和别人拌过嘴。
　　常言道：“麻绳专挑细处断，生活只欺穷苦人。”因为战乱，不知有多少像小五这样的百姓流离失所，生长在生命的罅隙里。即使如此，他们仍然怀抱着对生活的一丝希望，用积极的态度对待新的一天，在罅隙里呼吸，从罅隙中向上生长。然而，小五生命的罅隙被堵住了。命运似乎厌烦了这样的苦命人，猝然结束了他惨淡平凡的一生。
　　看到眼前开始腐烂的尸体，众人不忍将它和脑海里小五灿烂的笑脸联系在一起。
　　众人都沉默着。
　　仵作已经上前查验尸体。
　　半晌，仵作流着汗，皱紧眉头，嘴里发出了“嘶……”的疑惑声。
　　高大人走上前问他：“仵作可查出小五的死因？”
　　仵作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支支吾吾：“这……这……”
　　高大人蹙眉：“有什么就说，莫要吞吞吐吐！”
　　仵作又是疑惑，又是紧张：“高大人，小的……小的实在查验不出小五的死因。他身上并无明显伤口，身体颜色也显示并无中毒迹象，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是睡死了过去……”很明显，仵作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不能令人信服。
　　原礼也上前帮仵作说话：“大人，小五的尸体确实没有任何异常，这一点甚为蹊跷。”
　　案子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
　　阿盐在一旁看了很久，听到仵作说的“睡死了过去”，想道：没有中毒，没有伤口，难道是过量服用安眠药？古代有安眠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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