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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郭瓒义正言辞的神情,让程璟不禁觉得太阳穴猛烈跳动几下。
他早该知道的,郭瓒此人,小心思连绵不绝。
虽然不是什么坏水,但是素日口无遮拦时也的确很混。
压下心头涌起的感觉,程璟破天荒地扯出分笑意。
郭瓒见状震惊到言语错乱:“程大人,您不会真的要…啊!”
没给他再妄自揣测的机会,程璟掐着力道:“今夜月明星稀,很不错,且试试你长进。”
言罢挥拳而去,郭瓒未有防备,冷不丁生生受了这虎虎生风的一拳。
即便身上那层厚厚的棉衣已抗住不少力,郭瓒还是被震退两步,当下便哀嚎出声。
恰巧远处巡逻的翎卫队正处于附近,闻着声便赶来。
郭瓒简直是要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等那股子剧痛缓和过去,眼神哀怨地向程璟看去。
却心惊胆战地发现,他家清风明月般的谪仙程大人,早就施展轻功,越过另一堵高墙。
郭瓒甚至只来得及见到一片银白色的衣角料。
不好!天亡我也!
翎卫队在隔着道墙的另一侧徘徊片刻便呵斥:“何方宵小,如此大胆,夜闯皇宫?”
刀戈兵刃接踵响起,郭瓒甚至听见有急功近利的翎卫要翻墙来捉拿他,被同行人劝说才无后续。
郭瓒低声咒骂道:“嘶,谁的胆儿这般大,众目睽睽之下就敢翻呐。”
随后一个纵身踩住墙角石块,灵活地向上攀去。
还没来得及将手扒上墙头,郭瓒耳朵一尖,就闻后方有枪声破空而来。
此刻他当真是不得不承认,左光烈手下的左右翎卫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个年轻的小翎卫大声喝到:“让小爷我来看看你这贼到底是何人,吃了何处的熊心豹子胆才敢夜闯皇宫!”
郭瓒心中暗暗一呸,从来都是他擒人,何曾有过这种境地?
手下却不敢怠慢,一身功夫运用到极致,意图扭身以力抵挡。
未料此人力气也是非同小觑,郭瓒一时不查被纠缠住。
两人打斗的片刻,其余翎卫也已找到正门,打算破开正门便要冲进来。
郭瓒眉头狠狠一跳,他老子的,今天不会真的要被左光烈那老狗请去神机营喝冷茶吧。
说时迟,那时快。
自墙头凌空而起的一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年轻翎卫的膝盖骨上,使其动作猛然一滞。
郭瓒倒是瞧个干净,那抹银白色的衣袖,不正是他家程大人嘛!
捉住机会,郭瓒一个转身,脚下用力踩住天选石块,飞身上墙。
趁小翎卫冷汗直流的空隙,还极其恶劣的比个中指。
随后压低着嗓音,肆意取笑道:“小兔崽子,再练个十年八年吧!还想捉住你爷爷我?早着呢!”
没管小翎卫越来越愤恨的脸,郭瓒扬长而去。
在郭瓒走后瞬间,剩余的翎卫破门而入,见那年轻的小翎卫神色不虞,众人一时都不敢接话。
年轻翎卫将手中红缨枪尾用上十足的力道猛然掷地,只拿一双眼睛觑着周围。
冷冷地出声道:“对方不止一个人,墙外藏着暗中偷袭我的一人,怕是武艺在我之上。”
红缨枪带着愤恨的意味扫过周围众人,小翎卫面色更加冷峻。
“然而留于此处的贼人,与我不分伯仲。你们若是再早来片刻,定能合力生擒那贼人!”
四下聚集的翎卫不敢吱声,面前这人可是翎卫长左光烈的远房子侄,左司庭。
亦是左氏一族中最受宠爱的小辈。
连左光烈都爱护有加,若不是左司庭一心向武,左氏也不会将人送进翎卫营。
不过在他们看来,说好听点是历练,若是将内里的皮剖开,还不是为了左司庭将来能在前朝多份高光名衔。
翎卫营中不乏有士族子弟,但是都是些没落的士族。
因此,众人也不敢对左司庭不恭敬,素日里也只管左小郎君的叫着。
别人的身份地位不够看,自然比不过他,哪里就敢直接做翻跃宫墙这等事情。
不都是老老实实地从正门进入?
如今左司庭生气,明明是他自己武艺不精,留不住人,却还将罪名强行按倒他们的头上,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人群中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声抱怨,不大,但是足够场中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嘁,分明是你自己本领不到家,还说什么是我们的责任。亏你往日里全然以翎卫营第一自居,如今擒不到贼人,倒是会拿我们撒气,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左司庭听得咬牙切齿,手中紧紧握住红缨枪,怒目而言。
“什么叫做是我学艺不精,你们扪心自问,往日比试谁能出我左右?若是有,那我左司庭自然是无话可说!”
方才出声反驳的人被众人掩盖,又见左司庭并没有立刻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一时不免心存侥幸,将心中的怨恨化作犀利的语句江水般推出。
“你那第一是怎么来的,还需要我们把老底都给你掀出来吗?你不嫌害臊,我们这些堂堂正正的翎卫还嫌弃害臊呢!”
左司庭勃然大怒,这群人,分明是自己的问题,还恶意揣测他名声不正,简直就是倒打一耙!
可惜,他的脾气可不太好!
左司庭将红缨枪斜着提起,方才那道声音再次传出的时候,他便心中暗暗在分辨方位,现在也大概可以确定到底是何处。
月光下的枪尖闪着寒冷的金属光泽,照得左司庭那张稚嫩脸庞如罗刹。
红缨动,他的招式一向凌厉,破空声随后而来,目标明确地向着方才出声那处刺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好啊,你既然说我名不副实,不如便出来与我较量较量!我倒要看看,你是何等的人物,能教我做事!”
众人见左司庭舞起红缨枪,便知是要动真格,立时化作鸟兽四散开。
瞬间,只留下被左司庭气势骇住的那人。
眼见红缨枪便要戳进臂膀,不远处一支翎羽箭横空出世,将红缨枪击得硬生生偏移几分,险险地擦过那人的衣物,划出条寸长的整齐切口。
“御珩,还不住手?”
左司庭随着众人一同回首,只见翎卫长左光烈手持丈高弯弓,面色阴沉地盯着此处。
“御珩,怎么回事?”
左司庭见族叔露面,眼中闪过几分不耐烦,手下用劲将红缨枪收回,这才敷衍道:“如您所见,此人口出妄言,随意污蔑他人名誉,我便要与其正大光明地较量一番。”
先前口无遮拦的翎卫见左光烈到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左右双营中,谁人不知翎卫长极其护短,今日他说了这等话,焉有命在?
左光烈一双鹰眼扫射过去,活活将那翎卫逼得双膝软塌,在众人面前便咚然跪地。
“是吗,翎卫营不许口舌之辩,他既然不遵守规矩,割了他的舌头就是。”
那个翎卫一听,更是吓得说不出话,见左光烈挥手,身后几个高大魁梧的重甲翎卫便要将他押走,才想起求饶。
左司庭眉头紧皱,冷声打断场中闹剧:“不用如此麻烦,他既然觉得我不配,与我比试过便是,何须割人舌头?”
左光烈褪去眼中寒光,平静地看向这个子侄,问道:“你只要他与你比试一场?”
翎卫刹那间连呼吸都要停滞,好在他听见左司庭肯定的回答,一颗心才放回肚子中。
“是,我只要比试一场,其它的我一概不会追究。”
左光烈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道:“好,日子你定,规矩就按照神机营的擂台来打。”
左司庭甩了甩红缨枪,“哼。”
随后扭头便踏出宫门,谁也不曾理睬。
郭瓒此刻倒是对这个叫御珩的小子生出几分好感,一双眼睛玩味地送着人离开。
他的武艺虽说不算什么天下第一,但是也绝非什么无名之辈,观这小娃子的面相,不过十七八岁,竟也可与自己打成个平手。
这简直就是天赋强横,若是继续成长,保不齐便是世上另一个老莫!
重点还不是这个,而是他左光烈的反应!
像左光烈这等睚眦必报的小人,心眼就说成是针尖大小也不为过。
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条活脱脱的疯狗,不论逮到谁咔咔就撕你一口肉。
今日这小子下了左光烈的面子,左光烈竟然也能够和和气气的放过他,还说什么要按照神机营的规矩来打擂台。
真是让他郭瓒活久见,开了眼啊!
郭瓒瞪圆眼睛问道:“程大人,你说,这叫御珩的奶娃娃倒是是什么来头,竟能让左光烈都这么照顾啊?”
程璟不深不浅地解释:“那是左司庭,左光烈的本族子侄,也是他二哥唯一的嫡子。”
左光烈幼时父母双亡,在家排行第三。
其上有位大哥英年早逝,二哥便挑起顶梁,但不知是何原因,多年下来左氏一族子嗣凋零。
按照程大人所说,这左司庭不仅是左光烈的侄子,若是不出意外,他还很有可能成为左氏未来的家主!
郭瓒回味道:“啧啧,怪不得,怪不得左老狗连语气都不敢重半分,这身份确实很尊贵,换我来,我肯定也会好生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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