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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季把掉落到盘子里的生蚝给摆正,夹了一筷子凉拌冰藻嚼了老半天。
贺闻奇拿了只皮皮虾在研究剥壳,这东西比小龙虾难剥多了,越难吃到肉他越是想吃。
“什么时候画的?”韩季看他把那只虾肢解得七零八落。
贺闻奇手指被坚硬的虾壳边缘扎得缩了一下:“练习画人体,随手就抓你来练了。”
韩季也捡了只皮皮虾,拧掉头尾和全身虾脚,从腹部灵巧的揭下整块虾皮,再翻转掀开虾壳,一条完整的虾肉脱落出来。
虾肉落到贺闻奇碗里,韩季饶有深意的说:“没看过也能画?”
“想象嘛,这有什么难的……”忽觉说漏了嘴,赶紧夹起虾肉塞进嘴里嚼,“嗯,好吃,你什么虾都会剥吗?我以为总裁都不用亲自动手的。”
“我吃当然不用。”你吃不一样,就想亲手剥给你。
“我想看。”韩季说。
“什么?”
“画,我的——裸——像。”他强调。
贺闻奇轻描淡写:“早不见了。”
韩季轻轻挑了挑眉:“不会被人捡到吧?”
“放心,我保存在……咳咳咳——”说一句错一句,贺闻奇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差点咬了舌头。
喝了口水,顺了气,见韩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像在等着他把话给编圆了。
这回话在脑子里想好了才说:“艺术加工处理过,没人认得出是谁。”
“嗯。”韩季意味深长的点头,没再追问。
贺闻奇松口气,这话题算是揭过去了。
改签的航班很晚,落地景城快接近凌晨了。
韩季提前联系了司机,先送了贺闻奇,再自己回酒店。司机接到老板电话,说是先送助理,倒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贺闻奇到家收拾好躺下,在床上伸展开四肢。这两天真是身心疲惫,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猛地翻身起来,从书桌下的柜子里翻翻找找出一个绒布首饰盒,打开来里面是根银色项链。取出项链的隔层,底下静静的躺着一个胶囊形状的银色金属饰品。
贺闻奇打开电脑,把胶囊拧开,一头插进电脑的usb接口。竟是个小巧的优盘,外观做得精巧,可以穿在项链上当做吊坠。
优盘里面只有一个名为“M”的加密文件夹,多年没打开过了,贺闻奇熟练的输入密码。
贺闻奇话只说了小半,在那个荷尔蒙悸动的年龄,韩季是他青春期的幻想对象。心生绮想,笔底春风,画的可不止是单纯的裸像而已。
但是这些他就不敢说了,也不能说。至于画,那是更不可能给韩季看的。
这些画比他的那个绘本更加不能示人,也更行绘大胆。单人的、双人的,场景不一,姿态各异,却均是未作寸缕,荒淫纵情。每一张都是他曾经喜欢那人的时候,由身到心疯狂想要占有的渴望。
他想过删除,最终却也只是加密锁了起来。如今再看,依然臊得人面红耳赤、心慌意乱。
贺闻奇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再存不该有的心思,一边又控制不住把曾经的绮念一张张从头看到了尾。一边责骂自己罪过,一边难以自持折腾得湿汗黏腻。
顺了意,脱了力,贺闻奇大口匀气儿,盯着天花板两眼放空,心里塌出了个叫空虚的无尽黑洞。
手机震动,摸起来一看是韩季的信息。
——晚安。
贺闻奇伸手盖住眼睛,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半晌回复。
如是我闻:晚安。
-
第二天照常上班。
贺闻奇先在前台把这边的事情迅速过了一遍,然后泡好了黑咖啡给韩季送去。
“89℃水温,没加糖。”
韩季盯着眼前的电脑屏看得很认真,听见他的声音才把视线转过来,在人脸上扫视了一番:“休息的还好?”
“嗯,”贺闻奇点头,早在出门前就喝了杯黑咖啡强行提神,“韩总,今天有什么额外安排吗?”
“暂时没有。”韩季一眼就看出他面色不好,还口是心非。
“好的,有事叫我。”贺闻奇转身要走。
韩季忽然道:“下周要交单人的考核设计了,你要抓紧时间。”
选拔人才计划的单人考核是两道设计题,自由主题设计和命题设计。
自由主题是看主绘人的自身功底,大家都会拿出自己的拿手本事。命题设计则是考验实际应用能力,毕竟将来的方案设计都是要针对客户要求给的。
“我知道。”这个机会怎会错过。
韩季看着他包裹在宽大绒线衣里瘦伶伶的腰身:“中午一起吃饭?”
“不用了韩总,我和他们在食堂吃就好。”
贺闻奇解释:“您是上司总裁,无缘无故的,我不想其他同事有看法,影响到什么就不好了。”
这是在说怕被人误会他利用助理身份跟自己拉关系,韩季微微不悦,当下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中午的时候,贺闻奇和凌琛几人正要一起去楼下食堂吃饭,行政部的肖颖叫住他。
“贺闻奇,韩总让你帮他订餐。”
贺闻奇疑惑,刚刚都没说要订餐,拿出手机看了看也没见韩季的电话和信息。
“他要订什么餐?”
肖颖出来的时候被韩季叫住,让他给贺闻奇带话:“说要按他的口味,别订错了,错了要扣工资。”
“嘶——这还要扣工资?”凌琛倒吸一口冷气,“这么难伺候的吗?”
旁边另一同事:“小贺,你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招惹到韩总了?”
贺闻奇想了想,两人之前的隔阂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好像没什么误会。
肖颖递给他一张纸片:“喏,这是店名和地址,他还说要你亲自去取回来。”
凌琛深表同情,勾住他肩膀:“贺闻奇,难为你了,承受了陈助理不在之痛。拜托哄好这只大老虎,咱们日子好过一些,你的付出我用大鸡腿回报。”
贺闻奇用两指夹过肖颖递过来的纸片,笑着转手给了凌琛一拳头。
等到去到餐饮店,才得知韩季早已订好了餐,他直接取回就行了。取餐回来跟着盘旋楼梯上到三楼,发觉楼下的同事都在仰头看他。
贺闻奇朝映着自己的影子的玻璃隔断上看了一眼,头发、衣服,都很整齐,没什么异常的。
低头和一楼的凌琛对上眼,凌琛倒是远远的给他做了个口型,可惜读不懂唇语。
没想太多,径直到总裁办公室。
正准备敲门,里面突然传来争吵声。
叩门的手停住,然后细细碎碎的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贺闻奇并没有偷听的习惯,但此时是由不得他不听。
“韩季,你整我?”是方振康的声音,“我哪里得罪你了?是因为贺闻奇吗?我早就觉得你们两个关系不对劲,就因为这个,你就整我?”
韩季的声音沉稳,不慌不忙:“你自己有做过什么心里应该清楚,还用不着我出手。”
“哼,我早该看出来了,那贺闻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装的矜持,对我推三阻四假装什么都不懂,原来是攀上你这颗大树了……”
砰——
门上被扔了什么东西砸过来,贺闻奇不自禁的往后一退。
“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说这些的,现在可以滚出去了!”韩季怒吼。
方振康开门出来,看见贺闻奇,又朝里望了一眼:“这一笔我记下了。”
贺闻奇提着两袋餐盒进去,看见韩季靠坐在椅子上,面色沉沉。望见他,眉心倏然松开:“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贺闻奇把东西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取出一个个打包盒拆开:“方经理……怎么了?”
韩季没答,踱步过来坐下,抽出一双筷子掰开,递给他。
贺闻奇没接:“跟我有关系吗?”之前在门外听到自己的名字。
“不关你事。”韩季手悬在空中。
贺闻奇低头看他:“我在这儿吃?”
“不然呢,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
谁要让你叫这么多。
既来之则安之,贺闻奇接过筷子坐下。
“你跟秋姨提了吗?”韩季掰开另一双筷子。
贺闻奇夹青菜的手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
韩季将一筷子炒牛肉放他碗里:“打个电话一句话的事。”
“好。”贺闻奇把混在牛肉里的彩椒和芹菜挑出来。
韩季很自然的伸碗过去,贺闻奇一愣,又把正要拣出去菜给放回碗了。
不比小时候,不能再这样了。
韩季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什么也没说,兀自低头自己吃。
“我最近看好了套房子,准备搬过去。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贺闻奇不解:“我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
“你那地方太小了。”
“我不觉得,挺好的。再说和乔源一起住习惯了,也很方便。”
就是和乔源一起韩季才不放心,要不是帮他顶班,怎会出入那种地方还遇上那种事。
韩季装作不经意,问:“你和乔源是怎么认识的?”
“刚来景城的时候认识的,他帮我不少。”
其实最初是反过来的,贺闻奇无意撞见喝多了的乔源被两个男人欺负,打电话报警驱走了闹事的人,乔源感激,又得知他才来景城,便热心的主动提供帮助。
帮贺闻奇找医院,找房子,还在贺闻奇找工作期间帮他照顾过贺妍秋。
一来二去的,两人渐渐熟络。乔源年纪小,又在那种场所工作,心性不稳,但对贺闻奇还算仗义,也真诚。
贺妍秋住院开始治疗以后,贺闻奇为了节省开支,退了当初的租房,准备换个小一点更便宜的。正好乔源合租的室友也退了租,便提议让贺闻奇过来和自己合租。
韩季想了想:“这样,你那边的房租照常付,你搬来跟我住,乔源一个人住着也宽敞。”
贺闻奇张了张嘴想拒绝,见韩季摸出了手机。
“搬家公司吗,对,今天晚上七点……”
今、今晚就搬?!不是说才看好的房子吗?
贺闻奇脑子有点乱,他还没同意呢。胡乱扒拉着饭,连带着不喜欢吃的彩椒和芹菜一同吞咽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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