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之战

　　一个星期后。
　　这个星期每个人都过得充满戏剧性，包括陆海澄在内。
　　不然，他现在怎么会开着车，载着叶韦言这个小祖宗来看篮球赛？！
　　他不明白，不应该是叶韦晨来接吗？
　　叶韦言居然很少年老成地来一句：“我哥抽不开身。”
　　那也不应该是你来说吧？！
　　但无论如何，拒绝的话也实在说不出口。陆海澄只能认命，去老爸公司取车接他。
　　车上叶韦言戴着耳麦玩游戏，陆海澄本意不想说他，又怕叶韦晨看到了不高兴，便说：“少玩点游戏，一会儿手机没电了。”
　　叶韦言头也不抬。
　　陆海澄：“……”
　　片刻之后，一局游戏结束了，他才摘下耳麦，冷冷道：“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我哥感觉状态不太对劲，”叶韦言冷不丁说，“给他发微信，半天才回。”
　　“估计是太忙了吧。”
　　费诺这两天终于痊愈，补作业补得叫苦不迭。
　　叶韦言摇头：“以前课也多，从不这样。你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陆海澄糊涂了：“什么啊？”
　　“……”
　　叶韦言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
　　陆海澄被勾起好奇心，连声催促。
　　“算了，现在不想说。你们要是赢了比赛，就告诉你。”
　　“……喂！”
　　不过，他也没有更多时间同叶韦言计较。
　　宁大和体大的校际杯篮球友谊赛下午3点开始。陆海澄作为替补，和首发球员一样午饭后就准备热身。
　　今天首发的五个人是芮存风、任逸、叶韦晨、方竞奇和天文系学弟刘默。罗增状态不佳，改为替补。
　　陆海澄换好球衣，出来就看见费诺在场边找座。厉天麒正接洽校际杯主办方，没时间陪他。
　　陆海澄把叶韦言带过去，介绍给费诺。费诺笑说：“兄弟俩长得真像。”
　　“不瞒你说，”陆海澄压低声音，“厉天麒还和队长较劲呢。”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再忙也要过来。厉天麒有病，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这么想就好。队长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让他服软不可能。”
　　“放心吧。”
　　一个戴眼镜的熟悉身影走近，见到叶韦言有些诧异：“小言？今天不上课？”
　　叶韦言依旧冷冰冰的：“昨天月考，今天自由活动。立南哥不是也没课吗。”
　　“……我也是特意来看比赛。”
　　“嗯。”
　　陆海澄要走，叶韦言叫住他：“好好表现。”
　　陆海澄：“……”
　　唉，认命了。
　　场上气氛特别怪异。
　　其他人都还好，主要是紧张，包括吴飞在内，讲话语速不自觉地变快。
　　而在这种场合向来存在感强烈的芮存风，今天却异常安静。
　　吴飞在记分板上画着：“……任逸，你守好位置不要动，脑子里时刻要有团队。小方，对方后卫个子比你高，但你的优势是灵活，记住见缝插针。刘默，别有压力，就是这几个点，注意跑位。小叶，你和存风要配合好，随时补位。有什么问题吗？存风？”
　　“嗯？”
　　芮存风好像才反应过来，摇摇头。
　　“先按照这个站位热身。刘默，多练几个罚球。”
　　大家散开跑向场上。陆海澄亲眼看见，叶韦晨想拉芮存风，却被他甩开。但芮存风好像没有生气，脸上是一种……尴尬又羞恼的表情。
　　当事人内心依然一团乱麻。
　　自从叶韦晨突然表白，芮存风彻底陷入混乱。
　　从未见过秦洛沁那副神情——伤心中夹杂着鄙夷——虽然一句话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那一刻，芮存风觉得很对不起秦洛沁。他在感情上不是什么好人，一向随心所欲，这次却真的栽了。
　　叶韦晨他娘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以为的三角恋，竟不是他以为的三角恋。
　　芮存风身边有费诺和厉天麒，并非不能接受这种事。他只是不能接受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对方还是一直以来他自以为的情敌！
　　“队长。”
　　叶韦晨把球递给他。
　　他周身一激灵，触电似地弹开。
　　“队长，你没事吧？”
　　方竞奇关心道，接过叶韦晨手中的篮球。
　　“没……没什么。”
　　两点半，体大篮球队入场了。
　　官员们先进场，然后是双方球队经理，接着是体大篮球队成员。走在最前面的队长丁哲头上绑着吸汗带，全身名牌，背一个很浮夸的大运动包，一脸桀骜不驯。
　　他是芮存风的死敌。
　　拳头不知何时攥紧，只听身边的人说：“有我……们在，别担心。”
　　芮存风没有转头，他知道是叶韦晨。
　　今天的解说是宁大广播台的台柱子，声音洪亮，颇有专业之风。但是介绍体大球员时，明显心不在焉，甚至念错两个字。
　　丁哲不满，冲着广播间比粗鲁手势。
　　在场观战的大多是宁大学生，见状嘘声一片。
　　而丁哲用挑衅的目光环视四周，显然不把宁大篮球队和同学放在眼里。
　　选边时，芮存风和丁哲走到球场中央。
　　“好久不见啊，”丁哲露出牙齿，笑得玩味，“伤好全了吗？今天可是一场恶战，要不要提前给你准备轮椅？”
　　芮存风最恶心的就是他露齿笑。
　　他对裁判说：“我选正面。”
　　“选哪面都是输。你们是赢不了我们体大的。”
　　丁哲笑意更深。
　　“滚。”
　　芮存风言简意赅。
　　裁判吹响开场哨，紧接着将篮球抛向空中。
　　一只手臂压过另一只，将球拨向己方。
　　方竞奇纵身跃起，抢到篮球。
　　“加油加油！宁大加油！”
　　欢呼声此起彼伏，比赛正式开始。
　　体大的首发阵容里，除了丁哲和孙乐，其他都是首次参加对外比赛，但个个凶狠，拼抢积极。
　　“裁判！他拉我！”
　　刘默差点被拽倒，大吼一声。
　　主裁教育了对方球员几句，比赛继续。
　　“我靠，凭什么？”
　　刘默骂了一句，被裁判警告。
　　“这裁判怎么回事，是不是偏向体大？”
　　暂停时，任逸忍不住嚷嚷。
　　叶韦晨低声道：“裁判明显偏对方。”
　　汗珠从他的鬓边滚落，面色却达到冰点。
　　“喂。”
　　芮存风喝了一口运动饮料，没有看他。
　　“做好自己。”
　　不想输，但更重要的是问心无愧。
　　比赛继续。
　　体大球员的手脚依旧不干净，好几次拉拽叶韦晨，不让他接近篮筐。尽管脚步稍有踉跄，叶韦晨还是很快找回节奏，过人、转身、展开手臂，将球送入筐内。
　　“好球！”
　　解说振奋人心的声音响彻体育馆，观众席沸腾了。
　　叶韦晨看了芮存风一眼，后者无动于衷，他便和方竞奇击掌庆祝。
　　陆海澄紧张得咬指甲，只听厉天麒说：“副队长，淡定点。”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收买裁判？”
　　陆海澄压低声音。
　　“赛前我看到裁判和丁哲私下接触，立刻向主办方反映。主办方找裁判谈话，没问出什么。”
　　“靠，丁哲这傻逼。”
　　厉天麒竖起食指，贴在唇上。
　　陆海澄当然知道现在不能说，以免动摇军心。但实在气不过，体大除了搞这些垃圾招数，还会什么？！
　　形势愈发胶着。
　　丁哲拿球，凭借娴熟的假动作连过两人，直逼篮下。芮存风近身防守，四目相对，突然丁哲眼神一闪，重重撞在芮存风身上，然后不偏不倚踩中他的右脚踝。
　　剧痛袭来，芮存风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裁判！犯规！”
　　解说大吼。
　　“犯规！犯规！”
　　观众席上，抗议的声浪一波赛过一波，全场一片哗然。
　　丁哲轻蔑地望着芮存风，把球抱在怀里，正准备朝自己的半场走，忽然迎面上来一人，揪住他的球服领子，一拳将他打倒。
　　再睁开眼时，只见一个男生逆光站着，低头看他。
　　他说了什么，在耳边嗡嗡作响。
　　主裁吹哨，判宁大9号叶韦晨犯规，体大罚球。
　　队友拉丁哲起身，他抹了一下擦破的嘴角，目光停留在名叫叶韦晨的男生身上。
　　而此刻，叶韦晨已经来到芮存风身边，稳稳托住他的肩膀。
　　他们靠得如此近，呼吸都相闻，芮存风很想推开他，但脚伤不允许，只能在他的搀扶下回到场边。
　　坐下后，芮存风说：“你回去。”
　　吴飞拍拍叶韦晨：“没事，继续比赛。存风，你好好休息，换海澄。”
　　陆海澄已经火烧眉毛，可嘴上还是逞强：“队长，交给我。”
　　芮存风深吸一口气：“快滚。”
　　宁大学生群情激愤，厉天麒带着几个替补球员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安抚。
　　如此局面，这场比赛的输赢已经不重要。芮存风仰起头，把矿泉水倒在脸上。
　　水顺着发际流淌，令视线变得模糊。
　　甚至看不清那个“9”。
　　“……叶韦晨投进三分！”
　　厉天麒来到芮存风身边：“脚怎么样？”
　　芮存风翻了翻眼睛。
　　厉天麒迟疑着，终于把手放在芮存风肩头。
　　即便不想承认，眼睛却一直追随着场上那个人。
　　耳畔也一直回响着，他扶起自己时说的话。
　　“我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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