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后只想摆烂

作者:卡了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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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


      等皇上身体痊愈恢复早朝,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

      这些天在御书房,百官都看到了皇上与王爷是如何君臣相得。

      王爷亲手斟茶披衣,一见皇上露出疲态就出声赶人。皇上对王爷礼敬有加,听从王爷的任何安排。

      君臣不睦的流言似乎不攻自破,然而复朝后的第一次早朝,百官悚然发现——

      第一排右首的位置仍然空着,王爷依旧无限期告病。

      正在太监的唱喝声中落座的皇上,目光很轻地扫过那个空着的位置,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然而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整个朝会在百官的窃窃私语中度过。

      一场冷雨迎来了今年的冬至。

      御书房内又加了炭盆,一身黑衣的皇帝裹着厚厚的白毛狐皮披风,眉目如画,声音却冷如冰霜:“日日前往,你没看错?”

      小福子诚惶诚恐:“绝对没看错,户部尚书何大人日日都从王府后门出来,没一日落下,有时候一日还去两回。”

      周唯谨眸色暗沉,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朕竟不知,王爷什么时候与何大人这般亲密了。”

      王府闭门不见客,连宫里的太监都拦了回去,偏偏这何大人却能来去自如,真是好大的能耐。

      “去请何大人过来。”

      一盏茶时间后,何方贵战战兢兢地坐在御书房里。

      就见皇帝笑得温柔,问他:“何大人最近可好?”
      何方贵颤颤巍巍:“臣……一切都好。”

      他不知道哪里得罪皇上了,只觉得皇上笑得越温柔,他可能会死得越惨。

      “何大人最近很闲?”

      皇上这是觉得他坐衙时摸鱼,加班时间不够长?
      何方贵斟酌道:“倒也……不闲,最近户部事情很多。”

      “那何大人户部那么多事情,怎的还有空天天去王府?”

      赫然一惊!何方贵明白了,皇上这是在敲打他!

      和摄政王交往过密,暧昧不清,可不是触着皇上的逆鳞了吗!

      何方贵连忙道:“皇上明鉴,臣只是去王府蹭饭吃,没有谈任何朝政相关的事情!”

      却见皇帝神色古怪:“……蹭饭?”

      “是啊!”何方贵眼珠子一转,决定卖友保命,反正谁也动不了秦时行,“王爷心软,见下官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主动邀请下官去府上做客吃饭。”

      哪知皇帝慢条斯理地重复:“王爷主动邀请?”

      还没等何方贵回答,皇帝又恢复了笑意,声音温和:“呵……王府闭门谢客一个多月,连朕的人都挡了回去,怎的何大人偏偏能得王爷青眼?”

      一瞬间,何方贵就后背汗湿了。

      皇帝盯着他的那双眼睛很漂亮,眼睫很长,垂眸看过来时,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可他只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和杀意。

      何方贵擦了下脑门的汗,诚恳道:“皇上明鉴,大概是下官不会白吃白喝,每顿吃完都会主动洗碗、给王爷沏茶,还会帮王爷铺床,端洗脚水,所以王爷可怜下官,愿意让下官吃……”

      咔哒一声,是盖子用力盖在茶盏上的脆响。

      何方贵一抖,他都把自己说得这么卑微了,怎么皇上好像更生气了?

      他在皇帝越来越冷的目光中不怕死地又说了一句:“臣、臣臣还伺候王爷更衣……”
      这、这总够卑微了吧?

      便听见皇帝一字一句地冷声道:“何大人还真是温、柔、贤、惠。”
      “就差貌美如花了。”

      何方贵暗想皇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只听皇上唤来太监:“往何大人府上送一千石米,一百斤肉。”

      然后看着他:“何大人这下不会揭不开锅了吧?”

      何方贵忙连连摇头。

      皇帝便又是一笑:“户部事务繁多,何大人多多尽心。”

      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何方贵腿都在发抖,连忙应下。

      “王爷告病,需要静养,何大人还是不要去扰了王爷清净了。”
      “今日朕与你之言,若传到第三个人耳中……”

      皇帝眼睛一眯,警告意味十足。
      何方贵忙道:“臣明白,臣明白!”

      人走后,御书房恢复了寂静,周唯谨面无表情地坐了许久,突然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地往地上一掷!

      脆响惊人,碎瓷遍地。

      冬至合该是个团圆热闹的节气,外面阴雨不断,一桌子人围着吃热腾腾的水饺,是何等温馨。

      秦时行赋闲在家,天一黑便亲自和了饺子馅儿,等着何方贵上门。
      毕竟在这里,唯一算得上他朋友的,也只有这位老乡了。

      哪知左等右等,天天嚷着家里揭不开锅的何大人竟然没来。

      秦时行奇怪不已,看着门外的大雨,打消了遣人去问的想法。

      精心包的饺子便只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剩了一大锅。

      夜色渐深,雨意不止,秦时行立在廊下看了会儿雨幕,突然觉得有些萧瑟,心里空空落落。

      他叹了口气,拢紧披风回到书房,拎着二两残酒,打算读点话本消磨这一夜。
      许是心神不宁,他在烛光下昏昏欲睡。

      这时秦海着急地推门而入,急促的声音混着雨水的潮意传来:“王爷,皇上来了,在王府门口。”

      秦时行愣了一瞬,问道:“怎么不请进来?”

      秦海吞吞吐吐,半天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雨越下越大了,秦时行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抓起一把雨伞往王府门口走去。

      跨过那两扇乌金沉木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单薄的身影——怕冷的人连披风也没披,负手立在倾盆的雨中,旁边太监举着一把作用聊胜于无的伞。

      雨幕中的人闻声抬头,绽出一抹浓如水墨的笑意,顷刻间便掩盖了天地间的冰冷。

      秦时行失神了一瞬,然后怒气汹涌。

      他把雨伞往秦海手里一塞,大步走过去,脱下披风将人劈头盖脸地裹住,然后俯下身搂腰勾腿地抱起,咬牙切齿道:“皇上身子可好得很?”

      骤然的腾空让周唯谨微惊,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脖颈。

      对方眼里满是怒意,明亮又生动。
      距离太近了,彼此呼吸交错,滚烫灼热。

      漫天雨幕和沁人寒意都消失不见。

      周唯谨眨了眨眼,靠在他胸前,闭上了眼睛。
      擂鼓般的心跳声在他耳边响起。

      秦时行搂着周唯谨大步往府里走,秦海和小福子举着伞小跑跟着。

      两人上回在王府见面还是夏末,现在却已是初冬。

      秦时行一路把周唯谨抱进卧房,放在床边,沉着脸给他披上厚披风,又吩咐下人多搬几个炭盆,但给人擦头发的手却小心翼翼,生怕扯疼了对方。

      御书房里的不虞此时被安抚了大半,全身裹在温暖中,周唯谨有些倦怠,声音温软:“谢谢王爷。”

      “哦?”秦时行抬起眼皮,语气不温不火:“臣只当皇上是一副钢筋铁骨,没事就得吹吹冷风淋淋冷雨呢。”

      话不怎么熨帖,周唯谨却笑得更甜了:“王爷舍得吗?”

      秦时行面不改色:“身体是自己的,为了天下苍生,皇上更应保重玉体。”
      这话不仅在说今天,更在说那晚。

      下人送了姜汤过来,周唯谨喝下,辣嗓子。

      他看着秦时行被雨淋湿的发,心里软软的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他服了软:“我错了。”

      “皇上错了,但下次还敢?”
      周唯谨没接这茬,只是对着他笑。

      秦时行心里暗叹,心知以周唯谨的自尊,能说出这句对不起已是非常不易。明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绝不会改,但仍然控制不住心软了。

      他把身上打湿的衣服换下,问道:“皇上深夜来府上,所为何事?”
      “来向王爷讨一碗冬至的饺子。”

      秦时行丝毫不惊奇,只是温声问道:“皇上想吃什么馅的?”

      “王爷今天吃的什么馅我便吃什么馅。”
      “那皇上稍等片刻。”

      卧房里只剩他一个人,闻到枕头上熟悉的淡淡檀香味,周唯谨有些困乏,躺下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你是谁?”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让周唯谨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站在桌边,手里端着碗姜汤。

      那男孩满脸警惕,像是一只面对闯入者的野兽,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周唯谨眯了眯眼,马上想了起来,中秋那天,小福子告诉他,王爷在春意坊赎了个小倌儿。

      来人正是柳辞。

      那日他被公子的下人赎了回去,才知道公子竟然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便多了丝心思。
      但他也知道王爷赎他不过顺手一举,说不定早已忘了他的存在,贸然晃到王爷面前恐遭厌烦,便一直在下人安排的房间里不曾出门。

      但今晚他偶然撞见,王爷竟抱着一位公子哥回了卧房,以为王爷又赎了人回来,下意识地把对方当做和自己一样的人。他怕王爷有了新人便把他逐出府去,便借着送姜汤来会一会自己的“竞争对手”。

      抱着皇上进来时,秦时行便把卧房外的下人遣走了,这才阴差阳错让柳辞钻了个空子,直接进到了房内。

      看着对方眼里的戒备,周唯谨觉得好笑,但心里却沉沉地像压了块石头,他懒懒地道:“你又是谁?”

      柳辞说:“我、我是王爷的……侍妾!”

      周唯谨眸带寒冰,从他身上淡淡扫过,语气很差:“哦?”

      那一瞥自然带着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势,柳辞只觉得浑身一寒,下意识退了一步,却还梗着脖子道:“哦、哦什么哦!我告诉你,做什么都要讲究先来后到!是我先到的王府,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哥!”

      廊上传来脚步声,柳辞仍在大声说话没听见。

      周唯谨再抬眸已沾了星星点点泪花,他咬了咬唇,委屈地说:“你让我滚,那我便滚吧。”

      柳辞说到一半被打断,又听见他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气势压制了,正要得意几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沉声疑问: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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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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