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秦瑛传

　　回到府里，秦玒已经蹲在廊下练武了，见秦瑛回来，忙冲过来，关切的问道：“阿姐，你昨夜去巡城了？为什么不叫着我。”

　　秦瑛说道：“昨夜风沙太大，你这几日太累了，先练武，我收拾一下去，等吃完早饭，便去军营慰问军士。”

　　秦玒有些不满，自己明明已经在好好练武，是个男子汉了，可是阿姐在面对昨晚那般危险的情况下，竟然再次丢下自己，独自去面对。秦玒觉得自己还是太过无用了，否则阿姐也不用这么累。

　　杨栋见杨烁回来，便跟着秦瑛离开。

　　秦瑛对杨栋说道：“你先去军营，探听一下是否有关于昨夜风沙的传闻，若是有对我不利的，便将奉天守城，天命所归传出去，传的越神越好。”

　　杨栋问道：“你是担心有人会利用昨晚的风沙攻击你以女子之身获封云麾将军？”

　　秦瑛点点头，说道：“昨夜风沙百年难见，我若是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诋毁攻击的时机。”

　　杨栋点头离开。秦瑛丝毫不担心杨栋没办法凭一己之力扭转军中舆论。杨栋善于交际，在军中不过数日，便结交了许多好友，这些好友更是今后秦玒亲信的人选。

　　秦瑛收拾好后，吃罢饭，便与秦玒一同去了军营。

　　军中一片狼藉，许多营帐都已经被昨晚的风沙掩埋了。军中各种谣言更是四起，无非就是两种，一：秦瑛以女子之身受封军职，乃是牝鸡司晨，天地都觉不满，便降下昨夜风沙警告；二：秦瑛以女子之身受封得天庇佑，昨晚的风沙便是帮助她退鞑瓦大军。

　　众人见秦瑛昨夜守城，今日竟然还跑到军营来，有些胆大的便对秦瑛说道：“秦将军，您昨夜守城辛苦，今日何不在府里休息。”

　　秦瑛说道：“风沙过，诸位劳苦，我又怎能安心休养。”

　　众人见平日里秦瑛总是冷着脸，一直以为是个不好相与的，今日见她竟是如此随和，便纷纷看过来。

　　秦瑛拱手行礼道：“诸位将士，昨夜风沙辛苦，鞑瓦大军昨夜兵临城下，幸得天助，又有守城将士坚守，才使得我宣府免遭劫难，昨夜守城将士何在？”

　　一行人站了出来，昨晚他们并无功勋，反而是喝酒打牌，今日听到秦瑛如此说，便都有些羞愧难当。

　　秦瑛说道：“昨夜你等喝酒险些误事，本该罚俸两月，刑杖三十，但因昨夜你等在风沙过境之际并无退缩，赏罚相抵，无罚无赏，至于你，昨夜是你带头，罚俸两月，你可有疑异？”

　　众人没想到此事竟然如此轻易揭过，便纷纷叩头谢恩。

　　待众多将士整理的差不多了，秦瑛便带着秦玒回到营帐中处理军务，等着军中损伤汇报。

　　杨烁见二人不再出去，便走到一旁的柱子旁边，靠着柱子闭目养神。秦璟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闭目养神。

　　自从上次秦璟大闹一场后，秦玒即便是去军营也带着小秦璟，虽然军中多有不满，但是得知秦璟乃是杨烁的徒弟，想到杨烁一刀将洪承绶砍的瘫跪在地，休养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儿来，再加上杨烁与杨栋不同，杨栋亲切，又好交友，杨烁整天跟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即便是有胆大的主动跟他说话，他也都是理都不理，转头离开。众人皆有些胆怵这个沉默寡言的随卫，甚至比胆怵秦瑛更加多些。得知秦璟是杨烁的徒弟，便都不敢再说什么。

　　秦瑛对杨栋说问道：“今日被罚俸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杨栋说道：“百夫长沐明，家便在辽东，据说也遭了难，好在是在晋王治下，勉强饿不死。”

　　秦瑛说道：“他家里刚添了新丁，以玒儿的名义给他送些钱财去。”

　　杨栋点头离开。

　　秦玒有些不解的问道：“阿姐，既然你要给他送钱，又何必要罚他？”

　　秦瑛说道：“罚他是因为他当罚，值守时惫懒，本该砍了他，但是昨夜确实不比寻常，所以只是罚俸，这是公，立军需要严明。我又让杨栋给他送钱，既能不影响他家里的日常花销，又能帮你收拢人心，这是私，说明你重视体贴军中将士。玒儿，你记住，你是一军统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必须赏罚分明才能让人信服，但是若是太过严苛，反而会让军中离心。”

　　秦玒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亲自去不是更好吗？为何让杨栋私下去？”

　　秦瑛笑着说道：“你是元帅，不是小兵，你要面对的是所有将士，而不是一人一卒，今日你若是去了，确实是能收拢人心，沐明甚至可以为你去死，但是长此以往，人总是有感情的，时间长了，定然会有薄厚亲疏，难免让那些没有获得你仁厚的将士寒心，今后你若是调兵，怕是不好齐心。更何况，你若是跟将士走的太近，没了上下尊卑，今后他们若是犯了错，你去责罚，他们便会心生怨怼，怕是不好听你令行事。万事都要讲究个度，度掌握好了，可克百万雄兵，若是度掌握不好，百万兵也可是一盘散沙。”

　　秦玒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掌握好度，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哪里会那么简单的。

　　杨烁睁眼看向身边的秦璟，见他也睁大眼睛听秦瑛讲话，心中了然，又闭上了眼睛调息。

　　单应龙原本想着借着昨夜风沙，给秦瑛扣上一个天罚的帽子，至此秦瑛便在军中彻底没了威信，但是没想到，秦瑛竟然早就有所准备，反而借着昨夜风沙弄了个奉天驻守，收拢了人心。

　　单应龙觉得自己果真是小看了秦瑛，原本想着即便秦瑛何等聪慧，总不能比战场厮杀数十年的秦钰更有才能了吧，即便是秦钰当初不也是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反倒是这个秦瑛，太难对付了。

　　单应龙不知道的是京都的阴谋要远比边关来的更加的阴险狡诈，秦瑛在京都生活了十几年，更是将京都权贵得罪尽了，还能活到今日，怎么可能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秦瑛从来都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她颇有野心，又有心机，喜欢搅弄风云，无论是朝堂，还是贵族子弟之间，她都喜欢参和一脚，若不是因为她是女子，恐怕早就在朝堂中占了一席之地了，这若真是论起心机，单应龙还真不是秦瑛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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