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的灵宠要翻身(双重生)

作者:猫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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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夜(八)


      少昀不再答话,凝聚修为,只管操控着符咒法阵,疾风骤雨般一轮接一轮砸过去。

      古柳山人修炼日久,又精擅符阵之术,虽无法同神界天地化生的真正的大妖相比,但于凡人部族而言,即使是号称神族后裔的纯阳,也实实在在是万年难逢敌手的存在。

      蛇性狡诈,且他有的是时间,也不急着还手。眼见对方几轮攻击,却是一次比一次弱,他终于确信这个令他一见便不由自主地从骨子里生出恐惧的对手确然已经无计可施。

      天地灵物又如何?万妖之尊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成为他的手下败将!落在他们手中,还不是任凭摆布!

      他试探着反手打出几道术诀,话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银邪的笑意,故意去激怒对手:“就算你战死当场,也保不住他。不如你将他留下,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否则,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们是如何采|补他,采|补你的!”

      “你困在此处许久,怕是还不知道他现下的处境吧?他如今中了我的毒,正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任谁都能对他为所谷欠为,哈哈!”

      蛇妖越说越是莫名地兴奋,竟抬手掐诀,在虚空中显出那少年被侏儒树怪强行按在地上折辱,凤目中泪水涟涟,悲愤谷欠死,却无法反抗的幻象,一双碧绿竖瞳更加细长,连舌头都伸了出来,分了叉,嘶嘶颤动。

      很久以前,他曾听闻,此人“天生魔性深重”。如此不堪的言语和场景,倘若这对手还有一战之力,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红衣的男人勉强挡了两下,却更加重了伤势,鲜血自唇角喷涌而出,连眼神都几近涣散,只是循着本能尽力闪避。

      古柳山人|大笑,抬手召出一阵雷霆,却见那人本就惨白到全无血色的面容上蓦地显出一点惊惧。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更愉快,道:“原来你喜欢用雷霆劈人,自己却怕这个,是不是当年幻海界中挨够了,怕了?”

      嘴里说着,他手上却绝不迟疑,带着雷霆闪电飞身扑过去,用力往对手处一压。

      万道雷霆轰然砸下,却见那原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指尖掐了个奇特的诀,骤然撞过来,同时飞出一枚符咒。

      蛇妖惊觉不妙,本能地待要避开,却因着已经离得太近,那符咒化成无形的壁垒,将他周身退路都几乎彻底封死,一时躲避不及,只得硬拼了一招。

      那奇特法诀他也知道,号称碧落诀。碧落,一步登天之意,能短暂且大幅提升修为,却着实不是什么正统功法。

      天地之道,有得有失。此消彼长,方为平衡。这种方式本是邪魔所创,以折损寿数和福泽为代价,借用魂魄之力,稍有不慎,身魂俱陨。因此愿意使用的生灵少,能学会的更少。

      但他属实是没想到这人如今以区区凡人之身,竟也会这种稀罕法诀。

      烈焰般的影子一闪,那人已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近到能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睛冷冽沁寒,漆黑瞳仁中煞气涌动,闪着嗜血的寒光,哪有半分涣散惊惧?

      蛇妖在其中看见了死亡。

      他慢慢垂下目光,却见一只苍白的手正插在自己胸腔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能感知到那手正握着他的心脏。

      雪一样的面容上溅染了猩红血污。少昀就着这样的姿势,紧紧握着那颗突突跳动、尚且温热的蛇心,忽然露|出一丝冷冰冰的血腥笑意:“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下场?”

      他五指一收。蛇妖的心脏连同残余的修为一起炸裂,只听“喀啦”一声,星盘化成的法阵瞬间被全数炸开。

      几乎是在同时,他将神识尽可能铺开,刹那锁定某个方向,用尽全力,纵身扑了过去。

      君息倒在防护结界外,昏迷不醒。他的长剑却掉在结界内,侏儒树怪怒不可遏,正提着剑拼命砍着结界。

      见他突然出现,老树桩子一张凹凸不平的树皮脸上终于显出了掩饰不住的惊惧之色。

      它本以为古柳山人至少能拖一阵子,只要它将这少年拿住,他们自然能全身而退。不成想一时大意,竟让猎物逃了出去,自己则被困在了防护结界中。

      它并非结界主人要保护的目标,何况本就是个妖物,不能随意穿透结界。

      法阵内的情形它也一清二楚,却万万没料到那人竟会用这种近乎残暴的方式直接破阵。见他快速查探了一下少年的脉象,竟是全然不顾方才在法阵内被雷霆劈出的一身伤痕,红影闪动,步步行来。

      少昀浑身都在滴血,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方才那蛇妖的,厉鬼修罗一般,冷冰冰看了它一眼,森然道:“神魂分离,借壳附身。”

      侏儒树怪抖如筛糠,牙齿都在“咯咯”作响,勉强开口:“你怎么知道?”

      面容惨白的男人却不耐烦再跟它废话,一指戳在它的额间,直接施展了搜魂术。

      侏儒树怪与那蛇妖古柳山人,本是神界某个角落的一截枯木桩子,和藏匿其中的一条阴蛇。蛇妖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灵智,天长日久在枯木桩中修炼,居然渐有所成。

      然而也不知是它对藏身的枯木桩太过难以割舍,还是单纯图好玩,有时候将魂魄抽出来附在枯木桩上修炼,只留神识在蛇身内,反倒以枯木操控原身。

      很多年后,枯木桩竟也攒了为数不多的一点修为,以一柄符咒幻化的巨斧为兵器,成了天下独一无二的神识魂魄分别控制两个躯体的妖物,自号古柳山人。

      它的神识和魂魄能随时归拢到一个躯体中,也能随时分开,即使其中一个不幸为人所灭,只要还能剩下一个,就不算真正死了。

      想必此前侏儒树怪不肯同君息动手,正是因失了符咒幻化的巨斧,它本身修为太弱,自知不是对手。

      倒也是一桩奇事。

      但少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在古柳山人的记忆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时的蛇妖还只是一条藏匿在枯木桩子中的小阴蛇。某天,一个红衣如烈焰的高大男人自它眼前走过,正好停在枯木桩旁,叩开了隐藏在虚空中的空间。

      短暂的停顿中,顺着蛇的目光,他看见了自己的面容,和漆黑眉睫下那双魔气涌动的眼睛。

      那人毫不犹豫,踏步其中,空间即刻封闭,但内里泄出的浓郁神泽漫过枯木桩,却令小阴蛇开了灵智。

      他蓦然想起方才法阵中,蛇妖那句“是不是当年幻海界中挨够了,怕了?”

      莫非这个空间,就是传说中的幻海界?莫非在那些他已经遗忘的遥远的过往,他果然曾经去过?

      前世之时,天魔恶念也曾用了些手段,让他略略想起过一些模糊的影子。然而那些时光太过久远,兼且那东西单纯是为了蛊|惑他,并不可靠,因此纵然他如何坚信不移,内心深处却一直存了点不解。

      残留在他神魂中的那点记忆碎片里,神帝与已经化出人形的天地灵物并肩立在水镜前,眼风于镜中交汇出一丝专注缠绵的意味,那般的温情,宁静。

      他们后来又是为什么双双落入轮回,成为凡人?

      幻海界是逆天改命之处,那么,他当年不畏艰险寻到那里,又是要改谁的命?

      少昀侧过头,直勾勾望向了地上尚且昏迷的少年——这个当年训示台上令他一见便觉心里空虚的一处被填满的人,这个仅有一缕残魂的人。

      君息却并不知晓这些惊心动魄、诡谲离奇。待他醒来时,已在此前他们暂居的宅院中,仍是那间屋子,落着死禁。

      那人随意歪在对面床上,双目紧阖,漆黑凌厉的眉微微蹙着,说不出的狠戾凶煞。

      他自己明显被人简单清理过,素来极爱整洁的人眼下却满身脏污,长发凌乱,如冰似雪的面容上沾染着斑驳血痕,火红衣袍破败不堪,显然是完全来不及收拾就陷入了晕厥。

      两生两世,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人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君息死死盯着前世的纯阳末代大祭司,慢慢起身行过去,无声无息地将神识探进了芥子中。

      秘法封印的阴阳泪在角落里流转着阴森诡异的气息。

      如今也许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脚步和衣摆轻柔得连一丝空气波动都没带起,他屏住呼吸,控制着神识,一点点覆盖着号称弑神之毒的邪药,消解着封印。

      或者,直接触发自己躯体上的禁制,届时神魂之力和所有修为尽数爆发,瞬间将此处夷为平地,会不会更有效?

      虽说这禁制是前世的纯阳末代大祭司教给他的,但眼前的恶魔如今人事不知,想来应该是来不及躲开的。

      他兀自盘算着,谁想尚未等他靠近,少昀骤然睁眼,指尖寒芒一闪,一枚符咒已突兀地悬在他眉心,森森杀意激透皮肉,沁寒气息像是直接刺进了他头颅中。

      那人目光如刀,将他钉在当场,半晌,像是终于看清来人是谁,哑声道:“醒了?”便又阖上眼睛,召回了那枚能瞬间要了他命的符咒。

      少年本能地“嗯”了一声,停在屋子中间,心里半是忐忑半是懊恼。

      大祭司门下最优秀的弟子,次次都能自同门相残、时刻面对死亡的环境中成功活下来的人,纵然已经昏迷,又岂是那么容易暗算的?

      也不知道方才那人起疑没有。

      倘若此前那死蛇妖不是自作聪明,非要整出个那么复杂的法阵,倘若他当时在场,瞅准时机暗中补一下,说不得早就成了。

      他默默地站了片刻,终是一横心,弄了盆热水端过去,打算替他简单收拾一下,就当为了寻下一次机会拉好感了。

      这次少昀没睁眼,却按住了他的手。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是费了他很大劲似的,缓了口气才冷冷道:“不必如此。”

      君息挂出一副歉疚的表情,低声道:“这次是我任性,连累了你。若非我当时执意要留下那侏儒树怪,又执意要破阵,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

      床上的人安静地听完,忽然冷冷反问:“如果你知道是因了我的缘故,让你有这番遭遇,你当如何?”

      因着他当年叩开幻海界,才有今日的古柳山人;因着他铁了心要诛灭惊扰他前世遗骨的妖物,才有后来的厮杀。

      君息一时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只得摆出惯常谨慎有礼的微笑,道:“那也是命运的安排。”

      少昀神色更冷,带着点嘲讽的意味,漠然重复了一句:“命运,安排。”

      顿了顿,血痕斑驳的苍白面容上薄唇开合,嗓音低哑,森然道:“我们的命运,无需谁来安排。纵然是天道所定,我也要逆天改命!”

      他很久都不再说话。君息不知他所说的“我们”是谁,“逆天改命”又是什么意思,干巴巴坐了半天,才发现他已然睡着了,也可能是又昏迷了。

      但少年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诸多复杂思绪中,剩余的时间一晃而过。七夜幻境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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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七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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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漫江山路
    诡计多端美貌半妖攻&俊帅深情有点憨的将军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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