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方天磊带着点醉意地看着胡同上方的一角暮色沉沉的天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掏出一根，点起来。忽然，听到胡同深远处传来一声尖叫，还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

　　方天磊忙赶过去，远远看到一个高个男人正对着地上的女人施暴。正义感油然而起，他厉声喊道：“你干什么呢？”

　　那个高个子听到声响，立马从站起来准备逃走。方天磊赶忙追过去，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无奈，方天磊折了回来，看见那个女人还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他问道：“你还好吗？要不要帮你报警？”

　　那个女人摇摇头，方天磊又问道：“要不我把你送出胡同吧，这地方黑灯瞎火的，坏人出没得多。你先把衣服整整吧。”

　　那个女人就像没听到似的，怔怔的。方天磊有点不耐烦了，准备再问一遍。那女人突然开口了：“你能扶我起来吗？”

　　就在方天磊走过去，蹲下去时，那女人快速地解开还未穿好的衣服，一把抱住方天磊。方天磊吃了一惊，急道：“你干什么？”立马甩开那个女人的手。

　　那个女人冷笑了一声，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住方天磊的脖子，死死地勾住，还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小小的胡同的平静又一次被打破。

　　有人打开了门，但立马缩了回去。当方天磊再次挣开那女人的纠缠时，骂了一句：“神经病！”准备离去时，两个巡逻警察拦住了他。地上那个女人哭得更厉害了，仿佛刚才方天磊真把她怎么样了。

　　那个女人哭哭啼啼道：“就是这个禽兽…我刚刚往这儿走时，就被他…”

　　方天磊愤怒道：“你胡说！我好心帮你，你居然反咬一口！到底是何居心？”

　　一个警察拿出手铐，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方天磊急道：“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她疯了！我是警察。”

　　那个警察冷笑了一声：“警察同志，你喝酒了吧，酒后乱性？”

　　方天磊当晚就被带到警察局，他心里慨叹道今晚真是糟糕透了。然而他没想到糟糕的事并不是只有今天而已。第二天，关于方天磊酒后乱性的谣言以各种不同的版本，极尽夸张地传遍了警局，他又一次成为了“新闻人物”。

　　夏瑾上班时，也听说这回事。她也很吃惊，方天磊再怎么没谱也不会去干这种事。没容她多想，她又一次被传到局长办公室。

　　她刚一走，李萌萌又开始多嘴：“你说，方天磊追不到组长，怎么就破罐子破摔了？退而求其次嘛。”

　　徐川指责她：“你别造谣了，相处这么久了，天磊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别人瞎说也就罢了，你也跟着瞎起哄。”李萌萌吐了吐舌头，没敢多说。

　　在局长办公室，局长钟向原训诫道：“你们组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先是你前一阵子打犯人，现在又一名警员居然酒后乱性。把警局的脸都丢光了。听说还是个实习警察，你准备一下，立马开除！”

　　夏瑾理智地说道：“钟局，不是还没有证据吗？我觉得单凭受害人这么一说，随便开除方天磊不公平。”

　　这时，何远山也敲门进来了，他也是帮方天磊求情的。何远山打包票道：“局长，我了解方天磊，别人都说知子莫若父，我是他舅舅，也算半个父亲吧。我看着这孩子从小长大，秉性纯良，绝对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钟局为难地说道：“你看，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警局都议论纷纷。而且当事人死死地咬住是方天磊施暴的。没有证据，我想相信他很难。”

　　“我去找证据，就算要开除他，也要找到证据。他是我们组的人，我得对他负责！”夏瑾有点激动，义愤填膺道。何远山诧异地看着她。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夏瑾又去了一趟拘留室。方天磊居然睡着了，而且还挺香。

　　夏瑾心里暗笑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睡着了，外面留言都满天飞了。她推了推他，叫道：“醒醒…”

　　方天磊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见夏瑾，脸上现出掩饰不住的喜悦，随即假装冷漠道：“你来这儿干吗？来看我笑话的吧。”

　　夏瑾理智地说道：“别跟我贫了，我没闲工夫看你笑话，你平常检点些也不会弄出这些麻烦。说说昨晚事情的经过吧。”

　　“我平常怎么了？碍你眼了吧。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赶走！”

　　夏瑾强忍住心里的火，说道：“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你快点说吧，待会我还有事。”

　　方天磊“哼”了一声，讥讽道：“好无私的夏警官啊，你现在在伟大地拯救我吗？我不需要你救，清者自清。”

　　夏瑾见他说不通，就骂了一句“不可理喻”，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干吗管他的事？而且自己经常在他面前就变得不理智，这个人天生就有让自己气得跺脚的本事。

　　午休时，夏瑾见了那个女人，她坐到那女的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底，盯着那个女人，随即温和地笑笑：“现在不是审讯时间了，你放轻松点。我就想与你闲聊。其实我挺同情你的，女人遇到这种事的确很惨。”

　　那个女人掩面哭起来。夏瑾伸出桌底的一只手，轻轻地安慰着她。

　　那个女人一直哭着说方天磊□□她，但让她讲细节，她又支吾着不说。

　　夏瑾横了横心，说道：“小姐，你这样，是告不倒他的，你就是要站到法庭上，也要把当时的情景再现一番。我要是你，被□□了，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把这种败类绳之于法，让他坐几年牢。”

　　那个女人一脸惊讶的样子，紧张地说道：“他要坐牢吗？不是说只会被开除吗？”随后，又低着头嗫嚅道，“其实…其实他□□我未遂，我没打算告他，…只希望他这种人别当警察了。”

　　夏瑾冷冷地掼下一句话：“今天就聊到这吧，小姐，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整理好你的供词，别跟教你的人对不上！”说完准备起身，把桌底握着的录音笔放进口袋，只留下那个女人愕然的表情。

　　夏瑾再次硬着头皮地去见方天磊，一进来就劈头问道：“有什么人特别不想让你当警察的吗？”

　　方天磊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吃了一惊，然后嘲弄地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不就你吗？”

　　夏瑾顿时无语了，她说道：“方天磊，你现在最好规规矩矩的，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别让我一辈子都不愿和你说话了。”

　　方天磊也感到夏瑾真的生气了，他想了想，自己的确没跟什么人结仇，便摇了摇头。

　　夏瑾继续问道：“再好好想想，据我所观察，那个女人有可能被人买通，她说她不想让你坐牢，只是要你离开警察局。一听到我说你极有可能被判刑，她居然急了，还改口供。”

　　方天磊听到这，心里已经明白八九分，他说道：“我爸。他不想让我当警察。不过这种极端的事他做不出来吧。”

　　夏瑾理解地看着他，许久，要方天磊重复那晚的事。

　　方天磊讲完后，突然问道：“夏瑾，你相信我吗？你不是讨厌我？”

　　夏瑾拉门的手停止了，她肯定道：“信，确切地说我相信我自己。与你相处这么久，你的确让人讨厌，但我觉得你人不坏。我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错。”

　　她走后，方天磊对着空气笑着说道：“谢谢你，夏瑾。”

　　夏瑾决定从跟踪那名女子开始，她逐渐了解到那个女人在夜总会工作，而且还交了一个男朋友。据夜总会的人说道，那个女人最近好像发达了，也不经常出台。

　　当夏瑾看到那个女人高个男朋友时，职业的敏感度，还有方天磊描述的那晚高个男人，都让她开始疑心。夏瑾跟踪他时，不断抓拍他的照片，尤其是黑夜中的背影。但她发现那个男人走路一跛一跛的。

　　她把这些照片给方天磊看时，还问他那个高个是不是跛子。方天磊仔细观察着照片，说道：“当时是晚上，我不敢确切，那个背影的确是高大的，但他不是跛子。我去追他时，他立刻没影了，而那里只有墙，估计翻墙走了。跛子翻墙应该不容易。”

　　同时，夏瑾还请求夏天明闲余时间帮帮自己盯盯方敬忠，夏天明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欣然同意了。夏瑾也独自到小胡同查看过，墙不算太高，当她绕到墙的另一边，依稀看到墙角居然残留着玻璃碎片。她脸上顿时出现欣喜的表情。

　　此时，一个老人路过这里，慨叹道：“姑娘，当心啊，这里经常有人乱扔垃圾，前天就扔破了几个酒瓶，有个人翻墙还被伤着了。脚硬生生地踩在碎玻璃上。”

　　夏瑾忙问道：“大爷，你当时在现场啊？”

　　老人继续絮絮道：“我本来要进家门的，听到墙那边的动静，还以为谁扔了垃圾呢。那人还真能撑，踩着玻璃，还要跑。经过我的时候，那血啊…”

　　夏瑾拿出一张照片问道：“麻烦您，能不能认认？”大爷眯着眼睛，边辨认边问道：“姑娘，他是你什么人啊？”

　　夏瑾笑着说道：“是我姐夫，赌钱赌输了。我姐追着他打，估计他就狗急跳墙了。现在又玩起失踪，几天不回家，我看姐姐担心，就来打听一下。”

　　老人看着照片说道：“是你姐夫，没错。”

　　“那您能留个地址吗？”夏瑾拿出纸笔，补充道：“改日两口子和好了，叫他们去谢谢您。”

　　老人笑笑：“喏，就前面那排房子头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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