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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道歉
寿康公主听后低下头抽泣起来,良久才说道,“皇兄,自你出事这五年,关在府里任何人都不见,寿康真的很担心你,我……”
宋洵的面如玄铁,并不为之所动,尤其是一双深邃的双眼,实在让人读不懂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寿康,你若是时间长了记不太清自己的身份,本王倒是不介意,让你现在回想起来。”
宋洵径直打断了她感人肺腑的陈情,此刻坐在这里的,冷酷得仿佛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没有感情的兵器。
寿康何尝不知道,宋洵眼里的自己,全然如同一个可笑的丑角,永远在故作矫情,好像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都是不对的。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母后也不知道?”宋洵嗤鼻一声,话语间的温度寸寸褪去,竟生了几分威胁。
“你和她终究不一样,明白吗,我只有一个妹妹。所以,别妄想本王会用对待她的方式,对待你。”
是水滴落下地的声音,是手无力垂下的声音。
寿康怔在那里好半天,却还是勉强笑道:“不……皇兄,你错了,在母后眼里,我和惠纯妹妹是一样的。”
林倾墨有些疑惑,看看寿康又看看宋洵,谁?惠纯是谁?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是来给我道歉的吗,怎么开始听不懂了。
寿康公主突然转过来,径直走向了自己,在林倾墨下一秒准备后退之际,她又站定不动了。
寿康把头低下,双手提起两边的裙摆,身体略向前倾,庄重悲伤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皇族公主之礼。
“皇嫂,寿康在这里为昨天的失礼致歉,画璃已经被本公主扣押,任凭皇嫂处置。”寿康公主虽然跋扈,可她也明白,宋洵是皇后的命。
林倾墨连连退了两步,感到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惶恐。
原来这就是北域皇族,这就是皇室威压。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宋洵,可他不知何时将轮椅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明显想让她自己处理。
“那……那行吧。”林倾墨转过头,言及自己已经原谅她了。
画璃被处置,寿康亲自道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何况,得饶人处且饶人道理,林倾墨不会不明白。
寿康公主慢慢起身,杏眸中含有泪光,她深深地凝视宋洵良久,可到了最后,宋洵也没对她再说一个字。
带着那群浩浩荡荡的丫鬟离开的时候,向来骄傲的公主,连背影都是落寞的。
菱纱领罚,月零拉上沁荷眼力见地悄悄退下了。
听雪轩的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气氛也安静的诡异。
宋洵斜视回头,注意到女孩的脸色仍有些发白,扬唇一笑:“你不是向来很有能耐吗?怎么这种小事情都会被吓到。”
小事情?!
不好意思,她是一个野人。她是胭荼夕,不是真正的林倾墨。胭荼夕模仿得再像,也学不来人家骨子里的端庄大方。何况,不管是胭荼夕还是林倾墨,都不是真正的皇室。
主动出手惩罚恶奴,这是因为她平时的性格就是如此,别人敬她一尺她便还人一丈,别人若是不敬,她就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伶牙俐齿,是因为经常和师兄吵架,她练就了一副三寸不烂之舌;明辨很多是非,看破许多隐晦,是因为她也曾流连于南疆的皇室,形形色色见过不少迥异的人;会蛊毒,只是因为她是胭荼夕。
可是不管是师父,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告诉她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皇室之尊。连她看不起的寿康,都拥有这样东西。在那样的高贵言行衬托下,好像她才是被踩进土里的那个。
林倾墨沉默了很久,宋洵也盯着她看了她很久。
“过几日,母后身边的梁嬷嬷会来指导你各方面的礼仪,”宋洵扭过头,假意咳了两声,“父皇的诞辰上,千万别给本王丢了脸。”
林倾墨蓦然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殿下,你说得可是真的?”
宋洵点头,脸上划过一丝明显的不自然,轻轻嗯了一声。他还没见过有人赶着学宫廷礼仪的,就像这个皇妹寿康,当初可是学了好久才勉强够看的。
林倾墨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殿下,倾墨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宋洵抹唇一笑,熟练地操控着轮椅来到她面前,“怎么个报答法?”
林倾墨嘻嘻一笑,附在宋洵耳边悄声说道:“自然是更当用心去医、治、殿、下、呀。”
说完,她就立马跳开,笑逐颜开:“殿下,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怎么样,”宋洵抬手,指尖轻触到她手臂上垂落下的薄纱,轻轻一挑,反手攥紧把林倾墨拉近身来,“王妃要不考虑留下。”
林倾墨眼睛盈盈若辉,睫毛微微颤抖,“殿下,倾墨就在这呢。”
“我是说……”
宋洵的话戛然而止,“不,没什么。”
“殿下,”宋洵的脸上又恢复了原先的漠然,林倾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轻声问道,“你今日来听雪轩是因为?”
宋洵松开了她的衣角,敛起放松的神态,额头青筋暴起,“本王已经大致找齐了药方上的药材,只是还有四味……我会派人加大搜寻范围。”简直匪夷所思,区区几株花草,他们居然都凑不齐。
“是哪四样?”林倾墨叹服,不愧是皇后爱子,拥有苏顷牌移动钱包,办事效率杠杠的,这么短时间就集齐了方子上的几十味药材。
“分别是海灵花、婆娑叶、雀麻子还有血螺参。”
果然!这四株都是来自南疆的稀罕药材,也难怪连宋洵也找不到了。
“可否用药性相似的代替,耗量大些也不碍事,本王并不差几个小钱。”
“不,殿下,”林倾墨叹口气,十分遗憾的掐灭了他的妄想,“这四味药草无可替代,若是没有它们做成药引,我就是医术再高明,也无计可施。”
宋洵拧紧了眉头,“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林倾墨斜瞥一眼宋洵,“这法子没有副作用的办法,我也是为了殿下好。”
宋洵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的一辈子不能就在轮椅上庸碌度过,就算是死,也应该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里。
“殿□□内的蛊虫卵,蛰伏五年之久,想必已经成熟。现在只等一个契机,便会破卵而出,平日里倒不会对您的身体有别的影响。”
“所以这契机是……?”宋洵的声音有些沙哑。
“殿下可知南疆名花蓝楹,此花清香而幽静,花瓣可食用而养颜,放眼南疆贵族圈颇受争抢。然而鲜少人知道,蓝楹花浆乃是唤醒九骨荒厄之唯一契机。”
宋洵并没有特别了解这什么蓝楹花,但是他相信林倾墨不会骗他。
“所以按照王妃的意思,本王只要注意平时不碰到这蓝楹花浆,便可安然无恙?”宋洵略一沉思,懂了。
林倾墨摇头,“我不敢打包票您一定不会沾上。万事总有疏漏一面,就比如,我没办法阻止一个半月后陛下的诞辰……南疆的使臣,殿下可要万分留意。”
见宋洵的神情有些迷惑,林倾墨好心地提醒他,南疆大国师很爱花,还种了一大片蓝楹花。
宋洵瞬间听懂了,什么爱花,一个玩蛊的,种一片蓝楹花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方便炼蛊。也许,自己身上的卵,就是他算计的。
林倾墨心里窃笑,想着宋洵不再误会“胭荼夕”了。
“你说的没错,定是他指使了那同门妖女给我下了虫卵!”
!!!
晕,他朔寒是有多大脸,才敢指使胭荼夕这个玄卿唯一的关门弟子,去干这么阴险的勾当。
所以,宋洵的脑子是一并被虫吃了吗!
林倾墨哭笑不得,只得连连应是。
宋洵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法子:“若本王不出府,不给任何外人入府的机会,宴席上也不与那些使臣打照面,他们岂不是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林倾墨严肃的摇头,这种情况,朔寒必然考虑过了,宋洵几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朔寒却仍旧自信最终他会接触到蓝楹花,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看了他半晌,林倾墨郑重其事地保证道:“殿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宋洵玩味地“哦”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只见林倾墨唇角勾起了一个冷淡的弧度,“我倒是很期待,这位国师有一天看见殿下站起来的表情呢。”
林倾墨冲他温和一笑。
“只是还是需要殿下配合,尽快把剩下的四味药材找齐。再那之前殿下的吃喝用度可得仔细检查,蓝楹花浆色白,胶状呈现,遇水变透明,混在食物中难以察觉,不过与百草露药性混合会明显变黑。”
百草露虽然价值不菲,可却不稀罕,这是一种提取了上百种植物精华而制成的甘露,以肖王府的财力,炖个几瓶应该不成问题。
宋洵即刻召来了元总管,问库房里是否有百草露。元总管埋在一本本厚厚的记录本里面翻来翻去,举着放大镜,艰难找了半天。
“殿……殿下,咱们府里好像没有百草露。”元总管擦了擦汗,一抬头就撞见宋洵顿时阴沉下来的表情。
元总管拍了拍脑门,眼睛弯成一新月形状,“哎呀,瞧我这记性,库房虽然没有百草露,但是有很多千草露!”
宋洵小声问:“这个可以吗?”
林倾墨脸上带着诧异,嘴巴微微张开,流露出震惊来,说话甚至都带上了结巴,“当……当然可以了,千草露的效果更明显。”
默默握拳,万恶的资本家!
宋洵又吩咐了几句相关事宜,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掀裙而跪,林倾墨从头上取下了一只玉钗,划破了宋洵膝盖部位的衣料:“我先帮殿下简单看看腿吧。”
她靠那么近,低头可见长长的睫毛,宋洵甚至可以闻到身上飘来的淡淡体香,很让人安心的气息。
不知道怎么回事,宋洵感觉到手掌在隐约出汗,心控制不住怦怦乱跳,有些东西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慢慢朝向一个未知的方向去。
这种感觉对宋洵来讲并不好,他喜欢一切尽在控制之中的感觉。
林倾墨很专注,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压根不知道宋洵早已心乱如麻。
她的手指白若削葱,灵活熟练地帮他按压疏通各个穴道。
一个时辰后,林倾墨揉了揉酸痛的手,晕晕乎乎站起来的时候差些站不稳,突然伸出的手及时扶住了她,宋洵不自然地谢了一句,“辛苦了。”
林倾墨有些受宠若惊,立马就挣脱了他的臂弯。
“啊!殿下,这没什么,还有,以后每三天我都会过来给你按摩,每次一个时辰,恐怕要打扰一个来月。”
“无碍。”宋洵认真注视着林倾墨,眼底闪过一丝温和,“让菱纱提前过来禀报一句,我会等你来。”
“唔,还有还有,你要记得按时服药,哦对差点忘了药方子……我、我这就开给你!”林倾墨忙转身四处找纸笔,急急掩饰去自己飞起的两片红云。
身后的男人一手支着脑袋,一边带着淡淡的慵懒笑意,看着越忙越乱的她,毛笔上饱满的墨汁晕脏了一张张宣纸。
还真是……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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