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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个跟班
最后那边的两人刮奖刮了半天，直到桌上的奖券都堆了一大叠，却都连一个特字都没有看见。
常宁有些泄气，小林同学更是直接不干了。
她摊开手，直接往椅子上一靠，“你们耍人呢，这箱子里真有特等奖的奖券吗，我要打消费者热线告你们欺诈！”
站在旁边的经理被吓了一跳，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解释，“奖券有是肯定有的，只不过是咱们今天运气不太好……欸你别打电话，有话好好说嘛，别这样！”
那边的两人开始掰扯，这边的常宁越看桌子上那堆“继续加油”的奖券越觉得不爽，干脆扭过头去，用手指点了点桌面，示意一旁还在偷窥这边的喻程干活，“你，把桌子收拾一下，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收拾完之后我们继续。”
“好。”
听到自己被人点名，喻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又重新拐了回来，任劳任怨地开始清理桌面上的废弃奖券。
常宁坐在椅子上抱着手臂看他，随口道：“辛苦了。”
“不辛苦。”喻程没抬头，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命苦。”
常宁：“……哦。”
见对方似乎不想和自己搭话，常宁撇撇嘴，也不继续上去自讨没趣。
她用小勺子搅拌了一下旁边的咖啡，看着喻程似乎对那些奖券有点兴趣，手指擦过一张她没刮完，只露出后面“加油”两字的废弃奖券，那点犯贱的小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哎，你刚刚干嘛用指甲碰刮奖的地方啊，你不会是刮想那些我不要的奖券吧。”
她越说声音越欠揍，“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自己能点石成金吧，你刮开看看，中奖了我用我的头走路给你看。”
喻程准备将奖券收起丢掉的手顿住。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干的是服务业，遇到胡搅蛮缠的客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毕竟也才刚满十八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被常宁这么一激，那股好胜心“蹭”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他咬咬牙，眼睛眯起，停下手中收拾东西的动作，转而开始翻起那些没有刮完整的奖券来，低头一个个将被遮盖的地方全部处理干净。
常宁坐在旁边，被他这一刺激就急于表现自己的行为逗得咯咯直笑，“说真的，要是你能刮到，那奖品不仅直接算是你的，我倒立的同时还喊你一声喻程哥哥……”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见面前男生刮券的动作停了下来。
接着，喻程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上那张写着“特等奖，请继续加油”的卡券，“你说的刮到特等奖是指这个吗？”
他虽然脸上努力在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但其实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早已彰显出了主人此刻内心的愉悦，“倒立走路，还要喊我喻程哥哥……？”
常宁：“……？？？”
她先是愣在原地待机了几秒，接着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准备从喻程手上将那张东西给抢过来。
可喻程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上一点，在她扑过来的时候，那边的人就像早就料到了一样闪身躲开，“你可不能食言，说过的事情就要做到。”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僵直之中。
那边的经理将圆圆同学给打发走了之后，这才一边顺着胸口的气一边重新往这边走来。
他离开前也听到了这刚刚常宁说的那句“刮到了就算你的”，见喻程手上拿着中了特等奖的小奖券，他颇为稀奇地“咦”了一下。
“没想到最后是小喻捡了大便宜，你们都是认识的人吧，商量好东西怎么分了吗？”
喻程不说话，在经理回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就马上变回了浅浅微笑，只不过那抹笑意在常宁眼里怎样看都有点阴阳怪气。
常宁坐在椅子上同样沉默不语，她的手缩到桌子底下去揪着自己的衣角玩，脑内风暴正在疯狂酝酿。
要直接给喻程钱的话，他应该不会答应自己，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嘲笑她是满身铜臭味的暴发户。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一边倒立一边喊他哥哥的话，自己的脸也该丢尽了，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
见她面露纠结之色，喻程微微拧眉，同样脑子也在飞快转动。
以大小姐的气性，让她一边喊自己哥哥一边倒立似乎有些太为难人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再和她说不用干，保不齐人家心里还会笑话自己是怂货。
喻程越想越有些后悔，看着面前常宁纠结的脸，他头一次有些埋怨对方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直接傲慢地抛钱出来。
大小姐不是浑身上下只剩下钱了吗，直接甩给他一万块，说“带着我的钱滚”啊。
自己保证立马收了钱就走人。
她还在犹豫什么？
喻程越看她这副不开窍的样子心里就越急，见对方似乎真的这次不打算直接拿钱解决事情，他有些无奈，最后还是松了口。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喊哥哥和倒立你选一个吧，选完并完成之后这张抽奖券我就还给你。”
能听她喊一声自己喻程哥哥也不错，喻程心里有些恶劣地想。
就见面前的常宁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开始了下一轮的纠结。
正当喻程好整以暇地背着手，一副大爷模样地准备听她叫自己哥哥时，就见对面的女生手掌握拳，然后朝着一旁的经理招了招手。
“你们这里有枕头吗，对，我要软一点的，给我铺在那边没人的墙角地上，我要去那里倒立。”
喻程：……？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见经理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学生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枕头，带着旁边的女生一起往角落走去。
常宁扶着墙，做足一番心里建设之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往地上躺。
接着，她脚蹬着一旁的墙壁，控制着自己的重心往头上移，慢慢地调整姿势，直到自己靠着墙完全倒立起来。
一旁的经理把手拍得啪啪响，“厉害啊！”
喻程：。
常宁保持着倒立的姿势强撑着过了三秒，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她身体猛地向前倾，整个人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翻坐，拍拍自己的后腰倒吸一口凉气，“有点酸爽。”
喻程深呼吸，他的视线落在对方头上，就见那之前还能看出来被主人悉心梳理的头发早在她刚刚的翻滚下弄得乱糟糟一片。
此刻的常宁咧着嘴露出自己的大牙，样子看上去实在是颇为滑稽，“倒立完了，快把东西给我。”
喻程又一次深呼吸。
他只觉得自己每次碰到对面的常宁都会失去说话的欲望。
见面前男生站着不动，常宁眉毛一拧，还以为他说话不算话，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想反悔？”
“不。”喻程摇摇头，他觉得自己需要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给你，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就这样吧。”
接过那张奖券后，常宁盘着腿坐在枕头上，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离开的孤单背影。
这人为什么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
看上去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怪难看的。
还没等堪堪走出几步的喻程孤单十秒钟，一旁的经理就连忙追了上去，“你去哪？没事干的话就去那边帮忙端咖啡，别一个人找角落去躲着不干活啊，小心我扣你工资！”
于是常宁又看着他脚步一转，一脸憋屈地重新绕回柜台，端起摆在上面的热乎咖啡去其他片区给人送餐。
经理这边也很给力，等她将那张奖券递了过去之后，没过一会儿就拿着特等奖对应的吉祥物娃娃出来了。
娃娃很好看，常宁很满意。
她一只手抱着那只娃娃，另一只手挎着自己的小背包，坐在原地把玩了一会儿，还非常装腔作势地发了条凡尔赛朋友圈，这才从座位上起身准备离开。
可让人没料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一个眼生的服务员冒出，“您好，请等一下，你还有餐没做好……”
突然被人拦住，常宁本还有点不开心。
见那挡在自己身前的服务员说出这样一句话，她眨眨眼，“啊”了一声，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你们店能能把我我点的餐全部做出来，我记得我好像点了……七千还是八千来着。”
拦住她的小服务员：“……这个，我需要先去问问领导哈。”
小服务员应该是新来的，不管她怎么表示自己只是想来抽个奖，点的餐上不上都无所谓，可那小服务员尤其较真，硬是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经验，得等那刚刚离开的经理再次回来确定才能放她离开。
常宁深吸一口气，她重新回到自己之前的座位上坐下，服气地等待起那个经理的到来。
现在时间临近早上十一点，来买咖啡的上班族少了许多，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这波客人大多数都是住在附近刚刚起床，准备下来买个早餐垫肚子的路人。
同样的，此刻店内就餐的人也比起之前要多上了不少，本来安静的咖啡店里渐渐吵闹起来。
常宁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她皱眉，刚准备直接偷偷溜走时，耳边突然传来中年男人的怒喝声。
这声音还挺大，不止是她，店内其他人也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一个身穿背心短裤衩，胳膊上纹着大片龙刺青，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看上去一脸凶相的男人正将手上的咖啡全部泼在一旁的服务员身上，“苦死了！这什么玩意儿，不是说我要喝甜的吗，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退钱！”
而被他泼了一头咖啡的男生则是狼狈地站在一旁，他额前的头发湿漉一片，此刻紧紧贴在皮肤上。白皙的脸颊边还有褐色的液体在缓慢滚落，水迹消失的地方则是露出被烫红一片的皮肤。
常宁只觉得那小服务员看身形有些眼熟，等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下，突然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在乐呵呵让自己倒立，看她笑话的喻程少爷。
……哎呀，风水轮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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