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路

　　手机虽然被格式化过，但是技术中心里不缺人才，短短几个小时就把手机里的数据复，传动李跃的电脑里。
　　“老大，过来看。”
　　李跃指着手机聊天记录里的一条消息，孟陆绕到他身后，诸歌也过来凑热闹，那是孙晓薇和一个人聊天记录。
　　“‘孤独小熊说，我的手机打游戏老是卡，真烦啊。孙晓薇没有回复，但是紧接着小熊又说，听说你最近买了个新手机，拿过来给我玩两天。’嘶——”诸歌感觉有点不大对，“我这么觉得，这个孙晓薇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人手里呢？”
　　“说到点子上了。”孟陆点着下面几段对话说，“你们看这里，‘孙晓薇说可是手机是我爸妈新给我买的，我自己才刚用上。那个小熊又说，你不给也可以，反正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这不就是很明显的威胁吗？李跃去查一下，这个孤独小熊是不是罗晨。”
　　“已经查过了，这个微信不是罗晨的，是罗晨的室友的，叫熊琼。”
　　孟陆想了想说：“李跃，你去找熊琼，把他带过来，记住一点更要快，诸歌，你去找一趟罗达，带他回来录口供。记住，一定要快，不要给他们任何互相传递信息的时间也不要打草惊蛇。”
　　“是！”
　　罗达本来打算今天开了一单，去菜场买点菜，早点回去做饭，收摊收到一半就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找他。
　　“你是罗达？”
　　罗达茫然台头：“是我，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周围的人看着警察来，都凑在一起指指点点，。
　　“这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
　　“还能这么回事，罗达犯事儿了呗，我早说过他之前蹲过号子你们不信，这一回估计是又在道上乱搞，被人家警察同志抓到把柄了。”
　　“啊？真的啊？”
　　“啧啧，造孽哦，弄半天是个劳改犯。”
　　诸歌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看到罗达越来越尴尬的样子，故意提高声音说：“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有个案子想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并没有别的事情，录完口供就你能回来了，警察是不会随便乱抓守法公民的。”
　　诸歌说完之后，周围的声音减小，鸟兽皆散，罗达感激的看了诸歌一眼，跟着他上了警车。
　　另一边李跃也把熊琼带到了警局，熊琼下车的时候嘴上还骂骂咧咧的，结果被李跃一句‘辱骂国家公职人员会被追究责任’给堵上了嘴。
　　李跃把熊琼塞进另一个审讯室，也不急着审，跟孟陆一起站在监控室看罗达的那边的情况。
　　罗达见过他俩，他们都不大方便出面，诸歌跟着陈飞也学了不少审讯技巧，这一次他负责主审，倒也不紧张。
　　“姓名。”
　　“罗达。”
　　“年龄。”
　　“32。”
　　“职业。”
　　“二手机贩子。”
　　诸歌看了眼电脑屏幕：“罗达，你之前有过案底啊，自己说说，都因为什么？”
　　李跃站在玻璃后面突然笑出声：“哎，这不愧是陈飞带出来的啊，这风格，一模一样啊。”
　　“哟，这么快就上手啦？”陈飞端着保温杯走进来，“还挺像样的。不过说实话，你们不觉得诸歌这个小子成长的还是蛮快的嘛。几个月前还是个嘴上没把门的，现在做事情已经成熟多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你想想李跃不也是这样的吗？当年来的时候碰上一个抢劫案，非常坚定的拿着自己的画像让局长去全城张贴，还敢跟局长拍桌子，我拦都拦不住。”
　　李跃捂着耳朵说：“哎呀，老大，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啊！”
　　陈飞笑着说：“李跃，这话你还真说对了，我跟你说说咱们老大刚来的时候，追犯人进女厕所被骂变态的事情...”
　　“哎哎哎！”孟陆为了保住自己的形象赶紧让陈飞住嘴，“你是不是专案组那边太闲了，怎么还在这里摸鱼呢？那个，李跃，诸歌里面快好了，你去把罗达给我带回来吧，这个案子摸到这里估计快水落石出了。”
　　“知道了，马上去。”
　　李跃拉着陈飞一边往走一边打听着八卦，孟陆带着刚出来的诸歌进了另一间审讯室。
　　熊琼自从被带到局里就一直坐冷板凳，审讯室的门一关，里面除了设备的噪音再也听不到别的，刚开始他还觉得新鲜，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后来就感觉到了说不出的害怕，特别是看到那面单向镜，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孟陆和诸歌进来的时候，他正疑神疑鬼着什么，给吓了一跳。
　　“哟，这么害怕啊？”孟陆看他一激灵，笑着说，“让你久等了啊。”
　　熊琼深呼吸了几下，说：“没事，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我还要回家写作业。”
　　“没事的，你们A师大才刚开始放假，作业一个暑假的时间去写，不着急。”孟陆翻了翻手上的口供，“我先看看罗晨的口供，对了，罗晨你认识吧？”
　　熊琼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熟。”
　　“不熟...可他说他是你室友啊，你们不熟？”
　　“室友又没说要很熟...”熊琼动了动肩膀，“我们吵过架，关系不好。”
　　“吵过架，关系不好。”
　　孟陆只是重复了一下他的话，然后低头看口供没再多说，熊琼本来心里就有鬼，看到孟陆这个样子，有些心虚。
　　“警官，你要相信我，那个罗晨有个劳改犯的哥哥，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的！”
　　熊琼说着就想站起来，诸歌一拍桌子：“坐好了！谁让你站起来的！”
　　“我...我只是...想解释一下...”熊琼被吓到了，慢慢的坐回去。
　　孟陆合上手上的口供，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该你解释的地方解释就行。你认不认识孙晓薇？”
　　“孙晓薇...”熊琼摇头，“不认识。”
　　“那我再问你，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孤独...小熊...”
　　‘啪！’
　　孟陆把聊天记录的截图摔到熊琼面前说：“这是你跟孙晓薇的聊天记录，从去年加好友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聊天，你现在跟我说你们不认识？”
　　截图就在眼前，熊琼没办法再撒谎：“我，我跟她认识是认识，但是不熟，警察叔叔，你不知道，这个女的很jk的，每天都缠着我聊天，还想约我出去开房，但是我是师范的学生，未来是要做老师的，我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所以我每次都拒绝她。”
　　“那也就是说，你们私下没有见过面？”
　　“没有见过面。”熊琼笃定地说。
　　孟陆拿出孙晓薇的手机说：“那这个手机是这么出现在手机城的？”
　　“可能是...可能是...”
　　熊琼想不出来，眼神闪躲，额头已经布满冷汗。
　　“熊琼！你从进来的时候就没说过实话！”孟陆从截图中抽出其中一张，“你自己看看，6月25号，你在微信里面跟孙晓薇说，你手机打游戏卡，让她把她的手机给你，6月26号早上，你给她发了一个酒店的定位，中午，你问她，到了没，要是不来的话，后果自负。这些是不是你说的？”
　　在证据面前，熊琼不知道怎么狡辩。
　　“你以为你删了聊天记录就没人知道了？撒谎啊，继续撒谎啊。”孟陆盯着熊琼的眼睛，“孙晓薇是你杀的吧？你杀了她，然后把她分尸，装在行李箱里，对不对？”
　　“不是...不是我...”
　　熊琼惊恐的往后躲，好像孙晓薇就站在他面前一样。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威胁她，qj了她，然后杀了她，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她一个人缩在这么小的一个行李箱里，那么黑！那么挤！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你没有梦到过她吗？”
　　“我只是...只是把她的脸划破了而已...不要...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是我把她装进去的！要找就去找他们！！！”
　　效果达到了，孟陆不再吓他，坐回椅子上，喝了口水：“继续说吧。他们是谁？”
　　熊琼在口供上签了字，银色的镯子一扣，所谓的未来，所谓的为人师表从此便与他无关了。
　　李跃去带罗晨的路上接到了孟陆的电话，为了不打草惊蛇，干脆一脚油门把剩下两个人都带回了警局。
　　有熊琼的口供在，剩下三个人很快也都招了，但是最关键的凶器却始终没找到。
　　录完四个人的口供，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专案组的也没走，本来想着和黄峰好久没聚，出去吃点，但是大家都有工作，纪言点了盒饭和门口烤串，围坐在办公室里凑活一顿。
　　“呐。”
　　孟陆给纪言递了一串烤大虾，纪言顺手帮他挽了一下滑落的袖子。
　　黄峰啃着鸡翅刚好抬头看到这一幕，问身边的邵也说：“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邵也不爱吃米饭，纪言特地给他买的面，正一手呼噜面条一手拿着羊肉串，迷迷糊糊的说：“他们家烤串一直都这个味道啊。你之前不是吃过吗？”
　　黄峰感觉自己又对牛弹琴了。
　　高洋笑着拍了拍邵也的脑袋，给他递了张纸：“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黄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之前同队的时候也看不出来他们这么基情满满啊，怎么他才出去这么点时间，就这样了？
　　黄峰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直的：“陈飞，你觉不觉得他们...有些...情。”
　　陈飞淡然的啃了口猪蹄：“你当年在队里的时候大家不都这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那几个都快弯成蚊香了！我们不一样！！！’
　　黄峰在心里呐喊。
　　陈飞看到黄峰不断变换的表情，用保温杯遮了一下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李跃看着黄峰四处乱撞，缩在一边偷乐，看到坐在一边不说话的诸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诸歌，你可以啊，我觉得你现在都青出于蓝了，我听老大说，你今天一句话就给那个熊琼吓住了。”
　　诸歌挠挠头，难得的有些腼腆。
　　“确实要提出表扬，给我都吓一跳。”孟陆点头，“你们没看到那个熊琼的脸色有多难看。”
　　李跃皱眉道：“我觉得更难看的还是那四个人做出来的事情，真的不是人干的。”
　　专案组的并不知道案件全部经过，有些好奇。
　　事情的开始，源于学校的表白墙。
　　A师大和B专离得很近，两个学校的表白墙也经常互动，两学校的学生大多都是两边都加，这样也可以一直在吃瓜第一线。
　　今年开学的时候，孙父孙母在国外没赶回来，就拜托朋友送孙晓薇去学校，结果因为朋友当天开的车有些豪华，被人拍了发到表白墙。熊琼当年自从考上师大之后就没有再好好读过书，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上网，那天刚好看到孙晓薇的照片，通过问好几个朋友才终于加上孙晓薇的微信，两人在微信上开始聊天，聊了大概有一个多月，就决定出来见个面顺便吃个饭，见面的那天约的是中午，孙晓薇穿了一条红色长裙，裙摆摇曳让熊琼心动，两人约了第一次之后感觉都不错，相继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但是慢慢的，熊琼发现孙晓薇不似传言的说的那样是个公主病，反而她本身也很努力上进，又有钱，又上进，这让熊琼感觉自己和她的爱情十分渺茫，直到有一次寝室聚餐，他们四个都喝多了，几个人怂恿熊琼去表白，熊琼不敢去，他们就说孙晓薇其实也喜欢他，只是不好意思，实在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她一个女生肯定不敢去报警。
　　酒精上头，熊琼那天晚上约了孙晓薇，结果孙晓薇说现在还想好好读书，等毕业了再谈恋爱也来得及，被软拒绝的熊琼放不下面子，在孙晓薇回寝室的路上，把她拖进了学校的爱情林实施了□□。
　　第二天酒醒的熊琼一下子慌了，给孙晓薇打电话求原谅，没想到孙晓薇在电话里十分强硬的说她会去报警，这一下给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生给吓到了，除了要负主要责任的熊琼以外，剩下三个可能也会因为教唆怂恿罪被逮捕。
　　恐惧是最好的犯罪工具，四人一商量，在孙晓薇外出报警的路上蹲点，将人带到了酒店实施了LJ，并且拍下了视频，以此作为威胁，让孙晓薇不断地给钱，或者给东西。
　　陈飞报了句粗口：“这群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那个小姑娘才20出头，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却被这群畜生给毁了。”黄峰也跟着骂了一句，“还想为人师表？呸！”
　　邵也一脸愤怒的问道：“然后呢？”
　　孟陆放下杯子：“那几个吸血虫真的把不要脸表现的淋漓精致，孙晓薇爸妈给她买了个新手机，也被他们抢去了。那天孙晓薇终于忍不下去找他们摊牌，也就是7月3号，孙晓薇给她妈妈打完电话，约熊琼他们在小树林见面，也就是陆小千看到的，她在很着急看手表那一晚上。几人见了面之后发生了剧烈的争吵，熊琼一生气甩了孙晓薇一耳光，孙晓薇摔倒在地，脑袋磕到了石头，晕过去了，他们以为孙晓薇死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想到寝室的监控正好坏了，就趁着宿管不注意，把人带回自己寝室里，刚到寝室里，孙晓薇就醒了，闹着要出去，结果，四个男生就把她捆着堵上嘴，又实施了一次□□，在这次□□过程中，孙晓薇不断地挣扎，他们就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还对她惊醒殴打，导致最后孙晓薇死亡。”
　　“她是被打死的？”
　　“对。孙晓薇死了的时候他们还松了口气，觉得能威胁到他们前途的人不在了。然后他们划花孙晓薇的脸，用剁骨刀砍下孙晓薇的四肢，塞进行李箱里。本来以为这两个行李箱会被垃圾车运走然后销毁，没想到被保洁阿姨先看到了。”
　　邵也举手提问：“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一群大学生，哪来的剁骨刀？”
　　诸歌回答：“因为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家里是开肉铺的。我记得纪老师的报告上面不是写了，死者左臂切口整齐，也更专业，今天确定就是那个家里有肉铺的砍的。只不过我们今天问的时候，他们都说不知道刀扔哪里去了，不然我们就可以结案了。”
　　孟陆点头，看到桌上散乱的签子，突然站起身：“我知道刀可能在哪了。”
　　“要藏一棵树，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到森林里。”纪言抓起车钥匙，“我跟你一起去。”
　　等两人走出去之后，诸歌还是有点懵：“所以，刀在哪？”
　　“要藏一棵树，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到森林里。”高洋重复了一遍纪言的话，“那要藏一把剁骨刀，最好的地方当然是肉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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