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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质逆天
金银山庄,陆家父子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
陆双凌望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夕阳,脸上闪过一丝忧虑,问道:“爹,三弟就这样走了,行吗?”
陆云破陆老爷子,此刻正往嘴里塞桂花酥,一边嚼一边反问:“为何不行?你俩从小到大,赢过他吗?”
陆一鸣抬头,正要说话,陆老爷子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抬手打断他,说:“会走路之前不算。他一岁你七岁,当然一推一个跟头!我说的是他开始习武之后。”
于是,陆家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把脑袋耷拉下来了。
陆老爷子吃完点心,灌了一杯茶,然后慢悠悠的说:“告诉你们个秘密,其实我也赢不了。恐怕,我们爷仨加一块,也赢不了。他这资质吧,太逆天了,其实我本来以为你们俩这资质,就算是不错了,谁想到,他这资质……我都不知道我和你们娘是怎么生出来这么个东西的!”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陆云破曾经急着赶着想要陆三生赶紧启蒙习武,后来看到他变成那个让人心痛的模样,又想起亡妻的话,默默在心里改了主意,觉得他不练也罢,反正有两个厉害哥哥。再后来,陆三生忘了前事,回到金银山庄之后,陆云破又觉得他一天闲着无聊,怕他想起过去那些可怕的事情,想要给他找点事情做,就让他启蒙了,本来想着就当消遣,随便练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关系,谁想到……
很多人都说,陆家两个少爷虽然武功了得,却都不骄不躁,一点没有张狂之态,只有这俩人自己知道,他俩从小输到大,两个打一个都打不过,实在是,张狂不起来啊……
犹记得当年,比他俩矮一个头的陆三生,手里拿根柳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手几招,就把手里拿剑的他俩给秒了,那时节跟现在差不多,不冷不热,陆三生秒完了他俩,就在地上铺个席子睡觉去了,留下他俩一人拎着把剑,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岳凤堂的武功,他俩都见过,粗略算起来,他能在陆三生手里走过五招,都算是超常发挥。
陆老爷子喝完茶,往桌子上瞅了瞅,想要确定下一块点心吃啥,看见角落里那盘红枣糕挺不错的,便抓起一块,一边吃一边说:“我如此放心,还有个原因。那段日子,我也不知道穆有余对他做了什么,还是他自己体质的问题,反正他还有个特点,就是百毒不侵。”
说完,他嘿嘿笑了两声,望着那天陆三生离去的方向,笑道:“能杀我家老三的人,还没生出来哪!魔教这一波一波派的,都是前赴后继,来送人头的!”
这边,岳凤堂被人拖进屋子,借着烛火,看清屋里的景象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把他拖进去的人,正是陆三生,抢走凤鸣剑的人,也是陆三生。
只见刚才那个出身唐门的据说叫唐绯雨的女子,已经脸色煞白昏迷不醒,躺在角落里甚是凄惨,身边扔了一地暗器,但好像一个也没发出去。
“三生,你,你,唐门,软骨散……”岳凤堂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这一幕甚是诡异,完全想象不到,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陆三生见他连话都说不全,有几分嫌弃,白了他一眼,拎起手中凤鸣剑,掂量了一下,看看那锋利的锋刃,说:“挺好一把剑,可惜被你用的这么差劲。”
岳凤堂:“……”
眼见陆三生就要走出屋子,岳凤堂刚想叫住他,就见他一回头,丢了一包东西过来,岳凤堂还以为是什么退敌法宝,下意识的接过来,定睛一看,却是那包糖衣花生。
“帮我拿一下,这个挺好吃的,我怕洒了。”陆三生一边说,一边走出门。
岳凤堂:“……”
于是,陆三生就在一片目瞪口呆中,站在门外,背对岳凤堂,轻轻举起凤鸣剑,望着面前那八个手持重剑的杀手,和手持流星锤的大汉,稍微提高声音,说:“你们伤了他,以后谁陪我逛街?”
岳凤堂:“……”
其实陆三生觉得,跟岳凤堂一起逛街挺好的,看中了东西有人买,买了东西也有人拎着,觉得不好吃又怕浪费的东西,尽可以丢给他,若是有陪逛街这个职业,他绝对是这一行的翘楚。
所以陆三生说的是真心话,岳阁主却受到了打击,觉得自己,就只有这点用。
今日之前,岳凤堂只知道,陆三生的轻功比自己好,今日之后,岳凤堂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人啊!
只见陆三生握着那把凤鸣剑,如入无人之境,他倒也不愿意跟人硬碰硬,那八个杀手只觉转瞬之间,自己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手中重剑便已脱手,还没等重剑落地,便觉身上某处剧痛,再然后,就趴地上哭爹喊娘,起不来了。
岳凤堂亲眼看着,陆三生连剑都没用,就用左手揪住一个杀手的领口,先拎起来,然后往地上轻轻一掼,也没见使多大劲,那杀手便挣扎两下,再不动了。
手持流星锤的大汉困兽犹斗,一流星锤从陆三生身后砸了过来,本来想要偷袭得手,却不料陆三生连头都没回,只是身子往后稍微一仰,凤鸣剑出手,便勾住流星锤的铁链,让那厚重的锤子从主人手中脱出,掉在地上。
只见陆三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身,伸手在大汉右肩上轻轻一抓,岳凤堂先是听到骨头碎裂那咯咯作响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声嘶力竭哭爹喊娘的惨叫声。那大汉的手臂无力垂下,表皮未破,却被抓碎了肩骨。
岳凤堂忽然想起了,这一招的名字。
蚀骨手!
可是,这玩意儿不是失传了吗?
其实,这门派由于外债太多,入不敷出,解散了,没传人了,但是秘籍还在,就在金银山庄的仓库里。某天这本秘籍被陆老爷子拿来垫桌子腿儿,被陆三生发现,拿去研究了两天,就会了。
这帮杀手,真可怜。
岳凤堂望着面前的一幕,不由自主的想道。
不到半柱香,待到陆三生回转之时,门外九个人,都已经躺下了。
凤鸣剑上沾了点血,陆三生进门前,用门上的帘子擦了几下,然后便拎着那把剑,走向岳凤堂,想要把剑还给他。
岳凤堂此时仍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看见他走近,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陆三生:“……”
他的下一句话,让岳凤堂又往后缩了缩。
陆三生说:“这把剑有点沉,还有点长,我用着不太顺手。还你吧。”
岳凤堂:“……”
不,太,顺,手!
苍天啊,大地啊!为何会这样啊!还我呆萌小可爱啊!
岳凤堂情不自禁的想起,五岁的陆三生,一张婴儿肥的小脸,肉嘟嘟的小嘴,两条小短腿,深一脚浅一脚跟在自己后面跑的呆萌样子。
那样子多好啊,任他揉圆捏扁,随便逗着玩,欺负哭了再哄,哄好了再欺负,如此循环,乐此不疲,可是现在这样,这,这谁还敢欺负啊!
糟了!小时候还拿辣椒水骗他说是红枣汤,辣的他满地乱跑;把黄连包糖纸里告诉他是桂花糖,把他苦的哇哇大哭;带他去泥坑里捉泥鳅从背后踢他一脚,让他摔泥坑里变成小泥人,等等。幸亏忘了,要不然……
岳凤堂突然想起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刚到金银山庄那天,跟陆三生睡一个床,偷偷搂着他之时,曾经气血上涌,想过要先霸王硬上弓,然后再赌咒发誓好好哄,反正按照以前的规律,只要你肯花力气,总是能哄好的……
幸亏只是想想,要是真的做了,恐怕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可是,这,这武功,让我日后怎么压啊!
岳凤堂满脸生无可恋,陆三生也知道自己吓到他了,挠挠脑袋,跟他解释道:“哦,我平日只是不愿跟人动手,也不想出名,所以不爱参加武林大会,其实我武功还可以。”
岳凤堂点头如捣蒜,那是那是,你要去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难怪陆三生从来不看凌霄榜,第一名和第三百八十七名,在他看来并无不同,反正都是一群废物。
凌霄榜,简直应该改个名字,叫饭桶榜。
一时间,无数信息在岳凤堂脑子里闪过,很多看似奇怪的现象,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陆家两兄弟江湖排名如此之高,为何会一见陆三生就怂,甚至给他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小白和莲姐这俩武功都不弱之人,为何会甘心把他当老大,为何他身为金银山庄三少爷,一天游手好闲不是睡觉就是闲逛,却没有人管他,还有,明知此行凶险,陆老爷子为何如此放心的放陆三生跟着自己出来……
合着之前就我不知道,还傻了吧唧的炫耀自己的剑法,还口口声声嚷着要保护他,其实,我家三生根本用不着我保护,我纯粹是累赘啊!
陆阁主忽然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
陆三生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帮他把凤鸣剑插回剑鞘,盯着岳凤堂左肩那片血迹看了看,问道:“挺疼的吧?我给你找个医馆看看吧?不对,你是医仙门下,找个清静地方,你自己给自己看看?”
就这几句话,岳凤堂立即来了精神,满眼放光,一脸感动的望着陆三生,问道:“三生,你心疼我?”
陆三生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这家伙正常沟通,打算不再说话,直接把他拖走,然而他拉着岳凤堂,还没等站起来,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笛声。
那笛声悠扬悦耳,水平比陆三生要高很多,那曲子,赫然就是林清儿曾经吹奏的那首春夜雨。
这曲子,陆三生只会一小段,因为他懒得记乐谱,后面的早就忘记了,但这人,却吹得驾轻就熟,不但曲调准确,还饱含着乐曲中,那千回百转的情愫,仿佛在春夜细腻的小雨中,思念故去的爱人,这思念在雨水的滋润下,无可抑制的生长,直至长成参天大树,占满整个心扉。
陆三生想要出去看看,又不愿把岳凤堂一个人丢在这里,便扶起岳凤堂,跟他一起走出去,望着门外不远处,那片茂密的桃林。
说也奇怪,不过片刻,门外的景象便完全改变了,刚才躺地上的九个人,一个都不见了,天上飘着蒙蒙细雨,街道上一尘不染,完全想象不出,刚才那场恶战。
陆三生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去看时,只见那女人,也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桃林前,站着一个身影,那身影长身玉立,高大挺拔,一双修长的手正将一把暗红色的长笛送到唇边,吹奏出勾人心魄的乐曲。那人虽然头戴斗笠,看不出样貌,也猜不出年纪,但仅从那身影看来,此人应当是个美男子,也许,是个不亚于殷白的美男子,放到江湖里光靠脸就能火的那种。
二人正看得一头雾水,笛声却骤然停止了,那吹笛之人抿唇一笑,吐出一句话:“三生,你长大了。”
陆三生:“……”
这江湖上到底有多少跟我很熟我却不认识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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