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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时间在流逝。
这是模考的最后一天。在无人注意处，成长与分离，悄然逼近。
一节自习结束，班级里有点闹腾，许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岿然不动。
许岁以前发呆的时候喜欢啃手指，或者薅头发，陈女士骂了不知道几次，她也没改过来。而现在，她换了个爱好——看着陈周翊的位置，然后发呆。
她不再纠结于那袋意料之外的药，反正她也不会从陈周翊嘴里听到什么实话，索性不去理睬了。
许岁毛病多，但要论优点，那排在首位的一定是“心大”。大概是随了许父许母的性子，她活得向来洒脱——如果没有这段暗恋的话。
人嘛，生活嘛，总得往前走。
十八岁的许岁对自己说。
突如其来的哄闹声打断了许岁的思绪。
“地理最高分79，葛老师说赋分97。”
“卧、槽！谁？”
“陈周翊啊。正在办公室接受表扬呢。”
“太厉害了吧！”
“天天地理课看化学还能这么高，牛！”
......
几个男生的嗓门大到离谱，生怕有人听不见似的，许岁避无可避。
好像不管怎么努力，差距仍然在，比如成绩，比如他们的距离。
许岁的目光在教室里荡了一圈，没有看到期待中的身影，转而把眼睛转向窗外，深邃，悠长。
-
陈周翊从地理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子涨得很。
葛老师为人爽朗，说起话来跟发弹珠一样，又遇上个像陈周翊这样，你不管说什么都应“好”的学生，那越发停不下来。
回去的路上，一直到教室门口，与他相遇的朋友都会笑着调侃几句，说句“恭喜”。
谁嘴巴这么快？这消息跟长了腿一样。
只是眼下，陈周翊无心思考这个问题。刚才，他在葛老师的笔记本上看到了班里同学的这次成绩，当然，包括许岁。
陈周翊正想着，刚迈进教室就看见坐在位置上许岁，与周遭玩闹的同学相比，略显寂寥。
他心里五味杂陈。
Excel表格上许岁那一栏的“62”无限放大，映入他的眼睛。陈周翊想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人总是这样，当真正想要的东西，或人或物，摆在面前时，却是什么都不敢想了。
陈周翊看了许岁一会儿，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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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学校给了两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留在教室，也可以去操场，班里同学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当然，也有少部分人选择留下。
“陈周翊，过来玩。”
陈周翊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张宇恒和许岁那桌姑娘正坐在一起。
张宇恒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和许岁一干人的革命友谊如野草般肆虐生长，不过，陈周翊觉得这是张宇恒做得最正确的事。
陈周翊在几双含笑的眼睛里，选择张宇恒和许岁中间的位置，然后微笑示意。
“来，老规矩，转瓶子，真心话大冒险。”程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等下还有狼人杀。”
感谢张宇恒的齐全装备。
许岁心里默念。
许岁侧身向陈周翊看去，他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
千万别知道是我撺掇张宇恒叫你来玩的。
许岁收回视线。
我这人要脸。
-
“恭喜许岁，天选之子。”桌子正中间的塑料瓶的瓶盖正对着许岁，众人鼓掌、欢呼，许岁知道自己即将颜面不保。
“我选真心话。”
许岁咳了两声，给程怡几人飞去眼刀，示意她们别闹过火。
宋柒萱率先开口，憋着笑问：“许岁，你，动过几次心？”
陈周翊的眼光跟着众人来到许岁的脸上，他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星光。
“一......一次。”许岁说完后满脸涨红，羞得想原地用脚指头造个布达拉宫。
“哟~一次呀！”
起哄戏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许岁分不清谁是谁。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明明知道尴尬，仍想借着什么机会，看看陈周翊的反应，看看上天会不会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聆听她的祷告。
许岁的大拇指抵在太阳穴，手掌直立，偏头向陈周翊瞄去，遗憾的是，陈周翊和张宇恒正在讲话，许岁无奈看向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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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包票，许岁说的，绝对是你。”张宇恒放肆坏笑，像个老神棍一样神神叨叨。
陈周翊难得没出声辩驳，那只许岁看不见的左手于身侧紧紧握住，只一瞬又松开，轻叹了一口气。
“早一点，或者迟一些，都好。”
张宇恒神色微敛，想说些什么，恰好程怡吆喝下一局即将开始，便不再言语。和陈周翊一起，重新回到游戏。
瓶子转了一轮，林迩连自己幼儿园拔过男孩儿裤子的事都抖落了出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不对吧，我都中了第二次了，还有一个人一次没抽中呢。”林迩清了清嗓子，许岁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我提议，由陈周翊回答作为最后一局。”
林迩的主意显然除许岁和陈周翊外全票赞成。
“快快快！”
“别客气，大胆问。”
.......
“陈周翊，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林迩的大腿被许岁拧着肉，边抽冷气边龇牙咧嘴的文问。
许岁心虚地看了陈周翊两眼，料想他不愿意当着这么多的被问及私密，准备开口解围。
“我觉得可以换......”一个问题。
“有。”
陈周翊的回答掷地有声，一瞬间，全场寂静。
程怡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易开口。
林迩却毫无顾忌，“那你为什么送药？”
“药？什么药？”张宇恒满脸迷惑，他还没从上一个问题的震惊里缓过神来，又被新的状况弄懵了。
陈周翊没工夫搭理游离于状况外的张宇恒，眉目微敛，“这是第二个问题。”
场面一时陷入僵硬。
“当啷——”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破了眼前的局面。
“我‘不小心’碰到了闹钟。”许岁笑了笑，弯腰去捡，脑子里却在走神。
陈周翊，有喜欢的人吗？
许岁起身后，场面已经恢复先前的热闹，真心话大冒险已经结束，那一时的尴尬很快被翻了过去。
“狼人请睁眼。”
许岁掀起眼皮。
她的目光与陈周翊相撞。坐于主位的程怡嘴角含笑，像是早就料中了。
许岁看着他，眼神柔软，心中酸涩。
陈周翊如许岁所愿，也正望向她。
夏日的微风吹起许岁鬓边的刘海，她没动，任由它时不时遮住眼前。
于是，许岁看不见陈周翊眼里晃动着的，如万里原野上跳动的火焰。
我向天际的浮云许下心愿。
如果可以，你喜欢的那个人，能不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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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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