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欢

　　晚上回到家，常希希破天荒的没有让顾欢吃药，顾欢欢天喜地的问她是不是医生也觉得她病情好转了。
　　常希希托腮蹲在她对面，不置可否。
　　“一一宝贝，我想问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顾欢用手摸着她的鼻子，惹得她耸鼻：“好像小猫猫哟。你让我想想啊，从小时候。”
　　常希希斜着眼看着她，不相信的问道：“怎么可能！骗人。”
　　顾欢双手放在她的头顶，将她两边的头发圈成羊角辫的模样，看着她笑道：“是你一直不知道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错过了那么多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吗？”常希希由蹲转跪，平视着顾欢、在她的眼中寻找蛛丝马迹、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顾欢继续玩弄着她的头发，“错过，这个词我不喜欢。我喜欢等待、恰巧、终于这样的词。”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等待了那么长时间，在恰巧的时候，终于我们在一起了吗？”常希希已无力组织起合乎情理逻辑的语言，她震惊了。
　　“我觉得是，我们经山厉海等待着，在时间不早亦不晚的恰巧时刻，终于相遇在爱情里，早一分是友情，晚一分即是……”
　　情不知所起，顾欢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常希希的。常希希从小阴郁、是不受欢迎和晦气、来历不明的代名词，他们的相识不过是邻里点头之交。但是她还是深深吸引着顾欢的目光，也许是因为顾欢本就善良，也许是因为拨开伪装的外壳，顾欢的内在亦如常希希一样柔软、昏暗。是的，她知道在常希希不苟言笑、无所畏惧、云淡风轻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火热的、红色的、奶呼呼的心。
　　她想去说，哎，别装了，我看到你了，我们是同类。然后手拉手一起抵御严寒酷暑、看遍火海山花。她曾表露过，也曾做到过，但最终心未变、身已远。
　　而如今，她侧头看向睡熟的常希希，枕边人是心上人。她这一辈子把很多人放在过心上、父母、亲人、前夫、她一次次将自己剥开，将那颗热的、红的、软乎乎的心露给他们看，他们说过爱她、感谢她、他们为她流过泪、动过情，他们对他露出了獠牙、伸出了魔爪。
　　顾欢一口咬在常希希肩头、她颤抖、她流泪、她愤恨。
　　常希希猛然疼醒，不由暗骂，昏沉之间她明白过来，用手轻抚顾欢后背，顾欢没有松口、所以常希希的动作伴随着疼痛的咝哈声，“宝贝一一，我在。”她轻吻上她的发顶。
　　泪水与口水融合在常希希的肩头，那一抹温热让她的心隐隐作痛。等到肩头一松，她便侧身将顾欢的头捧起，漆黑的夜中明亮的眼泛着闪耀的连珠泪痕，她再也无法忍住，轻轻将那不断涌出的泪吻净，将苦与咸尽情品味、将涩与温不断品尝。
　　“宝贝一一，我有些事要和你说。”待到顾欢平复后，常希希说道。
　　“首先，医生认为你的病没有好，而是有可能变成了躁郁症。”面对着顾欢的不解，她解释道：“就是在情绪高低之间的转换，很难找到一个平稳的度。”她将方文告诉她的如数复述。“所以，你可能会一段时间开心兴奋，一段时间伤心难过。”
　　顾欢想反驳，可是回想了一下最近的自己，顿时寒意上涌，她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信：“那我会、还会正常吗？”她没有底气的问。
　　常希希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手指上的薄茧摸搓她，“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哟！这么多吧。”她伸出手，用两指衡量了大概5厘米、然后又缩到3厘米的位置。“所以呢，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告诉你。第一呢，我们现在需要钱，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比较忙，饭店现在盈利了，但是靠着小胖还是不太行。最近师傅也联系了我，有个评比他想要我去，我们饭店可以挂名的，只要招牌打响了以后就不愁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自己放在家里的，我去哪儿就带你去哪儿，你高兴的时候就陪在我身边，不高兴的时候就躲在小房间里看着我。好不好？第二呢，你的病，我们一定要去看。我刚刚说钱的事情不是要让你担心、而是想让你放心。方医生和她的老师也说了我们的情况；小胖也说只要你愿意或者即便你不愿意她也会在我没有时间的时候陪着你；你看大家都在帮我们呢，所以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第三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你一定要勇敢面对，我的宝贝，我知道其实接下来一段时间最难熬的应该是你，因为你会控制不住的开心或者难过，言语或行为也可能会不受控制，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为此有什么负担、不要自责。”
　　顾欢的眼泪不经意的流出，她伸出双臂向常希希索抱，像个嗷嗷待哺婴儿找寻自己的母亲，像个撒娇的儿童等待家人的妥协，像个落水的青年等待着生命的救援。她们相拥却都没有看向对方，她们在看向希望。
　　“我的宝贝，我希望你可以在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尽情享受当时的状态，你高兴了我们就疯跑、打闹、尽情欢笑；你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所有的眼泪哭出来、所有的委屈说出来；你的委屈说尽了、眼泪哭完了，剩下的就是好日子了。这不是我说的哟，这是一个电影里面说的。”怕顾欢不信，常希希补充道。
　　顾欢知道她引用的是《阿甘正传》中的巧克力理论，想想阿甘的人生，她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争气，我怎么会这么脆弱呢，把自己弄成了个疯子。”
　　常希希掰过她的脸、直视着她，认真的说：“不是的，你没有不争气、没有脆弱、不是疯子，你只是病了。每个人都会生病，对不对？”
　　“可你看那么多人都比我惨的多吧，你看你，多让人心疼呀，可是你还那么好。”她哽咽着闪躲着眼神说。
　　看着泪珠滚落顾欢脸颊，常希希用手指将其轻轻抹去，答道：“因为我有你，而在你需要的时候，我没有在，所以这一次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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