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阿嫂
第二日,王敕早起入朝赋职,朝见君王。回来后,巴陵公主带着他去祭拜了一番了他父亲和薛俭。
王敕久在西北对薛俭早已经没什么印象,更别提从未见过面的生父。
不过他还是规规矩矩的祭拜了一番,至晌午才回到府邸。
每当这时菱蝉便会午睡,巴陵公主知道她在休息,便没有带王敕来拜访,只与王敕闲聊一番后,又让王敕好好歇息一番再处理刚入手的公务。
王敕应了一声,送走了巴陵公主,他坐在席子上处理堆积的公务,他在西北原任裨将,率兵打仗他在行。
回了彭城魏帝却任命他做文书方面的职位,为内史一职,掌管国家租税钱谷与财政。
虽说听起来管的多,但只是虚职不掌实权,手下的人自会办事,有时甚至都不用过问他,
他却心中另有野望,不满这小小内史一职,入彭城只是第一步,他要一步一步的在这魏庭上下立足脚步。
将这些公文都批复完毕后,他揉了揉手腕,垂下眼睫望着眼前的这堆竹简,莫名的轻轻嗤笑一声。
随即起身,迈开脚步走到庭院中。
巴陵公主的府邸很大,他闲庭信步,一路不少奴仆婢女知晓他是刚回来的公子,纷纷低头问好。
他虽一一应声,却也有些被打扰的烦闷,便避开人群,一个人独自散步至幽静处。
内宅处栽种了不少竹子形成一片竹林,还从外头引了溪水在此流转,回廊竹径通,鸟鸣声清脆,清风袅袅袭来,倒是十分惬意。
却见远处竹林阴凉处影影绰绰,好似有个人影躺在竹榻上午歇。
王敕不免有些好奇,不知是谁会出现在他母亲的府邸中,一个人在竹林深处小歇。
莫不是有奴婢还偷懒?他有些生疑,便抬步靠近。
只见那凉阴处,竹影疏斜,带着几分萧森。
春风披拂,竹叶轻轻摆动动形成几片虚影,打在面前闭着眼酣睡的人影身上。
王敕走近一看,是一女郎。
只见那女郎卧在竹子制成的榻上浅眠,她身着霜衣雪襟,玉肌肤腻,绛唇殷红。匿影于林下。
此刻,她正将脸颊倚在雪白的小臂上,娥眉轻蹙,双眸紧闭,玉簪盘髻,额鬓微微凌乱,好似睡的并不安稳且昏闷,
风拂过林,吹的她雪襟衣诀轻摆,残影晖晖绰绰。似竹魄幻作仙子。
是她!
王敕见她面容旋即一怔,目光有些愣了半刻,随后马上移开,他拧眉后退几步抬袖与胸前,随即平复下来,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女郎。
他暗道,只知她姓凌,难道是什么人家的女郎来家中做客。莫不是?
他心中有股奇妙的猜测,猜测道,莫不是他一回来了,母亲就想为他思量婚事了。
但他还没考虑过婚事,他虽这般年岁但醉心于权势,对男女之事毫无热衷可言。
他复而想想又笑。
不对,即便是操心与他的婚事也没这么快,且这女郎在他家中毫无顾忌的酣睡,恐怕是与母亲交好的女郎来家中正常做客罢。
听母亲在信中提及羽林卫茯勋的女儿就是这般年纪,与母亲是忘年交十分要好,且性格洒脱。估计就是面前的这女郎。
但她说自己姓凌,可连名字都不肯告知,莫不是编出来骗自己的罢。
他心中猜测万千,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女郎。
人皆有爱美之心,即便是他,平心而论也不得不叹服这女郎生的妙。
他眼眸微闪,反应过来自己此举不雅,不该在此处直视一个未出阁的女郎小歇。
便收敛衣袖准备离去,却又不由的睥了那睡梦中的人一眼。
只道,也不知道她做的什么梦,眉头锁的那么紧。
......
他走后没多久,菱蝉从睡梦中惊醒,这觉睡得不是十分安稳,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薛俭没死,且活着从赵境回来,夫妻恩爱她很开心,生活又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但是有一天,她早晨起来的时候,看见薛俭在她的妆台翻箱倒柜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她走近去问,却见薛俭一回头,变成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一下子害怕的跪倒在地上,捧着心说不出话来。
梦里,那个薛俭却慢慢走近想要拽住她的手,菱蝉不住的抵着脚跟往后退。慌得说不出话来。
那人却温柔道:“蝉娘,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吗?”
菱蝉猛地惊醒,抚着心胸只道是在做梦,真是个奇怪的梦。
她平复了许久,随后回想起梦里前半段与薛俭快乐的夫妻岁月,垂下眼睫惆怅的叹了口气。
探脚下了榻,她理了理衣裙,巴陵公主给的药材精贵,脚踝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已经能行走自如,但还需要养养。
这竹林曲径,她素来喜欢在此小歇,僻静无人叨扰。如今也快到傍晚了,她便整了整鬓发,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用晚膳。
早晨奴婢们聚在一起嚼舌根,说是公子王敕回来了。
菱婵猜测着巴陵公主估计晚上也不会跟自己一道用膳了。她叫人早早的摆了膳,先行用过后,洗漱完点了灯,一个人看书。
那厢,巴陵公主亲手做了几道菜,等待着王敕一用膳,王敕一进门见母亲坐在席间,桌上摆满了菜肴。
丰盛的甚至有些夸张,王敕不禁哑然,他接过帕子在婢女递来的铜盆上净手,坐在巴陵公主面前。
巴陵公主慈爱道:“阿敕,我亲手做了几样菜,也不知你喜不喜欢吃。”
“母亲,你我母子二人用膳,不必如此铺张。”王敕拾起筷子夹了一块鹿肉,尝了一口却也称赞道。
“这鹿肉炙的滋味很好,我很喜欢。”
他这一声称赞,叫巴陵公主高兴坏了,慌忙又往他碗里夹了几块。
她伸筷子过来的时候,王敕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巴陵公主倒也没注意。
“母亲身子瘦弱才应该多吃些,我与母亲分食。”他说着将碗中的肉夹回到巴陵公主碗里,又从盘中夹了几道别的菜一同给予过去。
巴陵公主只道他贴心,更是乐的开怀了。
“对了。”他筷子一顿,想起今日在竹林处遇到的女郎,嘴角浮起很浅的一抹笑。
巴陵公主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笑了笑止住了话头。
贸然询问,也没什么必要。
巴陵公主见他欲言又止有些奇怪,但也不好打听,担心他拘束便垂了垂眼岔开话题。
“明日,你随我去见你舅母吧,今日在你父和你小舅舅坟前拜过,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明日在去见你舅母,她是个可怜人,你小舅舅与她成婚才十日便一去不回,她又与你舅舅青梅竹马,情深似海,准备为你舅舅守这一世。”
王敕听完,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舅母,虽是个平常妇人却愿意为亡夫守一辈子,同自己母亲一样情深义重,意志坚定,心里起了几分佩服之意。
从前在家书上,他听巴陵公主描述起过这位舅母,说是家道中落,出身微寒,但为人坚毅贤达,当时他暗想,这舅母恐是个农女也说不定,小舅舅不弃娶她做妇,如今看来她倒也坚贞。
他眼中,这位舅母恐是个的深闺妇人,一个梳着高髻,长相凄苦的一个寡妇。丝毫没有把那位“凌”女郎与之联系在一起。
....
第二日一早,他用过早膳,将昨日剩下的公务都处理完毕后,已经日上三竿。
巴陵公主过来寻他,说是要一道去拜见他那做寡妇的舅母。
王敕点点头,应承了下来,二人在宅中走动,七拐八拐来到了西厢。却未寻到菱蝉的身影。
巴陵公主问婢女:“信陵夫人去了哪。”
婢女答道:“回禀殿下,夫人说今日日头好,她想要晒一晒信陵君留下来的书简。去后头的梅亭了。”
巴陵公主点头示意知晓,随即带着王敕去梅亭寻菱婵。
到了梅林,果不其然见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梅林深处的凉亭中,此时正蹲在地上翻着书简。
巴陵公主率先看见她背影不由自主露出微笑道:“这些事,也不知道叫婢女去做,一定要自己做。”
随即她转过头对着王敕嘱咐道:“你这舅母,虽是个妇道人家,但最是知书达理文雅娴静。
“她如今虽无依无靠,但你切不可有一点点轻视她,一会见到了,你要好好向她问好。”
王敕诧异于巴陵公主对菱蝉的维护,却也恭敬道:“知道了,母亲。”
巴陵公主领着他走近梅林深处,那白霜的背影站在亭中似乎刚整理完地上的竹简,缓缓直起身。
晚春时节,梅花早就谢了,王敕透过光秃秃的枝娅,远远的看见那一抹霜白,不由一怔。
他心中起来一道猜测,应该是,不会吧?
巴陵公主却冲着那抹倩影喊了一声。
“蝉娘!”
面前的女子闻声,含颦带笑的回过头来。
黛眉轻,眼波明,凝眸浅笑
竟然真是她!
王敕一见那熟悉的面容,不禁胸口一闷,那不知不觉微蹙的眉,连他自己都未注意到。
他看向眼前面含浅笑的女子,蝉娘,原来她叫蝉娘。
云鬓如蝉。寒玉簪秋水,轻风卷霜裙,蝉娘——这名字还真适合她。薛俭不禁心中绯腹道。
“阿姐。”
菱蝉却见巴陵公主身旁有陌生男子愣了愣,随即低了低眉,敛了敛袖子下阶相迎。
巴陵公主见她前来又喊了一声“蝉娘。”随后握住她的手,叮嘱了几句她的脚伤不可过于劳累。
菱蝉含笑一一应了下来。
巴陵公主又道:“我今日来,是带他来拜见你。”
她说着,扭头望向立在一旁闷声不响的王敕。
菱蝉笑道:“这位便是申君吧。”
她主动开口,碍于礼数,王敕便上前低着头双手执礼作辑。
“拜见..”他怎么都开不了口说舅母两个字。这位舅母,甚至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轻。
巴陵公主见状垂眸一笑,她心下了然便握住凌婵的手开口解围道:“这是你舅母。”
”说起来她就长你一岁。叫舅母倒把她叫老了。有些受不住。”
“叫阿嫂吧。”
王敕闻言踌躇了一下,旋即开口问候道:“阿嫂。”
凌婵朝他微微一笑,却在见到他上仰的面容后一愣。
“原是郎君啊。”她随即反应过来笑着反握住巴陵公主的手,温和的叙述道:“阿姐,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路边遇到的好心的郎君吗?原来他便是申君。”
“我说呢,怎么这般像,原是甥舅。”她低敛着眉头朝着王敕笑了笑。
巴陵公主略吃一惊,反应过来后倒也笑:“这倒是缘分了,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碰上了。”
王敕不懂她们打的什么哑谜,却心中微微猜测,蹙眉推断道:“阿嫂,那日是将我错认成小舅舅了吗?”
菱蝉察言观色见他微蹙着眉头冷着唇,料他心中恐有不喜,虽不知道是为何,却还是的温吞的解释道:“申君,实属抱歉,那日将你错认成你舅舅,还误了你的行程。”
王敕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不满,他把这股不满归结于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郎,不,是妇人。
这妇人举止言行之间仿佛把自己当做孩童一般。他们本身合该是平辈。
他心中不满,却也不表露与人前,成吟半天便只憋出一句。“阿嫂不必歉疚。”
插入书签
王敕:我其实有点一见钟情.....
王敕:我想烧点纸钱祭奠一下我无疾而终的初恋。
巴陵公主:给我叉出去!你的初恋我不同意!你那是一见钟情吗?你那是见色起意,你馋她脸!不你馋她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