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邪神总想疼爱我

　　第18章

　　空旷的街道上，红月高悬，落下一片血色的光。
　　郁沉柯抽出长刀，向着怪物走去，他用的长刀和周遥的连指匕首一样，是装备部出品，专门用秘银打造的冷兵器。

　　对于白洞中的异种，秘银具有克制和抹杀的作用，是唯一可以对异种造成伤害的材料。
　　在科研所还没有发现秘银的时代，人类面对异种时束手无策，在现有的武/器中，不论是各种枪/械，亦或是刀剑，都很难对异种造成伤害。

　　物种差异造成的天阙，正在被人类的智慧一点点抹平。
　　有时候，郁沉柯很好奇，周遥究竟是怎么发现秘银、又是怎么得知了觉醒的秘密？这一切，真的只是凭借无限的计算吗？

　　对于异种，他为什么这么好奇？
　　那双冷淡的眼，究竟想看见什么样的风景？

　　几步之间，郁沉柯已经到了黑影面前，长刀闪过一道银色的光。
　　他的动作太快，让人完全看不清楚，周遥屏息凝神，只觉得他的影子模糊的闪过，却捕捉不到他的运动轨迹。

　　太快了，快得已经不像是人类了。
　　是因为他的机械改造吗？周遥的目光追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郁沉柯的动作更快了，刀花也更华丽几分。

　　怪物的头还在满地乱滚，失去了刚生出来的眼珠后，它看不见董文博，也看不见其他人，无数黑线在地上摸索，不知道是不是想把自己的头安回去。
　　有一部分黑线已经长得越来越长，向着不远处的躯体无限延长，在半空中狂乱的舞动着，寻觅着其他黑线。

　　郁沉柯路过那颗头，毫不犹豫的踢了一脚，让它滚得更远些。
　　那颗头正在进行和躯体的链接大业，黑线长了又长，好不容易在空中找到同伴，又被郁沉柯一脚踢开，啪嗒一声，线断了。

　　“……”
　　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转过来，用黑洞洞的眼眶对着他，满是黑线的嘴巴张了张，冒出一句格外正常的声音：
　　“……为什么……”

　　是一个青年的声音。
　　二十七八岁上下，音色沉稳，听起来像是受过良好的教育，颇有文化素养。

　　周遥抬起了手，刚想说等等，郁沉柯已经冲到了怪物的躯体面前，长刀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毫不犹豫的刺入它的心脏。
　　伤口处明显的冒出了一阵白汽，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烧断了似的，怪物痛苦的扭曲起来，无头身躯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为什么……”
　　“……明明……应该……”

　　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真切。
　　不再是一把空灵的、不知道从何处而来，混合着无数人声的声音。

　　就好像这个怪物，忽然生出了灵魂，正在和他们交流。
　　平等的、生物和生物之间的交流。

　　“它有话要说，”周遥没办法再等下去，冲出小巷，按住了郁沉柯的手腕，“等等。”
　　“嗯？”
　　郁沉柯回过头，神情无辜，眼神诧异，问：
　　“是吗？”

　　周遥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是。”

　　太奇怪了。
　　不论是郁沉柯，亦或是这个东西，都太奇怪了。

　　为什么在郁沉柯出手后，它会表现出交流意识？
　　为什么在这么明显的信号面前，郁沉柯还是选择继续杀了它？

　　“我看这家伙，可不像是有话要说。”
　　郁沉柯笑了一声，神色沉稳，声音温柔，手却一直按在刀柄上，青蓝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蔓延，缠上银白色的刀刃。
　　S级异能，“死灵之火”，凡被烧灼者，将在这一刹那抵达生命的尽头。
　　联盟持有者，仅有一人。
　　“周遥，你确定要我停手吗？”

　　诡异的声音穿透空气，在整个街道里回荡着。
　　和刚才的尖啸不同，现在的哀嚎更为愤怒，它的整个身躯都在震动着，腐败的血肉不断往下掉，黑线像是为了填补自己一般，不断的再生出来，缠绕上越来越小的躯体。

　　地上的青苔与它的血肉融和再一起，失去了头颅后，那东西没有了人形，只剩下越来越大的一团血肉，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我靠，这是什么？！”
　　正在追着头颅而去的董文博惊叫了一声，不断的在地上跺脚，像是要甩开些什么。
　　“这些青苔怎么开始咬人了？！”

　　周遥低头一看，脚下的青苔已经变成了一团团蠕动的黑虫，正在向着怪物身上不断堆积。
　　它们碍于“净化”的效果，不敢靠近周遥，但抗性不如他们的董文博，脚面上已经爬满了青苔，那些东西正在用力的蛄蛹，要钻进他的皮肤，吸食他的血肉。

　　董文博惊恐不已，一刀扎进黑影的心脏处，使劲搅了几下，要将新生的黑线全部搅烂，但在那伤口中，又有更多黑线冒了出来。
　　“妈/的，没完没了的，”董文博骂了一句，“这东西怎么杀不死啊？！”

　　“黑线能无限再生，青苔正在给它找更多的养分，它们想修复自己。”
　　郁沉柯看了一眼天色，血月明亮，这个夜晚，完全看不见结束的迹象。
　　“云镇川呢？让他来用‘天罚’。”

　　“他从巷子另一边走了，等会绕过来。”
　　董文博讪讪的说，他不确定云镇川究竟去了哪里，但他很清楚，事情会搞成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云镇川临阵脱逃，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我们队进来的时候，驻扎点在另一边。”

　　“他要是不回来，二队就你来带。”
　　郁沉柯冷笑一声，他向来懒得在这种事上多费口舌。他的军衔在云镇川之上，就算是跟着科研所的队伍进来的，他也有资格去调度军部的资源。
　　“天亮之前不回来，就当他死了。”

　　“周教授，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伸出手，一团幽蓝的火焰开始在他的掌心凝聚，没有丝毫温度，泛着不祥的色泽。
　　“是等它说点什么，还是现在杀了它，保住董文博一条小命？”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周遥，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团火焰映在他的眼眸中，愈发衬得他皮肤冷白，和这条满是血腥味的昏暗巷子格格不入。

　　郁沉柯很清楚，在这种情景下，周遥不可能选择为了虚无缥缈的线索，任由董文博被青苔啃噬。
　　他太心软，几乎成了他唯一的弱点。

　　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心软，周遥大概早就带着人类，杀上众神殿，质问世界为何如此不公了吧？

　　“不用等，”周遥说，“现在就杀了它。”
　　郁沉柯的眼神太黏腻，落在他的身上，几乎将别有深意四个字写在了脸上，他要装作不知道，实在是很难。
　　周遥抬起眼，问：“郁沉柯，你在想什么？”

　　“读心”悄无声息的开启，他的精神探入郁沉柯的脑海，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郁沉柯的思绪一片空白，和他相同的技能正在起效，挡开他的窥探。

　　“这么在意我的想法啊，周遥？”
　　郁沉柯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愉快。
　　“有什么事情，我们晚点再说，好吗？宝贝，你也知道我现在有点忙。”

　　青蓝色的火焰在他的手心燃烧，郁沉柯掌心向下，直接将它砸进了黑影的胸腔。
　　“死灵之火”没入怪物的胸膛，腐烂的血肉被烧灼殆尽，刹那之间，那团肉块已经变成了空壳。

　　下一秒，怪物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哀鸣。
　　与刚刚发出的声音都不同，这一声尖叫仿佛是从地狱来的，连灵魂都在被架在火上烤，片刻不得安宁的一般，那黑影不断的扭曲着，扭曲着，皮肤上浮现出许多张人脸，容貌年纪各不相同，在腐烂的血肉里睁开了赤红色的眼珠。

　　“什么鬼东西……”董文博喃喃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只眼睛……”

　　他忘记了动作，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团扭曲的血肉。
　　那些眼睛虽然长在人脸上，但却没有人类应该有的感情，眼珠血红，瞳孔是一条竖线，正在黑色腐肉上一眨一眨，不知道向着什么方向滚动着，光是看那个画面，就让董文博一阵毛骨悚然。

　　他知道郁沉柯的异能是什么，燃烧一切的“死灵之火”，无视物理法则，只要燃烧，必定致命。
　　为什么这东西没死，还分化出了这么多张脸，这么多双眼睛？！

　　“董文博，退开！它在呼唤同伴！”
　　周遥低声叫道，这种在死前会垂死挣扎，牺牲自己最后的生命，给同类做养分的异种，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

　　在他沉睡前的最后一战里，他们遇见的，也是一个这样的东西。
　　那时候，他们没有经验……

　　周遥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样的错误，他绝不可能犯第二次。
　　“郁沉柯，回来！”

　　他飞身向前，一把拽住郁沉柯，将他往回带，尽量向着远处的墙角躲避。
　　不管这东西自爆时会发生什么，他们先躲开这一下，可以保留最多的力量，等会再做打算。

　　退后的过程中，郁沉柯一把扣住他的手臂，竟然还有闲心转过头，对他轻笑一声：
　　“这么担心我啊，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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