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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生的母亲十八
孙桂香扶起儿子后,看到儿子那满脸的血,回头就骂:“叶灵秀,我看你真是被恶鬼上了身,瞧瞧你如今的样子……”
楚云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搬过来以后认识的那些人都说,我最近养得不错,脸色比来时多了,我这样子怎么了 ?难道还比以前丑?”
孙桂香承认,儿媳妇的脸色确实比在家里好看许多,不像原先那般不修边幅,穿一身崭新的细布长裙,姿态悠闲,眉目间毫无怨气。
比起离开那会儿,至少年轻了五岁。
反而是她自己苍老了几岁,看来这带孩子,真的挺熬人。
“生一堆孩子不养,你倒逍遥。”
“一堆孩子又不是我想生的。”楚云梨一字一句地道:“如果生了小四以后你们不逼着我生小五,我还是会踏实过日子,但你们欺人太甚,让我给沈小山生孩子就算了,居然连林家也要让我生,我只好……跑了。”
沈保传口中的血怎么都止不住,而且还掉了一颗白生生的牙,他靠摆摊为生,缺一颗牙……人家嫌他丑,都不会买他摊子上的东西,这会影响他生意!
“叶灵秀,你个贱妇!”
他怒火冲天,抡着拳头要去砸椅子上的人。
正在跟儿媳妇讲道理的孙桂香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抱儿子的腰:“你冷静一点,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老子不要了!”沈保传气得几乎失了理智,“天底下能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我不求她。”
孙桂香心里赞同儿子的话,可儿媳妇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忍她一个月又如何?
她扭头喊沈父:“走走走,赶紧把他拖走。”
夫妻二人拖了沈保传离开。
楚云梨起身追到门口:“沈保传,你装什么?如果你真的想打我,他们拦得住?”
沈保传:“……”
贱妇!
再容她一个月。
出了这个意外,孙桂香带去的一群孩子都没来得及拿来威胁儿媳。
*
沈保传在回家路上,还去请和安堂的大夫看了看牙。
磕掉的牙接不回去,伤势也不重,大夫连药粉都没上。想要不那么丑,只能去镶颗金牙。
沈保传心情糟透了,一路上孩子们看到新鲜东西要买,孙桂香不舍得买,这个哭那个叫,吵得人耳朵发麻。
一家人进了门,沈小山问:“我儿子没回来?”
孙桂香:“……”
沈小山十九了,婚事艰难,媳妇都没娶,哪里来的儿子?
他的儿子……是叶灵秀承诺给他生一个儿,他指的是叶灵秀肚子里即将临盆的那个孩子。
“小山,别开这种玩笑,让人听见,人家会胡乱编排。”
沈小山不以为然:“我又没说错,如果大嫂不肯回来,我想娶个媳妇生自己亲生的孩子。”
“胡闹!”沈保传呵斥,“以后我不光要养你,还要养你妻儿,你干脆逼死我算了。”
沈家夫妻就是念着小儿子养不了家,所以才想将大儿子的孩子过继到小儿子名下,如此一来,全家合力将孩子养大,小儿子也不怕无人养老送终。
沈小山呵呵:“有钱给你再娶,没钱给我娶第一个媳妇?你还总说爹娘偏心我,这偏爱的到底是谁?”
沈保传现在说话漏风,口中又痛,实在没有精力跟弟弟吵架,干脆不搭理他。
*
周娘子对于楚云梨这个东家很是尽心,每日天不亮就去菜市抢最新鲜的肉蛋鱼菜。
这日,头一天夜里整理孩子的襁褓尿布,睡得迟了些,又因为厨房里还有些菜,不去买也行,所以,她睡到了天亮再起。
起来后又听隔壁的邻居说菜市今天来了一批海鱼……府城难得来外地鱼,周娘子曾经学过海鱼的做法,味道还行,便又拎着篮子跑了一趟。
楚云梨在家安胎,一般不出门,看周娘子回来关门时还往外瞅好几眼,问:“在看什么?没抢到鱼?”
“抢到了。那些人挤不过我的,她们没有我力气大。”周娘子笑呵呵邀功,“东家也尝尝我的手艺,这海鱼做得好了,一点都不腥气。”
她欲言又止,“刚刚有人跟我说,最近总有人在外头盯着我们家的大门。”
楚云梨倒不知道这事,于是起身:“那我出去走走。”
周娘子不放心:“我陪着您。”
“不用!”楚云梨摆了摆手,“光天化日之下,那些人不敢对我怎样,你陪我一起,他们就不敢冒头了,你在家帮我做海鱼,我最多一刻钟就回。”
确实有人在不远处的巷子里盯梢,似乎对楚云梨没有什么恶意,她绕着附近的街走了一圈,对方也不远不近地跟着,没有凑近的意思,似乎只是想知道楚云梨的行踪。
翌日,楚云梨去了一趟和安堂。
和安堂有四位大夫,轮流坐堂。
今儿那位周大夫在,他坐在门口的位置,因为看起来较年轻,他这边排队的人少,不过两三人,就轮到了楚云梨把脉。
周大夫看见楚云梨出现,强制镇定着把脉:“哪里不适?”
“这个地方难受。”楚云梨用手捂着胸口。
和安堂是距离沈家最近的医馆,叶灵秀几次有孕都是在和安堂把出,大家都算是熟人。
半晌,周大夫收回手,一本正经道:“母子俩脉息都挺强健,你那处难受,应该是心病。无需安胎药,回去静养便可。”
话说到此处,病人就该起身离去,楚云梨却不动,问:“像你这种连是否小产都把不出的庸医,在此坐堂,肯定会误人病情。”
周大夫眉目严肃:“不可胡说。”
楚云梨整理自己被拨乱的袖口:“你陷害我一场,却一直没来道歉,不会以为这事就这么轻易过了吧?”
后面有两个病人在等待,一般大夫把完脉就会提笔开方,然后病人拿着开好的方子去抓药。
把完脉了不开方,却坐在那处闲聊,本身就不大对劲。
察觉到后头两个病人打量的目光,周大夫很紧张,他不敢否认,万一这女人站起身来大吵大闹,对他名声影响很大。
和安堂和坐堂大夫虽是一体,如果哪个大夫名声有瑕,和安堂一定会毫不犹豫舍弃,若是被医馆赶出去,周大夫再想去找其他医馆坐堂……除非他医术高明,否则,多半没有医馆愿意收留他。
自己几斤几两,周大夫心里清楚,他急得头上直冒汗,经受不起撕破脸的后果,只能尽力安抚好面前的女人。
他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看面前女子作势要起身,惊慌之下脱口问:“你想怎样?”
楚云梨只不过是挪了一下位置,见他惊慌,问:“那个姓林的,林昌茂夫妻俩成亲四年无子的缘由为何?”
周大夫一脸为难:“做大夫的,不能透露病人的病情给旁人。”
楚云梨满脸讥讽:“你这种人还有医德?”她站起身,“大家听我……”
周大夫吓得亡魂大冒,低声且迅速地道:“是那个林昌茂有病,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儿女!他妻子沈氏也因为喝药坏了身子,生不出孩子来。”
楚云梨没有坐下,恍然问:“两个人都不能生?”
“嗯。”周大夫故作镇定地整理面前的镇纸笔墨,“沈氏调理一番,喝上三五年的药,兴许有两分可能。快坐下来!”
大夫面前的病人突兀站着,像是有话要对众人说,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察觉到众人目光,周大夫浑身紧绷:“有话好商量。”
楚云梨似笑非笑:“就是这位周大夫,说我小姑子小产……有孕是他说的,小产也是他说的,其实我小姑子根本就没有身孕,就这种大夫,你们敢让他把脉开方?”
那天沈家发生的事在小范围内传开,可是在和安堂求医的是满城的人,还有不少是从府城外村子里赶来的病人,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周大夫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你要与我为敌?”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别做出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模样。最先是你算计我的,咱们无冤无仇,你兜头往我身上泼一盆脏水,怎么,只许你做,我连说都不能说?”
她看向另一位坐堂的老大夫:“我记得这城内有个医盟,专门管你们这些大夫的品行,我能告他吗?”
周大夫脸色煞白,那位老大夫是和安堂的东家之一。也是和安堂的招牌,老大夫名气很大,许多病人来和安堂,都是冲着他老人家。
医盟之事,外人不知。
其实就是三位德高望重的大夫联合起来,想要规范一下大夫的医术和各种药价,其中一位大夫还是衙门中一位大人的岳父。
这医盟,变相地让那位老人家过了个官瘾儿,也是真的为百姓办了不少事,比如各种药材的价钱是定死了的,每一张方子拿到各个医馆,药钱不会相差太多,敢卖贵药,医盟会插手。
近些年医盟名存实亡,不太管事。
医盟一般不会针对哪位大夫,可若是有人告,他以后在这整个府城都别想立足。
即便医盟不针对,让东家之一知道他私底下干的好事,也不会再要他坐堂。
“误会误会!”周大夫冲着众人拱手,小声软语相求:“沈叶氏,有话好说!你有什么要求,咱们可以私底下谈。”
楚云梨呵呵,伸手一指周平,沉声问:“林老大夫,我要告这位周大夫,要怎么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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