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案子——洞察老板

　　丛暮楼上了飞机就准备补觉，前一晚自己堪堪入睡，另一侧的柏今野已经滚到了他身后。手脚并用的缠住他。丛暮楼心里一热“这是不是借机拥抱呢！”结果真是他想多了。

　　柏今野一脑袋毛抵在自己后背上又钻又撞，练铁头功似的。

　　“都睡着了哪儿那么大劲儿呢！”挤得丛暮楼要靠手臂撑在床沿上才能不掉下去。后来他放弃了，翻到另一侧去睡。结果柏今野伸腿抻胳膊翻身打滚地跟了过来。

　　丛暮楼意识到，不是柏今野习惯性睡在某一侧，他纯粹是睡觉缠人。一整晚几番反复，缠得他本来升起的心猿意马变质了，真特么想踹他下床。

　　早上那个傻子讨好道歉，还让别人误会自己做了点什么。一口鱼肉没吃上，还卡了根鱼刺，被人冤枉偷腥的感觉。

　　空姐奉上菜单询问餐食要选什么。丛暮楼根本都没心情吃，只想睡觉不要打扰。

　　柏今野回到“军机处”已经是下午一点，吃着郭恩泽给他打包的午饭。冷蘋在跟凌惠和、董建新开视频会议。

　　柏今野把前一天做的关于极端天气应急预案的简案发给冷蘋。

　　发了条消息：姐，如果遇到昨天那种极端的天气，原方案里的应急案有些薄弱，我又增加了些。方便时，和您谈下哈。

　　柏今野吃完饭、漱完口，从卫生间出来。冷蘋这边的会议刚结束，正在看他的简案。

　　冷蘋觉得简案没问题，“周五要去开会。把案子细化以及相应报价也做出来。”

　　“如果这个简案可以，发给竹梦啦？”

　　冷蘋点头。

　　柏今野说“庄同学，ppt内容已经已经备好，白板的，辛苦你更新到全案里。”

　　为了提高效率和一些必要的分工需要，他们的所有文档都有规定，细节到行间距，字体，保存路径，文件名称。庄竹梦只要把柏今野的白板PPT内容加到自己的方案母版里就可以了。

　　庄竹梦惊叹“野仔，这些都是你昨天做的？不只出了简案，ppt，还找到了这么多过往案件做了汇总！求教你的检索方法！太强了！”

　　柏今野：“梦啊。我要被你夸膨胀了。”

　　庄竹梦朝他飞个眼“你~值得拥有！”

　　一直沉默着的霍环宇，突然问“这几天你陪着丛总都忙什么了？”

　　柏今野愣了愣，反问“怎么了？”

　　冷蘋看着霍环宇，说“丛总忙什么还要向你汇报？”

　　霍环宇：“姐，我没这个意思。就是咱们时间紧任务重。我也知道今野没闲着，可接来送往的，时间都费在路上了。咱们的工作节奏不允许啊。”这话没来由地无理取闹，还非扣上个“我是为了工作”的高帽。

　　冷蘋说“周六日是柏今野的休息时间，去给丛总当小跟班。昨天受天气影响他没法回来。可是他主观性地就想到要增加应急预案。”

　　“你到是一直在，让你改的设计稿，只完成了30%。四个工作日了！没出来东西。每个人都是一堆工作，轻重缓急，分不清？明天上午12点前，还改不出来，或者再对付事儿！你就给我回宛平！这个案子的项目奖金也没份！”

　　霍环宇最近的工作表现，冷蘋也确实不满意。私下里找他聊过，霍环宇示弱说“姐，我知道自己还不足，谢谢你提点。”

　　“姐，我压力好大，好怕设计不能一炮打响丢咱们的人。”

　　“姐，我画了好多手稿，可是都不满意，过不了自己的标准，我就更不好给你看了。” 再问就是手稿都给撕碎了。总之，他弱他有理，他虚他无力。

　　冷蘋眼里不容沙子，对故意扮弱偷懒，出现过失只道歉坚决不改的，会痛下狠手。

　　屋内静悄悄地，柏郭庄三人，手撑在键盘上，眼睛盯在屏幕上，即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张望什么。

　　冷蘋装上电脑，对柏今野说“车钥匙给我。李通恒可能两点左右到。我预计三点能回来，到时开会。”

　　冷蘋走了。房间里依然没人说话，不同的是，打字声、鼠标声渐起。

　　柏今野觉得这场争执怎么就突然发生了？不，这得算霍环宇单方面被批判。

　　自己在职场八卦上总是不灵光，干脆也不多问，还是干活吧。

　　柏今野在三人小群里发新活动的想法。

　　柏今野：在活动上，要不要增设一个博物画展。兼具观赏，文化，科
　　普作用。

　　庄竹梦：这个想法好！距离预算还有些空间，可以加上，而且这个符合老严他们想要增加的文化深度。开会时，把这个和应急案都按增项提报上。

　　柏今野：这是我整理出的博物画资料，刚才没和冷蘋姐说，目前只是个idea，可实践性和跟活动主线的融合上还没考虑，想先和你商量下。而且吧，这个工作量挺大。

　　庄竹梦打开压缩文件浏览下来。

　　庄竹梦：我燃了！干吧！这个，在国内的旅游节上很少有，甚至大家对博物画是啥都不了解。说真的，你刚才提议时，我也是现查的啥是博物画。

　　郭恩泽：方案我不懂，但是需要找画或者设计师的资料，我可以打下手。

　　柏今野：梦~来~咱们分工，加班也不怕！兄弟我可以的！

　　郭恩泽：呃。。。。那霍怎么办？

　　柏今野：T_T。我狭隘，可是此刻的我，不想跟他多说话。

　　庄竹梦：那货才不参与呢。我来问他！

　　庄竹梦听到霍环宇也在噼里啪啦敲键盘，那个速度，绝对不是在做图软件里使用快捷键，一定是在跟谁吐槽。她问“霍环宇，咨询个事儿。”

　　霍环宇硬邦邦地“说。”

　　“一些科普杂志上的那种插画，算是什么类型啊？是不是插画师都可以画啊？”

　　“你这么说我想象不到。柏今野的检索能力强，要不你问问他。”霍环宇不敢和冷蘋叫板，却还带着对柏今野的不爽。

　　“你能帮我找找资源吗？我这边的工作量有点大，可以帮我分摊一些吗。”

　　“你也听到冷总刚才怎么训我了。我确实腾不开手。”霍环宇没直说找郭恩泽吧。以他对郭恩泽的了解，他会主动帮忙。在霍环宇的意识里，郭恩泽这种就是烂好人，不懂拒绝，笨，干了一堆活，却没功。他瞧不上，可是如果让他利用，他也豪不手软。

　　果然，郭恩泽说“我帮你找吧。但是可能要晚一些。”

　　柏今野也说“我也行。”

　　“谢谢。” 庄竹梦继续说“等下我梳理完就把需要分工的内容发给你们。”

　　霍环宇此刻又觉得自己是被孤立的了，气更不顺，“竹梦，活动都已经进入到物料筹备、制作阶段了。你现在又要增加新活动。旅游局会买账吗？这不是给大家增添工作压力吗？”

　　“大家又不包括你。再说了，我按时保质的完成工作，想更上一层楼，碍着你了？”庄竹梦不惯着他。

　　“设计是做创意工作的，灵感是不可控的。”霍环宇被扎到痛处。

　　“策划不是做创意工作的？还怪起灵感了。乖乖，你被训，是你自己完成不及时造成的，我没有义务承着你的不爽。”庄竹梦吵起架来，抑扬顿挫地特别有攻击性，话风完全不似往日的嘻笑。

　　面沉似水，活脱脱一位冷面女杀手，“非要再巴巴地补一刀，说我们做无用功是几个意思。你的有用功做在哪儿了？宛平那边要根据你的主图，去修改其他的延展设计，你自己占了大半工期，逼得别人熬夜加班。一天抽半包烟，一半时间都让你带薪抽烟了。就别嫌弃别人是无用还是有用功了吧。”动嘴的间歇，庄竹梦还能顺手再打些字！

　　柏今野和郭恩泽第一次见到庄竹梦吵架。两人虽不是被殃及的池鱼，可被这迫击炮一样的攻势，震慑到了。

　　庄竹梦跟要斩草除根一样，继续轰“灵感不足，是你平时吸收摄入不足，不能把所看、所想很好地转化出来。”

　　霍环宇气到抖“比不得你们文字工作者，搜索下，洗洗稿就是一篇了。把别人的方案一键替换了就是新一版了。”

　　庄竹梦挺直腰背，两手交叠摆在桌面上。“别管我洗不洗稿，我的东西搜索不出重样的来！我的案子落地了，就是被同行模仿的案例！可你的就不一定了，设计logo能被识图软件查出同款。做海报照抄，直接把猫换成熊。以为翻墙抄的就没事儿了吗！连公司内审都没通过的事儿，不反思吗！”

　　庄竹梦模仿着霍环宇装委屈的口吻，复述他曾经的话“时间太紧被逼无奈”，“没有灵感逼我也没用。”

　　柏今野和郭恩泽，一个是怕看人吵架，一个是跟不上趟劝架，支着两手，想拦哪边好像都没力度。

　　庄竹梦更入佳境！或者说她，杀疯了！话，尖冷得像冰魄银针，密集扫射！还附赠氛围表情——皮笑肉不笑。

　　“时间紧了，时间宽松了，都影响到你出设计了是吗！向国足看齐呢！你懒得写设计思路就说自己不通文墨，我和柏今野一点点地，费尽心思地帮你写出来。想甩锅时说软话，说自己是真不会。现在甩不出去了，就拿别人出气是吗。”

　　柏今野想起刑莹给庄竹梦的外号“竹剑”，说别招她，不致死，可是一旦过招就是重伤，哪怕她劈了，裂出来的竹篾子也能给人滑出一道道血口。庄竹梦特美地说，你发现了我的本体。可那时，谁都只当是两个小姐们儿之间的侠女幻想罢了。

　　霍环宇被骂到无法还嘴“好好。我错了。说不过你行了吧。”

　　庄竹梦冷笑一下，不再跟他耗费时间。

　　霍环宇抓起手机、烟盒又去抽烟了。反正三点前冷蘋不回来。他无须为其他人做样子。

　　柏今野在听到走廊里传来电梯声后，开门，霍环宇离开后，说“梦姐，别怒。”

　　因为日照太强，军机处里都已拉上了纱帘。庄竹梦走到窗边，背着光，朦朦胧胧的，像冒着圣光的战神。

　　她自认道行不深，尚在修炼中。但对付霍环宇，绰绰有余，并不会真动怒。收起刚才的尖锐，说“霍环宇有一点说对了。这个案子被搁置的可能是有些大。我表态哈，我是很想完成。”

　　柏今野和郭恩泽也分别表示，“不管那个，就干了！”“嗯！”

　　庄竹梦笑，认真地讲“野仔，idea是你的，但这个案子得算是咱们三个人的。”潜台词，方案如果采纳了，策划提成也要三个人分。“从idea转化成方案，工作量很大。时间又这么急，咱们三个人分工，都得熬大夜。”庄竹梦不凭空讲道义。她的座右铭就是，能谈清钱的关系，才再升华到感情。

　　柏今野根本没意见。

　　郭恩泽说“我不知道能帮到多少，如果不行，到时候你把我删了，我完全没意见。”

　　庄竹梦把具体分工发到小群，问“有不清楚的，咱们再讨论。”

　　郭恩泽许是被剑风的凛冽扫到了，说话都弱弱地“竹梦。我有个小问题。。。。你是怎么做到一边吵架，一边还能分心把这些列出来的。”

　　柏今野：“我也好奇。刚才看你抽空打字，以为你要归纳下一段吵架的论点呢。”

　　“……”庄竹梦皱着眉“我可以当这个提问是夸赞我的统筹能力好吗。”

　　柏郭二人捣蒜般点头，极为虔诚。

　　“唉~这就是一把心酸泪了。我吧。没天赋，连机灵都算不上。学东西也慢。上学时不觉得什么。工作后全暴露出来了。以前的上司是个pua的魔头，折磨地我呀，宁可盼着走在路上被撞住院了，也不敢跟她请假、辞职。冷蘋姐对工作要求高，眼里又揉不得沙子，就。反正。。。慢慢就有了这个技能了。”

　　“那你咋辞职的？”柏今野问。

　　“魔头贪污被大老板给送局子里了。我被pua了一通不说，还因为是魔头招进来的，被新上任的经理当成旧朝重臣给开除了。冤不冤！”

　　柏郭二人眼中又有了心疼的神色，正想安慰呢。

　　“那货抽完烟了。”庄竹梦在帘侧，楼下看不见她。但她能看到霍环宇抽烟的那处芭蕉凉棚，是酒店的吸烟区。

　　柏今野本来想再问问pua魔头的事儿。此刻也不说了。

　　庄竹梦：“咱们打赌哇？就赌他多久能回来。请咖啡的。”

　　柏今野想今天刚被骂完，训完，应该会早早回来的“10分钟以内。”就是电梯再忙，10分钟以到了。

　　郭恩泽：“我也猜10分钟。”

　　庄竹梦：“我赌，他在冷蘋姐回来之前。差不多将近一个半小时吧。”

　　果然。

　　13：48 。李通恒一行人的车都进到酒店外广场了。霍环宇人影都没一个。

　　毕竟是兄弟单位，接下来要密切合作，柏今野他们仨去热烈欢迎了。

　　李通恒的团队里，有人负责去前台办入住，有人在搬行李、器材，分工有序。

　　执行团队里有几位是老人儿了，跟柏今野认识。李通恒跟柏今野虽然平时没联系，但是实习时，李通恒教了柏今野不少。这次见面生出些老友见面的感慨。

　　柏今野说“同在宛平，一年都没见着。再见，竟然是在两千公里开外。”

　　庄竹梦帮腔“通恒哥，我是庄竹梦。这相当于是网友见面了。总听冷总说执行团队的种种战绩和传说。”

　　执行团队老爷们儿多，有女生也都像战友，除了睡觉上厕所，平时都不觉得人家是姑娘。

　　此刻的庄竹梦，温柔又活泼。李通恒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过奖，出活动时，也总能看到你们的广告落地，做得太棒了。”

　　柏今野：“通恒哥，你们先入住，冷总估计三点左右能回来。”

　　李通恒：“成。那麻烦你跟冷总说下。她方便时，咱们开会。”

　　柏今野看着大堂门外，“车上还有东西呢，我们一起搬吧。”

　　“别客气。你们先回去忙吧。器材搬运摆放有标准，兄弟们自己来。”
　　李通恒的手机响了。“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喂，冷总。我们到了。”“这。太感谢了。好咧。回见。”

　　刚挂了冷蘋的电话，外卖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在大堂呢。看见您了。”李通恒挥手示意。

　　一位外卖员拎着俩沉重的保温箱，手臂上都起了青筋，快步走进来。

　　“点下吧。一共14杯。”放下奶茶，外卖员又奔跑出大厅，继续送下一单。

　　李通恒说“冷总给大家订的奶茶和果汁。今野你们先选，爱喝什么。冷总原话，还有四小只的。”

　　柏今野：“通恒哥，我们哪杯都行。你们先选。大家就别客气了。”

　　一切妥当，大家一起上楼。其他人先回房间，他们住在柏今野的楼下一层。三小只回“军机处”。

　　郭恩泽拿着两杯奶茶，“给霍环宇哪杯啊。”

　　庄竹梦吸了口奶盖茉莉，说“那杯温热的。他那么不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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