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元帅沦为病美O后

　　公开课结束后的校园走廊空旷了许多，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拱形玻璃窗，投下菱形的光斑。全智希走在前方半步，深色套装得体，声音里带着一种主人般的从容。

　　“谢先生今天的课程很精彩。”她侧首微笑，“尤其关于精神图景可变性的观点，很有启发性。”

　　谢出云走在稍后，目光平静地扫过走廊两侧陈列的军校历史照片和荣誉徽章。“只是些个人浅见。”

　　“过谦了。”全智希在一面宽阔的墙体前停下脚步，“请允许我介绍一下首都军校最具特色的传统——‘榜首墙’。”

　　那是一面高达三层楼的石质墙面，从上至下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与年代。每个名字都经过精心雕刻，在光线照射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最顶端的几个名字尤其醒目，字体更大，周围还有细小的星纹装饰。

　　“首都军校每一届毕业生中，综合评定第一名的学生，名字会被永久镌刻在这里。”全智希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但这面墙的意义不止于此。”

　　她抬手，指尖轻触墙面：“我们前校长奥斯顿·卡维尔将军说过——‘规则是基于旧规律得出的经验，一定是落后于现实的。如何体现教育的开明？那就是‘榜首例外’原则。’”

　　谢出云的视线落在墙面上，没有表情。

　　“榜首是独特的，是先锋。”全智希继续道，“一旦他们与现有规则冲突，我们不应立即以规则压制，而是要谨慎思考——是因循旧例，还是为这样的顶尖人才修改规则。”

　　她转过身，面向谢出云，眼里闪着光：“这是首都军校百年来最引以为傲的传统。也正是因为这种开明与远见，omega管理会才选择与军校合作，开设治愈师专业。我们希望培养的，正是能打破成见、开创先例的顶尖人才。”

　　她的骄傲溢于言表。能推动军校为omega单开专业，利用“榜首例外”的精神实质，这无疑是她在政治生涯中值得大书特书的一笔。

　　谢出云的视线从墙面抬起，淡淡开口：“很先进的理念。”

　　“确实。”全智希满意地点头，目光转向榜首墙最上方的几个名字，“比如五年前的榜首——西里尔斯陛下。”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与有荣焉的热情：“虽然陛下入学时身份特殊，遭遇了不少阻力，但凭借绝对的实力夺得榜首，名字镌刻在此，实至名归。”她微微扬起下巴，“每次看到陛下的名字在这里，我都感到欣慰——首都军校的教育，确实能为帝国培养出最优秀的领导者。”

　　长廊拐角的阴影处，韦德尔听到了全部对话。

　　当全智希提到“榜首例外”原则时，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她不知道——这个让她如此骄傲的原则，最初之所以被正式确立并写入军校章程，是因为二十年前有一个学生太过优秀，优秀到所有现有规则都显得愚蠢、离谱。

　　那个学生叫谢雨，当时首都军校只录取Alpha，即便谢雨在军校附中声名鹊起，与自己并称“双星”，也被拒绝入学。

　　只因为他是个Beta。

　　当时校长奥斯顿惜才，力排众议，为那个年轻的天才单开了一路绿灯。后来那学生以史上最高分毕业，留下的纪录至今无人能破。校长为此专门完善了制度，将个案变成了传统。

　　全智希更不知道的是——她口中那位“实至名归”的西里尔斯陛下，其实正是“榜首例外”原则的受益者。

　　若非这条规则，以大皇子党当年的打压力度，西里尔斯根本不可能通过常规审查入学。

　　某种意义上，谢雨是西里尔斯的铺路人。

　　阴影中，韦德尔的目光落在谢出云身上。那人正安静地站在榜首墙前，微微仰头看着最上方的名字。阳光从侧面打来，照亮他苍白的侧脸。

　　一种尖锐的涩意爬上韦德尔的喉咙。

　　都是Alpha。

　　对他就是棍棒相加、拒不相认。

　　可对西里尔斯呢？

　　帮扶宽容、坦诚相待。

　　凭什么？

　　韦德尔的手在身侧缓缓握紧，指节泛白。他盯着阳光下谢出云清瘦的背影，而谢出云的目光正落在西里尔斯的名字上。

　　不公平。

　　明明我是先来者，怎么现在看来，来迟一步的也是我？

　　追溯源头，一些记忆在脑海中越发鲜亮。

　　*** ***

　　二十多年前。

　　军校附中的食堂永远弥漫着一股汗味、机油味和速食营养剂的气息。韦德尔刚被父亲从“自由人生”拽回来，扔进这所号称“帝国军官摇篮”的首都军校附中读二年级，正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

　　而最近他耳朵里灌得最多的名字就是——谢雨。

　　“那家伙根本不是人，”午餐时间，几个Alpha围在韦德尔桌边，其中一个压低声音，“所有实训课全优，理论课甩第二名三十多分——关键他是个Beta！”

　　“Beta怎么了？”韦德尔舀起一勺糊状营养餐，皱眉。

　　“怎么了？”另一个Alpha瞪大眼睛，“咱们这可是军校附中！历来都是Alpha的天下！他一个Beta，压得所有Alpha抬不起头，这像话吗？”

　　韦德尔嗤笑一声：“自己废物就别找借口。”

　　“你——”那Alpha涨红了脸，正要反驳，忽然被旁边的人用力扯了扯袖子。

　　“来了来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近乎敬畏的紧张，“靠窗那边，戴帽子、最白、最瘦的那个。”

　　韦德尔顺着视线望过去。

　　午后的阳光从高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嘈杂的食堂里切出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一个身影独自坐在窗边，戴着深蓝色的军校制式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他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训练服，但那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宽松，衬得身形清瘦单薄。

　　他正在安静地吃饭，动作很慢，偶尔抬起手时，露出的手腕细白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就在那一刻，他似乎察觉到视线，微微抬了抬帽檐。

　　韦德尔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过分精致的脸。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鼻梁挺直，唇色很淡，最惊人的是那双眼睛——睫毛长得过分，眼尾微微上挑，瞳孔颜色是一种极深的墨黑，在阳光下几乎看不到反光。

　　“你确定他是Beta？”韦德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恍惚，“他可真……漂——”

　　“小声点！”旁边的Alpha猛地捂住他的嘴，惊恐地四处张望，“被他听见肯定要针对你！”

　　韦德尔拍开他的手，眉毛挑起：“针对我？”

　　“比如下次实训课专挑你下手，”另一个Alpha心有余悸地补充，“那家伙诡计多端，专会趁人之危玩阴的。”

　　“老子怕他？”韦德尔嗤笑，故意放大了音量。

　　窗边的身影顿了顿，慢慢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韦德尔毫不遮掩自身S级Alpha的威压，周围的Alpha们瞬间脸色发白，同桌的几人匆匆挪到了隔壁桌。

　　只有窗边那个人，依旧安静地坐着。

　　然后，在韦德尔惊讶的目光中，那人端起餐盘，起身，径直走到了他这桌，在对面坐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看韦德尔一眼，只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仿佛刚才那股足以让普通Alpha窒息的威压只是拂面而过的微风。

　　韦德尔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钟。

　　“你就是谢雨？”他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不然呢？”

　　“你真的是Beta？”

　　谢雨放下勺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我不是，难道你是？”

　　韦德尔被噎了一下，语气不自知地放柔放缓：“不太像呢。”

　　“那我像什么？”谢雨抬眼看过来。

　　韦德尔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一个披着Omega皮，长着Alpha骨的Beta？”

　　谢雨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迷茫。他微微蹙眉，似乎在绕话里的逻辑。

　　旁边桌一个看热闹的Alpha小声解释：“他说你长得漂亮，但性子挺倔。”

　　谢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被这么一瞪，韦德尔靠在椅背上笑了：“我夸你呢，真心的。”

　　那笑容有点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张扬。

　　谢雨看了他两秒，端起几乎没动几口的餐盘站起身。

　　“希望做我手下败将的那天你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说完，他转身离开。

　　韦德尔盯着那个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视线。他戳了戳旁边桌的Alpha：“喂，他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他这种人，肯定没朋友吧？”

　　“那你错了。”

　　“你知道又美又A还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在Omega圈里多抢手吗？”那Alpha挤眉弄眼，“校外好多贵族家的小Omega，变着法儿给他送情书、约他出去呢。虽然不会嫁，但omega们总喜欢谈他这样的。”

　　韦德尔愣住。

　　“那他一定没兄弟！”他不服气地补充。

　　几个Alpha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翻了个白眼：“人家有那么多小Omega嘘寒问暖，还要什么兄弟？”

　　“再说了，”另一个幽幽道，“跟他当兄弟做什么？充当草包对照组吗？”

　　“而且我打赌，”最开始那个Alpha压低声音，“他肯定不会跟打不过他的Alpha做兄弟。”

　　食堂的喧闹声重新涌入耳膜。韦德尔坐在原地，看着对面那个空了的座位，他忽然抬手用力擦了擦鼻子，哼了一声。

　　“那老子就打服他，”少年人眼里燃起一团不服输的火，“按着他的头，逼他做兄弟。”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那是十六岁的韦德尔，第一次遇见十六岁的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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