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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没想到晚饭最终是在小屋解决。蒋蒋之前把他们三拉在了一个群,就在他们窝在奶茶店,还买敲定晚饭细节的时候,在群里说她的大案子得手了,要吃顿火锅庆祝庆祝。
四人去了超市买了食材,在小屋把锅底都烧开了,蒋蒋才披星戴月的回到小屋。还给他们带了红酒。
“不枉费姐姐我这么千辛万苦,都牺牲色相了,终于拿下啦,来,把杯子都给我举起来!”
红酒是拿屋里各式各样的玻璃杯装着喝,平时他们不爱喝酒,也没这个讲究。
一听牺牲色相,几人就急了。当今社会,摸爬滚打的不易,别说女孩子,男孩子都不见得安全,都想出声劝解安慰,原浅最先开口:“欺负你的人是谁?”
“啊??”蒋蒋一下没反应过来
彭碰碰急了:“就你刚刚说,牺牲色相,是哪个王八蛋你说,我们去弄死他”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蒋蒋想了一下,忽地反应过来,心下一暖“不是!你们想啥呢?蒋蒋我是那种人吗?我倒想呢,也要有那条件啊,你们以为我跟你们一样肤白貌美大长腿啊?”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大家都急了”骆飞放下玻璃杯
“哎呦,就我上次古筝啊,那不就是出卖色相吗?解扒皮平时都由着我,就那次,宣扬随口提了这么一句,这边新项目的老总一听,就上赶着让我弹,我老板抹不开,就让我上了。”蒋蒋解释了一下“我算是命好的,其实算是没经历过什么职场黑幕,老板真挺护着我的,你们别瞎操心,以后我说话也会注意,免得引起这种不必要的误会,让你们跟着提心吊胆”
蒋蒋乐意跟这些小孩子玩,是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着最真的心,她不乐意跟太复杂的人有过多来往,费脑子。
她打心眼里对这些孩子好,三小孩也十成心意还给她,挺好。
“蒋蒋,我们一直觉得你是个挺神奇的人,身上有老多故事那种”彭碰碰歪着头看着蒋蒋。
蒋蒋笑了一下,不似以往那种没心没肺,看着让人有一丝心酸的感觉。
想了一下,看着骆飞说:“人活一世,谁还没有点故事啊,你们也一样,是吧霸总飞飞”
骆飞意外的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从她被欺负,转为他自己有故事了。
可能是气氛很合适吧,也可能是借着酒劲儿,骆飞忽然有了想说说的欲望。
“是啊,谁都有故事。不过我的故事简单着呢,一盆狗血撒下来的那种”骆飞不在意的嗤笑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也没有人催促他。
“我三岁多被拐卖,之后就是被揍,骗钱,没骗到回去又被揍。跑了,很容易就又被逮回去,逮回去就是揍到九分死,留着口气儿。身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骆飞喝了杯酒,扫了眼大家,接着道:“那些你们能在新闻上看到的把小孩打瘸了丢出去乞讨啊,把小孩往车上丢出去撞了再讹钱啊,都是真的,还挺疼的。”“关键我被拐,人家还有本事给我上户口,我们一窝有五个小孩,三个小的有户口,还能时不时混个学上,我也是不太能明白那家人是咋想的,估计琢磨着有点文化更好搞钱吧。”
骆飞提起酒瓶想继续给自己倒酒,彭碰碰抬手想阻止,丁小山拦下了,低声说了句:“让他喝吧”
又是一杯满满当当的灌下去:“三小孩儿有个是个姑娘,给打瘸了,还有些别的毛病,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就老琢磨着帮我逃。12岁的时候,出去趴活儿,我俩一起的。碰上了硬茬儿,另外一条腿也被弄废了,没赚着钱,往后也没了利用价值,那狗男女就准备拿她讹顿大的,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送,我和另一个人把人拦下,并保证一定好好帮他们赚钱,不在琢磨逃跑,让他们留小妹一条命……”骆飞有些说不下去了
“那时候很长时间我都在想,小妹活着是好还是不好啊?但她自己一直很坚强,让我和老三千万不要放弃。再后来就是变本加厉,我有时候都怕自己麻木了,就在那团烂泥里臭下去。我跟小妹经常要扮演难兄难妹出去巡街,扮可怜沿街乞讨,有时候生意还挺好。她很聪明,我们一起记下城市的路线,上供以后悄么攒一些钱,其实还偷偷报过警,但也没用。”
“带着她我不敢逃,我知道一时半会儿逃不了。那俩大的孩子,完美传承了他们的衣钵,时不时的都来盯梢。十来岁的细胳膊,怎么跟大老爷们的粗大腿拧呢。再后来认识了小山,不过我那会儿不理丫的,他会偷摸给我吃的,见不得我和小妹的可怜样儿,而我是怕自己给他惹麻烦。”
“断断续续上学,趴活儿,研究路线,挨揍。就是没再逃跑,我怕他们弄死小妹,也怕自己被弄死。”
“高中是肯定轮不着上的,我自己搞了些旧书看,也不知道执着个什么劲儿,就觉得不能放弃,但又在这个藻泽里爬不出来。我偷摸学了些小手艺,在网上帮人做个PPT呀再P个图什么的,小心翼翼的存了一些钱。”
“因为小妹身体越来越不好,我带她出去,都会害怕带不回去,我觉得我们要抓紧时间了。直到去年冬天,我们研究好了路线,拿着钱,借着趴活儿的由头,终于逃了。”
又是久久一阵沉默,小屋里静的出奇,只有餐桌上的火锅一直滚的咕噜咕噜……
“没逃成,半道小妹吐血了,我吓傻了。其实那段时间她吐过两次了,只是我不知道。我们是坐着黑车出去的,面包车司机看架势,直接给我们丢下来了。我背着小妹往医院跑,她在我耳朵边说把她扔了,反正活了了,让我一定要跑出去。”
“跑起来颠着,小妹又吐了一次,我不敢跑了,抱着她坐在路边,没有手机,也报不了警叫不了救护车,我救不了她……”
骆飞哭了,其实不止他,屋里人都哭了,他们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们挑的路,其实很少人走,所以来往车辆几乎没有。不过后来张老头骑着个电驴路过,穷警察住的偏,赶巧了碰上一身脏不溜秋还血了吧唧的我们,也不嫌弃,先送医院了。”
“到了医院,才上了担架,医生就说孩子身体都凉了。我不信,大冬天的,凉了不是很正常吗是不是?到底是没救回来,让联系家属,哪他妈有家属啊?我上哪去给她找家属啊”
“我气红了眼,转身从护士台拿了把剪刀冲出医院,被张老头拦下来了,说他是警察,能帮我。我都给气笑了,我报过多少次警啊,警察屁用没有,我不信他。”
“他给我带回警局,派出所我去过不知道多少回,警局还是头一次。一查,发现我前科累累,我知道这时候他们不怀疑是我弄死小妹就不错了,难不成我还能指望他们把那窝禽兽抓起来吗”
骆飞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眼泪从眼角顺着滴到地上。
“好人还是有,好警察也有。他们没放弃我,让我睡值班室,各种走访调查,后来看着他们确实像要帮破案的样子,才和盘托出,帮着倒了那个贼窝。我记得自己是南方人,记得父母名字和自己名字,但不知道具体的字儿,老头帮我和老三,还有小妹,都录入了DNA库,从没放弃帮我们找父母。还给我和老三找了学校念高中,就跟小山一个学校。老三父母比我先找到,带回老家了,我们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曾强。”
“我学习一般,性格也不好,在学校老有人挑事儿,老头还给我报了个拳馆,说让揍人有个数。再后来就找到骆赟了,我其实对骆赟没什么太深印象,我模糊记得的是我妈,不过她在我失踪后,找我的路上车祸去世了。”
“差不多就这样了,现在生活很平和,不愁吃穿,不用睡觉也提心吊胆,有学上,还有你们。真的,从前这些想都没想过,就想活着,活着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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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寂静过后,蒋蒋率先打破僵局:“这我挑的头,我错了。不过说出来也好,憋久了容易坏。说出来了就是真把我们当兄弟了,将来有事儿就是这样张嘴,能帮的决不会躲。喝酒、吃饭,这事儿它翻片儿了。”
大家抹着眼泪举着玻璃杯,都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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