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初吻给了上铺的兄弟

　　过了两天我才又去找于裴，她完全不接我的电话，幸亏平时对她的那些同学也没亏待过。通过一个同学，我在她们学校的图书馆找到了她。

　　我知道她今天会来借什么书，所以直接就等在那个书架后面，当她抽出那一堆书中的某一本时，我把一朵玫瑰插了进去。她有些震惊，但是当从缝隙中看到我时，又把玫瑰丢了回来。我追上去，坐到她的边上把一整束玫瑰递给她。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她不好意思大声说话，低声叫我出去。

　　我跟她走到图书馆外的小花园里，她背对着我不说话，我走到她的面前试图拉起她的手。

　　“你听我说好不好，我和叶夜真的只是好朋友。之前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可是最近她遇上了一些事情，你不了解她，有些时候她能想到的只有我，而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她。”我说。

　　“难道有什么是你连我都不能说，非得找她吗？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你的女朋友吗？”她伤心地问。

　　“不是，我当然有，可是有些事情我舍不得让你跟我承担罢了。”我急忙说。看她并没有想立即就走的意思，便和她慢慢说起一些事情，“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孤儿。”

　　她点头。

　　“所以有时候我不想让太多的人了解我，甚至是我那个特殊的家庭。”我继续说。她抬头看着我，眼神中透着她都了解。

　　其实这些早已是天下皆知的，只是从高中起就很少有人再提起，我不知道平时那些还称得上朋友的人他们的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宁愿对他们都保持距离，直到换一个新的地方，认识新的人，然后继续对所有人若即若离。

　　“我常常觉得叶夜就像另一个我，高一的时候看见她才想说原来还是有一个和我有相同气息的人，也许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走得那么近。她决定不再念书时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她，我陪了她很久，最后她说她要去追寻理想。”我尽量说得很欢快，不显可怜和无辜，毕竟我需要的不是同情。

　　“原来她是这样的，那么她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于裴柔软的心被触动，她有些难过地问我。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的梦想与她为伴了吧，只不过她实在太会演戏，有时候连我都会被骗，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一直是快乐的。”

　　于裴沉默许久，最后她哭了，突然抱住我，紧得让我以为她是想将我勒死，

　　“若风，以后你的所有快乐和不快乐都让我替你分担好不好？不要再去找叶夜，她也会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愿意分享她的一切，她会因为那一个人而真正快乐起来。而我不想将你分给别人，哪怕只是一个心疼一个不忍心。”她泣不成声。

　　我震惊得听她在我怀里说出这样的话，想是终于第一次完全了解了她的心思，她要的是完全的我。这个柔弱、温柔的女人连吵架都不会和我吵，却有这样的占有欲。

　　我也终是明白自己该做的是什么。所以当叶夜拉我去爬山时已经决定了与她的最终分别。

　　山上的风景近乎荒芜，冬天的寒冷摧毁了全部的生命，只有唯美的日落还让人流连忘返。我们爬上山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坐在山顶的石凳上，她从背包中拿出一瓶水递给我。冰凉的水滑过喉间，仿若使昏沉的生命瞬间清醒了。

　　从我们所在地一直往西有一座天主教堂，小时候常常在那里做祷告，内容已经不太记得。而再往西是又一条下山的路，在半山腰有一座孤儿院。这里的夕阳与日出早就被我看尽，深深扎进心间挥之不去。

　　叶夜期待的是迟暮的锦绣年华，她一直望着天的西边，等待太阳慢慢没入云海。她总是穿得很少，忘记生病的虚软和痛苦，一件薄薄的卡其色外套应该不能抵御山上的凉风吧，白色丝质长裙随风扬起。我走过去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我们等待的不是同一个夕阳！

　　“那时候我跟你说要去唱歌要离开了，我以为你会来找我跟我说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你没有，我等了你很久，而我又不想主动找你。后来阿青带你来看我们的演出，你也不说一句话就走了。”许久后她说。

　　“我以为那天你没看到我。”

　　“是我让阿青带你来的，我以为我早就忘记你了，可是每一次都还是忍不住要问阿青关于你的一切，我真是傻是不是？这么放不开，你认识的我不该是这样的。”

　　“我值得你这样吗？”我问她。

　　“你说呢？于裴不是也一直在等你吗？可惜我等不到你，当阿青和我说你已经有了女朋友时，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如果我不是那么了解你，没有依照你的意思而一直追着你，你会心动吗？”她终于放弃了已经红透的天边，转头看向我，似有什么期待地问我。

　　“不会，我爱不起谁。”我觉得自己很残忍，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她肆无忌惮得出现在我的面前，在一堆和她一样耀眼的人中看到最平凡的我，我却伤害她，只用一个没有心动的理由。

　　“可是你爱了于裴，我相信你是爱她的，只有她能给你想要的，满足你内心的小幸福。”她仿若释怀般笑了，夕阳染红她的脸，泛起淡淡的光晕，是尘世不能给予的美。

　　太阳最终消失，昏黄的天空逐渐灰暗。山下的灯都已亮起，从我们这里看到的就如一片光的海洋，透着城市的冷漠和压抑，山谷中的寂静倒显得空灵舒畅。

　　“陪我喝一次酒吧，你还从来没有好好听过我唱歌了，上一次不算。”她依旧笑着，不知是真是假。

　　山脚有一家隐蔽的酒吧，我认识这里的老板，是一个不得志的画家，三十多岁，胡子邋遢打扮随意如同乞丐。当时在街上意外买了他的一幅画，他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它，我说其实一点都没有看懂，结果他就把那幅画送给了我，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们点了两杯蓝色的鸡尾酒，画家老板拿我们当试验品，说这是给惆怅的人准备的，没有名字，而我们正是今天在场的唯一属于这一种的人。

　　“我能上去唱首歌吗？”叶夜问老板。

　　“当然。”老板笑着说，走到台上和乐队打了声招呼。

　　叶夜上台和乐队说了几句，然后站到麦克风前，我想象中的她就该是这样的，帅气的洒脱。

　　“想把这一首歌送给一个朋友，虽然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意，但是还是希望他可以幸福，永远幸福！”她说，脸上始终带着笑。我也不自觉笑着拿起酒杯，与她共襄盛举所谓的幸福！

　　不是圣诞节，连冬天都已过去。范晓萱的《雪人》终究表达了怎样的心境，我仿佛看见她哭了，如那一天江边的眼泪，她来找我是想有什么希望吗？以后当心累了，她还会只想到我吗？如果不想让我再看见泪水而强装微笑，那么就这样吧，让我们谁都不要再看见彼此的脆弱，奔向要去的远方再也别回头，把我给的伤害也一起忘了吧！

　　老板递给我一杯酒，这一次是没有加冰的威士忌，习惯了惯有的感觉，换了总觉得怪怪的，但是至少还不错。

　　“请你喝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喜欢喝酒，不过都是乱喝。”老板叹口气说，如同感叹没人懂他的画一样。

　　“谢了。”我一饮而尽，然后和叶夜一起离开。

　　“让我抱一会儿。”在某个昏暗的路灯下叶夜抱住我，旁边是一个红色的电话亭，在整个灰色的场景中显得不伦不类。

　　她抱得我很紧，似乎可以察觉她在微微的颤抖，知道她终究还是哭了。我抱紧她，无言以表达心中的抱歉。当她抬头吻上我的时候，温热的泪水也同时划过我的脸颊，我能感受它的炙热与心痛。我们的心有最紧密的切合，却永远到不了恋人的程度，这浅浅的轻吻就当最后的别过。各自转身，回到彼此最初那一个最自然的状态和位置。

　　只是我转身看见了于裴流泪的脸庞还有吴梦青的怒火，颤抖的拳头是留给我的。我想起是我趁叶夜唱歌的时候打电话给吴梦青，让他来这里接走叶夜。我也想起是自己让一直在学校等我的于裴来这里找我，好让我带她登上午夜的火车，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旅行。

　　吴梦青冲过来一把拎住我的衣领毫不客气得揍上来，那时我还未看清他扭曲的脸。

　　“阿青，你干什么？”叶夜拉住他，突如其来的场面任谁都觉手足无措。

　　“你走开，我教训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吴梦青推开叶夜，恶狠狠的程度不比那些凶恶的抢劫犯差多少。

　　“于裴……”我没能顾上他，而是要追上已经走远的于裴。

　　“你他妈还是人吗？你连畜牲都不如，这么玩弄别人你很开心吗？”他把我拉回，又毫不客气地揍上来，感觉到脸上分明的痛楚，他下手有些重。

　　我看着于裴慢慢消失的背影，仿若在被揍的恍惚瞬间越发模糊。当全世界只剩下叶夜抓住吴梦青时大声的争吵后，我似乎再也顾不上身上些许的痛，跑向于裴消失的方向。

　　看到站在公交站台等待末班车的她，我放慢了脚步，看着她一步步往前。似乎比言情剧更要煽情的场面，我的眼中应该有无限情谊和爱恋吧，希望现在下一场雨，冲淡所有的不愉快！

　　她也看见了我，眼里有永远也止不住的泪水，微张的嘴巴大概要和我说什么，可是又转过了头。

　　“我……”

　　“别说，我不想听你说从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没有喜欢过我，我们在一起只是你的迁就！”我想解释什么，可是她却抢了先，哭泣着，如一个孩子弄丢了心爱的娃娃。

　　“我今天见叶夜是想和她说清楚，你之前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不能自私到一味躲避她对我的感情，我需要和她彻底得说清楚，然后才能毫无保留得去爱你。”我说，其实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希望她能听懂我的语无伦次吧。

　　“我以为我们可以很好的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呀？我喜欢你，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和叶夜很好，大家也都知道。他们都传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可我还是傻傻地喜欢着你。现在你说你爱的是我，我也都相信，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她远离我的靠近，走到站台的另一边，转身看着我，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就几步的距离如隔了好远。

　　“我们走吧！”我说，或许她还记得我们今晚的目的，去往那一个彼此都向往的城市。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只这个，你爱的那个人不是我，若风！”她拼命捂住耳朵，像有什么会钻进去令她痛不欲生一样。不仅没有如我所愿，更是将我完全隔绝在外。

　　末班的公交车准时到来，她跳上车。司机看了我好一会儿确定我确实不上车才关上车门，看着缓缓远去的公车。我脑袋里似乎一片空白，周围的寂静比嘈杂声更饶人心烦。

　　我爱的是谁?那么谁又能知道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