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语黄昏之恋殇

　　这一日，天气晴好，只是干燥而寒冷，边境相持，各有得失，总体上，匈奴逐渐被驱逐出境，前方战报频传，王子宣揉揉发痛的额头，看着手中的蜡丸，哀哀叹了口气。京中不安定，毕义天只手遮天，左相程文遥含冤下狱，亏得群臣力保，才落得个待君发落。叹息一声，王子宣苦笑，到底是什么，让毕义天如此嚣张呢？自己这兵部尚书做得还真……真不是一般的窝囊啊。轻轻捏碎蜡丸，看着纸条上的内容，眉头轻挑，陛下就是陛下……¬

　　“大人，禁卫军李誊李大人求见。”听到书童秉报，王子宣心下疑惑，却道：“快快请至前厅，不可怠慢了，让他稍等片刻，说我马上就到。来人，更衣。”顺手将纸条掷进炭盆，倏乎化为纸灰，门扉开启，纸灰轻漾，散了……长身负手而立，儒雅宁静的气质与身上武将官服乍看格格不入，背对着门，面对着墙上的提字略略点头，听到脚步声，转身，清净儒雅，又隐隐透出英气，那点格格不入竟是错觉。看到是王子宣，眉头轻疏，淡淡笑意未收住，忙单膝跪地，垂头道：“属下参见王大人。”王子宣忙弯腰虚服起李誊道：“李大人这就见外了，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李大人掌管京畿防护要务，辛苦了。”说话的当口，早有下人奉上茶水点心，退出去了。二人分主宾落座，王子宣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个名为自己辖下实责掌控京畿的禁军统帅，不是没见过，反倒是见的次数还不少，只是没仔细观察过，碍于他掌管京防，与之接触过多只会招来灾祸，所以只是历行公事。这次来访，可以说是两人初次私下接触了。李誊见王子宣观察自己，习惯性抿紧薄唇，不知道自己此次赌注能否下对，犹豫了一下，道：“大人，属下自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本来不该在此时来访，今日毕大人特许半日假期……”王子宣乍听毕大人，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此人已被毕义天收买？若果真如此……可就大事不好了……心里发毛，面上不动声色，眉头轻挑，眉眼弯弯，：“哦？难得毕大人如此惜才，李大人仅半日假期却来王某府上，王某的容幸啊！不知毕大人要李大人来，所为何事？”这话问的意味深长，李誊本垂了头拿天青茶碗轻抿，听王子宣如此说，忙抬了头，搁了茶碗，扑通一声单膝着地，垂了眼，额上浮起细汗，却依旧镇定如常：“大人，属下自认无愧于心，此次来访纯粹为了私事……大人……属下……属下……”王子宣不动声色，只是静看静听，想要分辨真假，却忽然看到此男儿眼中竟绪了泪水，沉默了一下，道：“李大人言重了，王某误会了，大人此次前来……”说着，实实在在扶起了李誊。“谢大人理解，让大人见笑了，属下本次仅为私事，想向大人求得墨宝。素闻大人写得一手好字，却终究弃武从文，家父曾担任过科举试官，因而赞叹不已，生前多次在家母面前提起，闻大人弃文从武，不无遗憾，现……现家母病……病如骨髓……眼见药石无医……昨夜梦中遇到家父，想要您的墨宝收藏……望大人看在……看在家母不久于人世的份上赐属下墨宝……”王子宣看着跪在脚边的李誊，心下疑惑，却又觉不像假的，便扶起他，“敢问令尊名讳？”“家父讳靖卿。”“原来如此，竟是李老先生啊！当初李先生在任时王某多蒙照顾……唉，他老人家……可惜了……走，随我去书房，难得大人拳拳孝心，王某对不起李老先生的垂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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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书房去的同时，一袭淡青身影闪身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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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王子宣执笔飞墨，石青常服广袖飘动，瘦金体字迹跃然纸上。李誊立其左手边，双目不离宣纸，心下感叹，喜道：“果然好字，竟是如此罕有的瘦金体，也难怪家父念念不忘了，大人不愧有“神笔”之名！”但见平铺的宣纸上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矫若游龙，力透纸背。“见笑了，王某一介武夫，已许久未曾动笔，还望李老先生泉下有知，不骂我才好啊。”“大人言重了，下官……”话还未完，便见从李誊身上坠下一物，正好滚落王子宣脚边，王子宣下意识去捡，弯腰至一半，忽然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动声色捡起，道：“好玉啊，君子如玉，玉如君子，李大人竟有如此好玉，实是羡煞王某了。”“不敢不敢，这玉也是偶然间得人所赠，大人若喜爱，便收下吧，全做谢礼了。”“哎，君子不夺人所爱，王某怎能收呢，况尊父于王某也算有恩，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秋澜，备些点心茶水，我与李大人今日诗文相会。”“大人，这怎么使得，李某愚顿，怎会那诗词风雅之事，折煞下官了。”“诶，大人过谦了，适才见你欣赏大堂那幅字，怎会不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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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一会儿，一青衫女子带了两个丫头来，几样点心一壶茶，摆好了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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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宣目光来回扫了青衫孺裙的秋澜几眼，蓦地眼中精光一闪，隔了雕花小木几，略略倾身压低了声音，对着一几之隔的李誊道：“李大人稍待片刻……”眼角瞥见秋澜脚步略顿，不禁唇角轻扬：“我这丫头秋澜会得一手绝活，那点心做得……你肯定没吃过那么地道的！一定尝尝啊！”边说边叫住了秋澜，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见那青绿襦裙一闪，出去了。李誊本想推辞，奈何无处插话，此时见王子宣捧了天青茶碗垂目品茶，不禁有点摸不透，按说若他真是己方的人，刚才见着信物竟神色不变，倒让李誊暗暗捏着把汗，难道这王子宣不是自己人？心里转了百八十圈，面上却如常。笑话，怎么说也在这风口浪尖干了这么多年风口浪尖的活，可不是白吃了那么多苦的，这点气都沉不住，干脆回家种红薯得了！李誊学了王子宣的样子慢慢饮茶，这次能不能成功，就看今日之事了。正想的出神，却见王子宣猛得一礅茶碗，伸手上怀里摸索，李誊骇了一跳，见王子宣抽出手忙暗暗运气，待看清他手里躺着的玉，忍不住长长嘘了口气，重重倚上了椅背。“呵呵，李大人，被王某吓到了？”“王大人啊，事关重大，李某自认此事直指上头那位……你这儿安全么？”“哦，怎么可能不被盯哨呢，刚刚那个，盯我可紧了呢！”说着，拿眼睛觑着李誊，将玉放入怀中。李誊拿的玉果真是上头那位特制的信物，不过东西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谁知这玉的主人是面前这位的，还是他从别处夺得的。事关重大，王子宣不敢掉以轻心，如果这是毕义天的计策，那可就一窝端了啊！王子宣一面细细想着事情，一面用茶碗盖子拨开茶叶抿了一口，看李誊的反应，应该是认得自己怀里的玉，这样看来，得试他一试。打定主意，王子宣只管悠哉游哉品着上好的碧螺春，还不忘时不时捏起一块点心品尝，看得一旁的李誊不知所以。见王子宣又去捏点心，李誊忍不住头上浮出黑线，忙从怀里摸出一物塞在王子宣手上，心里感叹：苍天啊，我不就怀疑了一下面前这人是不是真的是自己人……呃，好吧，我承认我知道他是自己人，只不过想试试他的能力，值不值得我服从效忠，也不用是这样的结果吧！看看碟子里仅剩的一块绿豆酥，李誊忍不住头皮发麻，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这秋澜的点心怎么还不来？李大人别急啊！好东西需要慢慢等啊！”“大人……”“诶，李大人，咱们今天不谈公事，看字画去，本官的收藏啊……”李誊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当即就明白过来，今日自己行动落在许多人眼里，虽假装暗中投靠毕义天，但那老狐狸生性多疑，今日一定不能谈正事！这样想着，跟上了王子宣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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