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何处陈情

　　第二天，魏无羡是在蓝忘机的背上醒来的，可以说接下去基本都会是这样。即使风餐露宿，他依旧巳时作丑时息雷打不动。
　　睁开眼，魏无羡撑着蓝湛肩膀抬起上半身东张西望了一番，他们此时是在一片较空旷平坦的荒原上——越往西北这种荒原就越多。
　　“你醒了。”蓝忘机停住了脚步，魏无羡滑了下来。
　　“嗯。蓝湛，有什么吃的吗？”就着思追递过来的水袋简单洗漱了一下，魏无羡觉得饿极了。唉，没有金丹的身体，连辟谷都做不到。
　　“有。”知道他的身体情况，蓝湛早早地准备好了吃食。
　　“嘿~桂花糕！香！”魏无羡捧着一大包桂花糕吧唧吧唧地吃着，一脸心满意足。“唉，你们那么安静，无聊不无聊啊？”
　　“那是因为魏前辈你一直在睡觉啊。”子真笑着回过头来，金凌则凑近来看魏无羡吃的什么，魏无羡直接塞了一块桂花糕在他嘴里。
　　“好了，那我睡醒了你们可以打架了。”
　　“为什么要打架？”思追捧着水袋伺在边上，魏无羡时不时拿过来喝一口。
　　“不打架怎么知道你们的能耐？”
　　“怎么打？你跟我们打吗？”蓝景仪话冲出口就后悔了——魏无羡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也不是不可以~”三下五除二塞完桂花糕，魏无羡物色起地上散落的长短粗细合适的树枝。
　　“魏前辈，你捡树枝干嘛？不用剑吗？我好像还没见你用过剑。”一旁金凌拼命使眼色，然而蓝景仪完全没注意。金凌经历过观音庙事件，知道魏无羡的金丹给了江澄所以没有灵力修剑道——他现在很想一脚踹翻蓝景仪。
　　“景仪兄，魏前辈很厉害的，用剑的话我们一起上都打不过吧。”在欧阳子真眼里魏无羡和蓝忘机一样厉害，虽然没见过他用剑，但是子真觉得含光君那么牛，魏前辈一定不会差。
　　“咳咳……”魏无羡心虚虚地刮了刮鼻子。“要我用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话说在前头，目前我灵力低微，发挥不出随便的威力，可是我又不想输给你们，输给你们太没面子。”他边说边把手伸向蓝湛，蓝湛取出随便递给他。
　　“所以，你们准备好了吗？”魏无羡的手，按在了随便的剑柄上。
　　灵力低微撑不了多久，可是又不想输——
　　“金凌小心！”思追立刻拔剑而起要支援离魏无羡最近的金凌，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灵力低微撑不了多久，可是又不想输——那就只能一招制敌，速战速决——因此这一招必定是奇且险的。
　　除了堪堪躲过一击的思追外，另外三个少年的剑都脱手了，景仪和子真还能站稳，金凌一下子被击出去，那仿佛遭受重击的模样唬得思追赶紧冲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蓝忘机紧握的手略略松开了。
　　“魏婴。”他走上前，手掌缓缓输送灵力，让魏无羡瞬间耗尽的灵力得到补充。
　　“蓝湛，你看我刚才的招式如何？”他轻轻舒了一口气。“与十六年前，跟你打架那时相比，如何？”
　　“魏婴……”蓝湛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比我想的，好很多。”
　　“哈……”魏无羡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剑修上弱爆了，刚刚一击他已经尽了一切力量，四个小辈只有金凌一个因为太大意而被击出去，其中阿苑竟然还能躲避过去。
　　“思追确实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蓝湛拍了拍魏无羡的肩。“平时练剑，他都是一对二。”
　　“呼……还要你来安慰我，真是难为你了，哈哈哈哈。”魏无羡也反手拍了拍他，“蓝湛，没事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敏感的小孩子了，我清楚自己的弱、理解自己的弱、接受自己的弱。”
　　看了看不远处捡佩剑揉手腕的子真、景仪和被思追扶起来掸灰的金凌，魏无羡笑着收回目光。
　　“况且我还有你啊，就算我弱爆了又怎么样，强大的含光君会保护我啊！对吧？”
　　蓝湛的心抽痛了一下。魏婴，高傲如斯，再三示弱，他真的不痛苦吗？
　　“蓝湛？”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魏无羡有点慌，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微微晃了晃，“蓝湛？是我说错话了？你别不理我啊！”
　　“魏婴，有我在。”蓝湛真挚地看着魏无羡，又强调了一下，“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嗯！”魏无羡看着蓝湛瞳色极浅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一个巨大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热烈而坦然，令蓝湛无法移开视线。
　　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魏婴，你可是我的命啊。

　　当天晚上，倒立的少年变成了金凌。
　　“回去我就要跟江澄吵架，怎么把你宠得连我个废人都挡不住了？”魏无羡坐在地上，面朝倒立的金凌，背冲火堆边的众人，压低嗓音教育他。“阿凌，当年你的父亲，金子轩，在姑苏蓝氏听学的时候和百凤山围猎时都与我交过手，那时他还没娶师姐，也就是你娘。”魏无羡顿了顿，他以为他会想到师姐江厌离而伤感，可实际上他发现自己更多的是在回忆初吻的感觉，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蓝湛一眼，怎料蓝湛也正好看向他，厚脸皮的魏无羡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烧起来了。
　　“当时你父亲他剑修还是不错的，”魏无羡想起了那次群殴事件，“我和你爹打起来的时候，两拨人拼命拦我们，你舅舅、聂兄和蓝湛一起上才把我拖住了。”
　　回忆结束，魏无羡做了个总结：
　　“总之，你不能比你爹差。”
　　全程金凌没有反驳一个字，一方面他确实发现自己以前太不努力了，没有好好练剑，四个小辈中他贵为金宗主却实力最弱；另一方面他已经倒立了半个时辰，汗如雨下，双臂颤抖，实在也是没有顶嘴的力气了。
　　当然，最主要的的原因可能就是魏无羡与江澄的说教方式不一样，他的教育都是有理有据娓娓道来，即使是嘲讽打击也没有让人觉得半分不愉快的。
　　“好了，过来休息吧。”魏无羡撩起袖子给他擦了把汗，扶着他的肩回到了火堆边。
　　火堆边的三个少年还在往手臂上腿上抹药膏——一下午，魏无羡都用树枝在跟他们打架，四个人都快被打成斑马了。
　　“你们要是一直这样……温……翁姑娘给的药膏很快就要用完了。”
　　“我就说魏前辈很厉害的，我们一样不用灵力，四对一还是只有挨揍的份。”子真一边帮景仪抹着背上的伤，一边感叹。
　　一开始，他们四个小辈还想着不要伤到魏无羡而束手束脚的，不过后来他们发现根本不可能伤到——一来确实没什么机会能打到魏无羡，二来哪怕有一点点要擦到，一旁的含光君就会弹个石子儿过来改变树枝方向。
　　“你们太依赖灵力和灵器了，万一遇到灵力无法使用的情况呢？”魏无羡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碳条，在地上画起了符篆。“给你们看几个好玩的。这些符篆杀伤力不大，但够亮够响，如果你们的求救信号用完了，可以用这个替代一下，起码能引起方圆两公里内仙家注意。”
　　“羡哥哥，这都是你自己发明的吗？”思追用心记起来。
　　“当然了，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我就说我很忙，你们还不信。”
　　“魏前辈，您真是天才……”子真趴在地上认真地看着符篆，鼻子都快碰到地了，蓝景仪一把拉开他——挡住他的视线了。
　　全场最沉默的是金凌，他看看地上的符篆又看看魏无羡——他知道他这个大舅舅很厉害，只是他没想到是那么厉害。
　　“阿凌，怎么了？”魏无羡掏出药膏，“来，你今天可被我修理得够惨的。”
　　江澄是不会那么柔和地给他上药，金凌不好意思了就要抗拒，但是一把被魏无羡抓住。
　　“阿凌啊，你看我对你好不好？”魏无羡知道他这是在害羞，故意打趣，“你要是觉得我对你好呀，以后我老了可要让我安度晚年啊。”
　　“含光君就能让你安度晚年。”金凌头埋得极低，他怕别人看出他快哭了。
　　“那不一样，哎，你可要孝顺我啊！”给他涂完手臂接着涂腿上，魏无羡无视他的窘迫，继续念叨着，“平时嘛，多给我备点好酒，像天子笑那样的啊，要求不高，每天十壶吧……唉，说到天子笑，我都有点馋了。”言罢，他抬头去看蓝湛，谁知蓝湛竟然从乾坤袖里掏出一壶来递给他。
　　“阿凌，你自个儿涂。”有了酒就不要外甥了。阿凌刚刚才被亲情感激动出的眼泪，瞬间化为鄙夷的目光。
　　“金……金公子，我帮你吧。”想起魏无羡说的，好友间称呼不要那么拘束，于是思追把“金宗主”改成了“金公子”。
　　“你这人，之前还喊我名字的，突然那么恭恭敬敬的，吓人。”金凌把药膏递了过去，后背转向思追。
　　思追撩起他的衣服倒吸了一口气，后背密密麻麻十几条红印子，有几处破皮挺深，“金凌，你明天可不能大意了，羡哥哥可是非常严格的。”
　　“我知道！我以为……啧，反正我明天会认真的。”他本来以为魏无羡没有金丹，不足为惧。这就是他年轻的头脑经验不足，没有想过正因为没有金丹，所以魏无羡几乎每分每秒都处在没有灵力的备战状态，因此在不依赖灵力的情况下反而会比他们强很多——就像盲人的听力格外灵敏一样。
　　接下去的近一个月时间里，两大四小几乎天天重复着在荒郊野岭风餐露宿加剑修以及在路过的小村庄小城镇“逢乱”夜猎的日子。总之，借着训练四个小的，魏无羡的身体锻炼得与原本一致了，而四个小的也被“虐”得精进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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