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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
容成真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喊他名字,老远就听到他的急切和愤怒。
“容若!快放开!”
容若没放,刀尖还抵在沈东喉咙口,手晃都没晃一下。
“请殿下放开小儿!”
这是沈尚书的声音。
容若听到了,也没放,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老实说,这跟他没什么干系。
他爹跟沈尚书关系好,沈尚书跟他小儿子关系好,沈长秋不过是他一个模样好点儿的侍读,讲难听点,关系还不一定有红燕小豆子他们亲近。
容若有三个侍读呢。
可就是生气。
沈东见了人就开始嚎,大概觉得有人帮忙。
容若看他从害怕地哽咽到大胆地哭嚎,像在观察一朵花开花,一只猫吃鱼,他不在意花怎样猫怎样,更不在意沈东怎样哭的,他只在意那过程。
沈长秋好像并没有这样生动过。
被他要求做这个做那个的时候,沈长秋是那个样子。
被他喂甜点糕饼的时候,沈长秋是那个样子。
跟他被这个小孩欺负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沈长秋会生气吗?
还没想出结论,思绪就被一个巴掌打断。
容成真甩了他一巴掌,表情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子之怒”。
“竟动了刀剑!朕就教地你如此不成体统!”
话十分重,但这一巴掌并不如何疼,只是甩给别人看的。
容若心里头明白,这么多大臣都在呢。
可是,你怎地不问问发生了什么?
可是,你明明应该护着我的,你是我爹!
情绪最后全酿造成了愤怒,他一言不发,“哐当”一下扔了刀子,看着容成真。
容成真没有看他,他蹲下身,后边大臣便也通通跪下。
他跟沈尚书说“快,瞧瞧你家东儿可还好。”
“快遣些御大夫来!”
容若转而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沈长秋。
他像是看着自己,又像是在看别人,他眼里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像个局外人。
容若抹了把脸,还是恶狠狠地盯回沈东,“孤告诉你,躲着孤一点儿,不然...”
没说完,就趁所有人不注意,一把拽住沈长秋的手就往人群外跑。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模样的小太子太过少见,还是因为沈东被吓得嚎地太惨,竟没人拦他。
容若拽着沈长秋跑地飞快,风声和满廊的灯笼迅速地从身边闪过。
不知道绕了几圈,容若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沈长秋。”
容若喘完了,才回头看沈长秋。
沈长秋完全是被他拖着跑,衣裳袖子都乱尽了,头发被网巾束着,微微落下几缕碎发,脸颊嘴唇都被冷风吹地红红的,漂亮地不像真人。
对,漂亮,容若感觉自己像在大街上某个寻常的摊子上看到了一个最漂亮的瓷人。
瓷人脸颊上新添的伤痕很丑,很碍眼,但不影响他的漂亮,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的漂亮,除了自己。
所以,修好他,漂亮的瓷人就是我的了。
容若又喊一声,“沈长秋。”
沈长秋鼻尖的雾气散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淡然,“臣在。”
“卿知道吗?孤头一次拿刀剑对着人。”
虽然只是镂门的小刻刀,但也算得上锋利了。
像是恃功求赏,沈长秋垂了垂眼,“臣知道。”
容若又显摆似地说,“孤也是头一次挨父皇的打。”
其实他拿出来刀的那一刹那,心里头就在想,他爹看见绝对得打他。
可不,真就打了。
“臣知道。”
“沈长秋,”容若看了面前人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卿知道吧?尚书不喜欢卿,卿的亲人也讨厌卿。”
沈长秋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小太子,他像是头一次认识这位小太子。
明明生着一双最干净澄澈的眼睛,也能拿着刀柄气势汹汹地要割人舌头,明明在踩踏别人痛处,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残忍。
容若扬了扬眉,重复道,“孤说,卿的父亲不喜欢卿,卿的亲人也讨厌卿。”
沈长秋应道,“臣知道。”
“沈府一直拿卿当沈老夫人的药用。”
“臣知道。”
“他们都讨厌卿,天底下只有孤喜欢卿,想待卿好。”
一双杏眼咕溜溜地转,说瞎话不好意思盯着人说。
沈长秋看着他四处张望的眼,顿了顿,应下,“..臣知道。”
“孤的爹爹爱孤,娘也爱孤。”
脸上的巴掌印还未消,说这话也丝毫没有大言不惭的自知。
容若认真地看着沈长秋,他的眉眼弯弯,眼眸清亮纯澈,看起来天真极了,说出来的话也天真极了,“孤有很多很多爱,可以分卿一点。”
沈长秋没吭声,容若就撒娇似地,抓住那青色的袖子摇了摇,“好不好好不好?”
像是没标价便要人应下一定要买的奸商。
“..好。”
“容国只有孤一个太子,孤以后当了皇帝,让卿当丞相好不好?”
“..好。”
“孤对卿好,分给卿爱,还让卿当丞相——”
奸商开始漫天要价,“所以卿是不是该投桃报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比如卿要对孤好,对孤温柔对孤百依百顺..对旁人都不行,只能对孤。”
他是帝王家的小孩,天生讨债鬼会算账,他给了你三分,你就得还十分二十分三十分,最后倾囊相授,一点儿也别留。
容若抬起头,带着点哀求和耍赖,“好不好?”
沈长秋看进容若狡黠灵动的眼,微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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