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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
世羲还顺着人群走呢,就被倾岳拉了一把,和她一起抄另一条小道,去后台准备。
倾岳压低了声:“一会人多,你要记得你现在是我的丫鬟,一定要跟紧我。”
世羲的注意早被前面走着的靥苏勾去了,随便点点头。
后台大得很,但和靥苏、郭梓孰、望钺等人挤在一起,还要装作都不认识的样子,实在有点难为世羲。
仿佛走到哪都有一束目光在跟着自己。
世羲只好装成很忙的样子,一个劲给倾岳递东西。
倾岳终于穿戴好了,世羲只好给了一杯水。
倾岳小声:“我不渴。”
世羲:“你渴。”
真是位大爷。
倾岳无奈,一饮而尽。
世羲低着头把杯子放回去,一转身正巧撞上要上台的靥苏。
身子一个扭捏,被靥苏一把扶住。
好久没有离她这么近,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了。
世羲下意识伸手,握住靥苏的手腕。
靥苏低头要瞧世羲的脸,世羲努力把头低得更低。
一边的郭梓孰看着这俩人都快鞠起躬了,朗声:“顾小姐,还不上场吗?”
世羲一直用余光瞅两人离去的背影。
倾岳和望钺准备的是双人剑舞。
世羲就与望钺的随从一起,捧着各自主人表演要用的剑,和他们一同候场。
候场区的帷幕遮掩不全,世羲就眯着眼透过缝隙看出去。
受邀者在下面坐着饮酒,往上几百个台阶到了处平台,那便是靥苏和郭梓孰表演的地方,再往上几百个台阶是另一个平台,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应该是此次宴会的主人们。
此处,世羲在族人传中见过。
这墨顷焉倒下的地方。
如今靥苏表演之处,也是当年韶盛娘娘献舞的地方。
候场区从在表演区的下方一点,正巧见着靥苏的背影。
郭梓孰正和着器乐,大声朗诵诗文,靥苏背着手,在纸上勾勒。
她用的不是纸墨,而是沙子。
双手成笔,随着音乐的起承转合,在板子上肆意飞舞。
一曲奏罢,旁边候着的公公弓着背上前,小心用一块琉璃板将沙画压住,呈上去。
一瞬间,大家都屏着气。
王上接过画看了看,点点头,在递给王后传阅。
毕竟百来阶梯相隔,他们的神情也看不清楚,不过不动怒,想必就是满意。
大家立刻开始鼓掌喝彩。
靥苏二人行礼,正准备退下。
倾岳突然拔出世羲手中的剑,提着就冲上场。
何止是冲上场,是直接对着靥苏刺下去。
倾岳动作极快,再加上事出突然,离靥苏最近的郭梓孰,文成武却不就,如同被定在原地。
剑尖裹挟着一阵风,即将刺入靥苏的咽喉。
咣当一声。
那柄剑被拦腰截成两半。
下一刻,又袭来一股看不见的气流,直冲倾岳面门,她感觉到了杀气,堪堪一躲,却被斩断一段青丝。
倾岳望向世羲。
世羲颤抖着,脸上血色尽失,衣服上晕染开两处血迹。
她记起,几个时辰前,倾岳还问自己有没有神力。
场上鸦雀无声。
台上的公公声音尖锐:“快护驾!”
王上却摆摆手,站起来,走下几级台阶,声如洪钟:“朕竟不知,今日来贺寿的还有柒人谷的贵客,实在怠慢。”
世羲颤颤巍巍走出来,倾岳要扶她,却被她推开。
望钺也跟着站了出来。
一群人就看着世羲一点点蹭到靥苏身边,冲王上行了礼,跪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靥苏弯腰将她拎起来。
世羲就顺势靠着靥苏:“回王上,草民,柒人谷叶世羲。”
王上拈拈那一小撮胡子:“嗯,原来是表小姐啊,何故一身丫鬟打扮?”
“王上对柒人谷了如指掌,那草民自然要代表族人前来贺喜。”世羲努力勾出一抹笑,“至于装扮......宫炎与柒人谷不同,草民既然踏上宫炎的土地,就是天子脚下的臣民,那什么劳子的表小姐身份,不值一提,草民实在是有心无身份,才出此下策,与林氏兄妹无关。”
王后也走下来,站在王上身边,笑容可掬:“不不不,表小姐就是表小姐,这身份呀,在哪都是高贵的,可容不得怠慢,来人,还不快带表小姐更衣,再在上位添一副碗筷。”
左右侍从上来,一幅要把世羲押走的架势。
世羲要松开靥苏,反而被她拉得更紧。
靥苏:“回王上,草民是表小姐在书塾的教习师姐,她初来乍到,想必很多规矩是不懂的,是草民没有教育好,请王上恩准草民陪同表小姐,再尽教习之责,以补惊扰圣驾的过错。”
世羲抬眼去看靥苏,只看到她堪称完美的下颌线。即使面对一国之主,她还是一幅不卑不亢的样子。
王上摇头:“此非你错,不过你这么一说,朕突然记起,还没问倾岳,你方才举动是何意思啊?”
按照倾岳之前说的,再看看王上的年纪,应该与她母亲同龄,想来她被养在凤犀身边,是和王上一同长大的。
连他唤倾岳的名字,都是亲切温柔的。
倾岳将断剑一收,行礼:“回王上,方才是倾岳昨晚才想出来的小惊喜。剑舞,若是势均力敌的二人相互配合,自然是精妙,可出其不意也未尝不是一种美。倾岳方才虽是险招,但也是收了力的,就算羲......表小姐不出手,也断不会伤了顾小姐。”
台上并无刺客,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若是不想深究,倒也解释得了如今局面。倾岳身份不同寻常,又是在三殿下的生辰宴上,还有几十个节目排着队呢,王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不过,他有没有放心上,谁也不知道。
世羲只知道自己后背挺疼的。
靥苏从太医那把器具都掳了过来,然后合上门。
世羲乖乖趴在床上,一个劲钻研床单上绣着的图案,哪里敢抬头看她。
就这样沉默许久,靥苏终于说话:“你穿着衣服,我怎么给你上药?”
伤员就在眼前,她还是不紧不慢,甚至拖出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世羲突然意识到什么,侧过头,指着自己:“我自己脱吗?”
靥苏抿口茶。
世羲艰难的爬起来,褪去外罩。
胳膊动一下都能牵动伤口,而且外罩仿佛被血糊住,脱下时如同撕去一层血肉。
还剩下内衫。
世羲算是能忍痛的人,但视线落在靥苏握着茶杯的修长手指上,突然很委屈,扁着嘴,掉下一滴泪。
世羲正哆哆嗦嗦解着前胸纽扣,靥苏叹口气,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几粒纽扣解开,流泻出一小片雪白,顺着少女的呼吸上下起伏。
靥苏帮着褪下内衫。
世羲下意识环抱住自己。
很多年前,靥苏也见过如此的她。
她更瘦了,微弯腰的时候,可以看见清晰的脊椎骨。
靥苏的手指忍不住,顺着骨头向上抚摸,在那两处深长的伤口周围打转。
疼,痒,紧张。
世羲颤抖着,眼泪流得更快。
靥苏在从太医那“抢”来的工具中一顿翻找,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咬的东西。直接卷起袖子,将手臂送到世羲面前。
“疼的话,就咬我吧。”
世羲怔怔看着眼前嫩白的手臂,小心翼翼搭上只手。
后背剧痛,世羲张大嘴“嗷呜”一口下去......
“......”靥苏看着世羲冒血的手背。
刚处理好背上两处,手上又多出来个牙印。
世羲:“时间有点赶,一时没看清,就咬错了。”
靥苏给她上药,她忍不住:“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靥苏一幅上药认真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我不知道倾岳她......”
被靥苏瞪一眼,世羲慌忙改口:“林倾岳她......”
“好了!我不知道那个人,她要对你下手。我来,只是想凑凑热闹。”
“你不是凑热闹的人。”
“我是!”
喊的声音有点大,世羲默默低下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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