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日花开

　　就算跟了再长时间，家里有什么东西，放在哪，什么是自己想要的都一清二楚，除非主人给说，不然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很显然，陆景宜和楚原想到一块儿去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楚原突然开口。
　　“啊？”王女士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
　　“自己看。”楚原把小本子合上，“你有邀请过什么人来你家吗？”
　　“除了我未婚夫，没别人了，我是挺保守一人，连我朋友我都是请他们出去吃饭，从来不带到家里。”
　　“请你未婚夫来过几次？”
　　“就一次，就是那次他来看看这套房子，说太小了，让卖了重新换一个大点的，我才去取钱，想抵一部分钱。”
　　“也就是说，是你未婚夫出的大部分钱？”
　　“对啊。”
　　那这个未婚夫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陆景宜叹了口气，扭头发着呆，一直在盯着一个地方看，越看越不对劲儿。
　　“这么怎么有块儿红啊？”陆景宜凑近了看，“这是……血啊。”
　　“什么？！”王女士吓了一跳。
　　“别怕别怕，就一小块儿。”
　　楚原也走过去，那块儿血迹不是很小，但是不仔细看还是不容易发现。楚原不由得转眼看了看陆景宜：“……你眼神儿真好。”
　　“过奖，上学的时候测视力我是二点零。”
　　血迹已经干了，楚原拿棉签蹭了好一会儿才沾上，把棉签放袋子里之后楚原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想起来：“黄生还没问到？”
　　“我给他打个电话。”
　　“嗯”
　　趁着陆景宜打电话这段时间，楚原开始细细的想，想嫌疑人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这么顺利把钱拿走，然后不见踪迹的，他本来已经派郭琦和李子宁去最后嫌疑人消失的那个小区查了，但是那个小区实在太旧了，今天又刚好有一家死人了，办丧事，进进出出人特别多，最后找到的，有多达三十几个体态特征符合的人，逐个排查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排查也排不了几个。
　　“王女士，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把你记密码到本子上这事告诉别人，好好想想，或者你提过银行卡密码的，储物柜密码的，也行。”
　　“警察同志，我是真想不起来了啊，我记性是真不好，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记到本子上。”
　　“那你有在别的地方写过吗？”
　　“没有。”
　　“确定吗？”
　　“确定。”
　　怎么这个就记这么清楚……
　　看……怎么看？偶然看到？或蓄意观察。
　　“你有把自己的存款告诉过别人吗？”
　　王女士把手机掏出来，翻了翻聊天记录给楚原看：“我存款破二十万的时候在群里说过一声，感谢了下领导，拍个马屁。”
　　“群里有跟你关系好的吗？”
　　“有几个吧，我在公司人缘不差，和谁都能相处好。”楚原仔细翻了翻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说恭喜的话顺便在领导面前买个好人，没什么特别的。
　　“王女士，我感觉就是你这次说了，才会被人盯上。”
　　“什么？！真的吗？”果然老一辈的人说财不外露是有道理的，才露了一次，居然就招来这种事儿。
　　楚原又往上翻了翻，记录是在四个月前，四个月……足够他们计划好一切。
　　“楚队，他们说确实有一个那样的男的去银行拿钱，但是他说的名字是王女士的名字，所有信息都对的上，所以他们也没多问。”
　　“看清长什么样没？”
　　“都说没看清，只是脸捂挺严实的，好像皮肤还挺黑。”
　　“嗯，知道了。”
　　“楚队，咱们……逐一排查吧，那三十几个人里，应该能筛选出几个。”
　　“可以，嫌疑人和王女士应该是一个单位的，或者是她们单位员工的朋友家属之类的，优先员工吧。”
　　“好。”陆景宜在接到指令后立刻行动。楚原腿坐的有些麻了，想站起来活动活动，他背靠着阳台的窗户，发现放本子的柜子和储物柜形成了一条直线，一眼就能看到，只是明不明显的问题。
　　“王女士，你原来取过钱放储物柜里吗？”
　　“取过。”
　　“上一次取是什么时候？”
　　“忘了。”
　　“好”楚原立刻打电话给黄生：“你在哪呢？”
　　“我在回去的路上。”
　　“返回去，再去一趟银行，看看报案人上一次取钱是什么时候。”
　　“诶呦我的妈耶，好。”黄生是蹬自行车去的，大热的天蹬的满头大汗。
　　楚原逐渐意识到，并不是只有进家里来才可以看到的，因为这里是阳台，所以里面的东西外面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以报案人放本子的这个高度，在同一楼层甚至更高楼层都是可以看到的，但是储物柜却只有同楼层的才到看到了，楚原望向窗外，能从别的地方看到屋里的，只有三个窗户，分别是：正对，侧左，和侧右。
　　楚原找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上：我看到你了。如果猜测正确，可以吓吓对面，万一嫌疑人准备跑路再在各个卡点布控就好了，如果猜测不正确，也不会吓到其他人。
　　楚原拿胶带把那张纸拍到阳台玻璃上，正好，还能挡挡阳光，然后打电话给郭琦和陆景宜，让他们布控，时间卡的刚刚好。当然，如果错了，回去请他们吃顿饭就是了。
　　黄生打来电话：“楚队，王女士上次拿钱是在一个星期左右。”
　　“行，我知道了。”那就更能说的过去了，应该是拿钱正巧让对面的看见本子上有密码并且能打开储物柜才会伺机行动，有了这么档子事儿。
　　“楚警官，你这是……”
　　“仙人自有妙计。”
　　“……”王女士不说话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正经的楚警官现在感觉有些不靠谱呢？跟个混子似的。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楚队，有了！”
　　漂亮！楚原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就能串起来了，先前嫌疑人在报案人家里偷了钱，再出小区时钱已经不见，只有可能是钱放在了小区，而二十万的巨款，怎么可能放一个地儿随便扔着，所以他有同伙，之后他又去银行取了剩下的钱，回到他自己的小区，就这样。其实还挺少见的，偷了钱居然没跑，还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待着，有什么事没干吗？还是等什么人？
　　“行了，王女士，人抓到了，你也不用再着急了。”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王女士此时激动不已，自个儿的二十万哪，终于有着落了。
　　“不客气不客气。”楚原回笑了两声，整了整衣服就离开了，这招果然有用，以后可以再试试。
　　“楚原，这是两口子。”楚原回来后陆景宜照常给他汇报，男方特征完全吻合，时间也对的上。
　　“审了吗？”
　　“还没。”
　　“走，看看去。”
　　楚原来到审询室，两个人是被分开的，一人一间屋子，楚原到了男方这里。
　　“叫什么？”
　　“钱木。”
　　“今年多大了？”
　　“四十八。”
　　“怎么想着干这种事儿了呢？”
　　钱木低着头不说话了，两只脏兮兮的手一直在哆嗦，只能两只手互相掐住才能冷静下来。楚原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喝口水，一会儿要说的还多着呢。”钱木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原一眼，没敢拿起桌子上的水杯。
　　“我又不给你下毒，怕什么，喝吧。”钱木这才拿起来猛灌了一口连忙放下。
　　“水也喝了，聊两句吧。钱呢？”楚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
　　“什，什么钱。”
　　“二十万……不对二十五万现金，你说，在哪？”
　　“不知道。”
　　“钱木，这就没意思了，非要验个DNA么？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自己认罪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他还是不说话，“钱木，你真当你一丝痕迹都留下过吗？磕得疼吗？”
　　钱木惊慌地抬起头，他以为什么都没留下，没想到还是……
　　“能说了吗？不用我再把比对结果扔到你跟前再说了吧？”
　　“我说。我们家……缺钱，尤其是给我妈治病，把积蓄都花光了，正碰上孩子选专业上大学，我们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干这种事儿的。”
　　“你孩子要上大学了？”
　　“是啊，我们实在没钱了，省吃捡用也省不下钱了，我们两口子连顿饱饭也没吃过了，我……”
　　“你们计划了多长时间？”楚原没功夫听他卖惨。
　　“一……一个星期。”
　　“观察了多久了？”
　　“也是一个星期。”
　　“计划挺好的，就你们俩人？”
　　“不是，还有一个。”
　　“谁啊？”
　　“张木，是我一个堂哥，住在另一个小区，他拿着那五万块钱。”
　　“你们俩……一人一身行头？还是一模一样的，是想让你堂哥顶了这罪吧？”
　　“什么？”钱木的眼神更慌张了。
　　“拿钱的不是你，是你那个所谓的堂哥吧，唉，这人是谁呀？也是够惨的。”
　　“我……这人是我一个朋友，我说让他帮我办点儿事，事成就自己拿走那五万块钱就行了。”
　　“你把实话都告诉他了？”
　　“只说了一点儿。”
　　“哦，那也够信任他的。那行吧，既然，都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了，我也就不严刑逼供了，那钱呢？没花呢吧？”
　　“没……还，还在家里。”
　　“黄生。”
　　“诶，知道了。”黄生心道：我今儿造什么孽了。
　　“下回啊，做事稳当点儿，好歹呢，避避监控显得敬业点儿。”
　　“诶诶。”钱木点头表示认同楚原说的话，楚原差点没憋住笑，打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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