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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S市和B市在一条边界线上,地处南方,天气潮湿,一下雨便连绵了大半个月,即使学校里有洗衣机,但周平每日手洗的袜子从没正常干过。
齐瀚海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暴躁,无心上课,唉声叹气,跟刚被人甩了一般,心神都被夺了去,就连赵达约他去吃饭也拒绝。
他使唤周平倒是没一点疏忽,周平照常替他洗袜子,手上湿漉漉地搓着,等把袜子的泡沫放在水里清干净,这才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已经洗了很久很久的袜子。
齐瀚海从洗手间路过,见他对着自己的袜子发呆,敲了下他。
周平皱眉,抱怨:“你干嘛打我,我又不是你的帮佣,天天被你使唤。”
齐瀚海为他哥的事情不值,心烦意乱,他平时怕被周平看出自己的异样,对他本来就不怎么好,现在直接道:“不想洗就不洗,反正我也不缺几双破袜子。”
周平知道他这两三个星期跟吃了炮仗一样,也不和他计较,将拧干的袜子挂了,然后不理会他,出了洗手间,仰头问戚雨松借雨伞。
戚雨松轻巧地从床上跳下来,瞥了一眼齐瀚海,便说要和自己一起上晚自习。
路上,雷公发怒,轰隆一声,天际劈开一刀锃亮的闪电,哗啦啦豆大的雨滴打在伞上。
戚雨松本来笑意满盈,但中途接了一个电话,脸色立马变得阴沉。
他把伞柄给到周平,自己在食堂门口停下:“伞给你,我还有事,你先去教室。”
周平见雨这样大,又看到了愤愤不满跟在他们身后的齐瀚海,摇摇头,将伞柄又推了回去:“你撑吧,我和齐瀚海一块。”
他说完便快步跑到了后方齐瀚海的伞下,可这人好似是不满刚才自己不理他,直直站着,不情不愿地瞅他道:“你进来干嘛。”
“你以为我愿意。”周平小声嘀咕。
齐瀚海本来是有些酸溜溜的醋意,现在一听,更不情愿了,他站着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周平,眼睛里写着,你不情愿就给我走。
周平哪不知道他的意思,低着头站着不动,此时大雨滂沱,水哗啦啦地连成线从伞面上滑落,滴在肩上,沾湿了一片。
突然,雨伞向自己的左肩处挪了一下,周平抬头便看到雨线碰到了齐瀚海的右肩膀。
心微微触动,他道:“走啊,站着不动,都淋湿了。”
齐瀚海道:“你为了那个戚雨松冒着雨跑我这,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可是个直男。”
周平眨巴了下眼睛,说:“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他对我可比你对我好多了。”
齐瀚海一口怒气憋在心头,一抬手,直接让周平站在了雨下,周平一愣,刚才那点好感荡然无存,心里不由苦笑,正想着就算整个人淋湿,跑着去教室也不示弱。
可就在这时,齐瀚海一把拉过他,将伞递到了他手里。
周平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见他迈着两条大长腿跑入雨中,回到教室,戚雨松的座位空着,齐瀚海身边则是站着两个女生,殷勤地给他递卫生纸,擦干头发和衣服上的水渍。
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周平起身弹了弹身上的水,便拿着那把伞往齐瀚海桌边一靠:“谢谢你的伞。”
赵达纳闷,皱着眉道:“怎么回事,你们俩不是一块来的吗?”
周平不知道如何解释,总不能说齐瀚海生气了,所以把伞留给了他,自己跑过来的吧。
周平打量齐瀚海,想让他解释,可没想到这人垂着眸,还在擦脸上的水滴,似乎没听见,他正想解释,然而齐瀚海突然抬头,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周平全身不自在,片刻才听齐瀚海道。
“我喜欢他借他的,你管得着吗?”
周平吓了一跳,赵达骂了一句:“艹”
齐瀚海旁边的两位女生以为他在开玩笑怼赵达,脸上笑嘻嘻,丝毫没有往奇怪的方向想。
周平全身下上僵硬了整整二十秒钟,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冷丝丝的电流顺着尾椎骨直流而上,化作一股暖流,直冲五脏六腑。
他尴尬地勾了勾唇,配合气氛,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座位,连戚雨松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你怎么了?”
戚雨松凝神看着周平懵懵懂懂的模样,周平摇摇头,惨白的脸上泛着一丝透亮的红润,他低眸回头瞟了一眼齐瀚海,两个人正好四目相对。
齐瀚海挑衅地勾唇,戚雨松心里猜到一些,便按住周平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
“齐瀚海向你表白了?”
周平心跳如雷,唇抖了抖,按压住慌张。
戚雨松知道是了,鼻低轻哼:“他要和你搞对象,我就把你们两个人的事爆出去,听清楚了吗?”
瞳孔猛地缩小,周平看戚雨松就像个陌生人,这冰冷冷的气氛,是他不曾尝过的。
他点点头,戚雨松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乖,不要让我心情不好。”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会让你心情不好,周平没有问,只是他觉得戚雨松的话语让自己觉得束缚。
感情谁能控制呢。如果齐瀚海对他太好,自己又总是能猜到他话语中的那份体贴,他会违逆戚雨松的话,喜欢上齐瀚海吗?
下了晚自习,蒙蒙细雨扑面而来,戚雨松让周平躲在他的伞里,齐瀚海也撑着伞过来,一把抓住了周平的手腕:“我有话和你说。”
戚雨松笑道:“那我先走了。”
周平望着他的背影隐于黑暗之中,心脏漏了一拍。
齐瀚海把他拉入伞下,周平踉跄着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这才站稳,想起刚才他当着别人的面告白,此时热烈的体温传入指尖,让他浑身不自在。
齐瀚海道:“我不会成为我荣哥也不会成为景岚,周平,和我在一起。”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
“试着喜欢我不行吗?我能给你很多东西,比如齐鸣川的亲笔签名。”
周平觉得他莫名其妙,单薄的肩头往后挪:“不知所谓。”
齐瀚海勾住他的腰,道:“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答应我。”
“我不答应怎么样,你还耍流氓吗?不,你就是个臭流氓,还有我最最讨厌别人强迫我去干什么,你和戚雨松一个德行,我都讨厌。”
周平明白了,他是最讨厌这种强迫来,强迫去的关系,闷闷回到宿舍,心下决定再也不伺候这两位大爷了。
齐瀚海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心情却不差,周平讨厌戚雨松是个好消息,至于连带着一块讨厌的自己,他有信心让周平知道他的魅力。
这边,齐牧宅在家几天后,便把关于景岚的东西悉数点出来,让柳阿姨和乔钟帮忙,扔到垃圾回收站去。
里面有些价值不菲的首饰玩意,柳阿姨和乔钟要,便也拿去,只要不在自己面前佩戴,他一概不管。
在和景岚闹掰之后,荣袭没有一个电话和短信,齐牧闲了闷了,穿着居家睡衣卧在吊篮上杀时间的间隙,竟心里升起了点点星星的埋怨。
荣袭平日追他要紧,现在等他被人甩了,反倒是音信全无,自己遇人不淑,被景岚骗得如此惨,他难道也像景岚一样,只是羡慕别人碗中的东西,等他落了灰,就退到千里之外不成。
不由地唉声叹气,捏着碗里的玉米糍粑塞在嘴中,细嚼慢咽,乔钟从楼下走上来,见他眼下一片黑雾,泛着青丝,手臂上全是殷红的抓痕,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盘子。
“起来,起来,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你是艺人,要管理身材。”
齐牧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嚼着嚼着,将落在肩头上的被子拢了拢,想把自己埋进去,当缩头乌龟。
乔钟见他脚底下全是醒了鼻子的纸团,摇摇头,拉了张椅子坐下:“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工作,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没必要为了那个垃圾再伤神。于总已经和各位老板表态要封杀景岚了,再过不久,他就会消失在你面前。”
在这个圈子,没有资源和投资,很难活下去。景岚虽然拍了几部有口碑的电视剧,但他当时自立门户,引了不少人妒忌。
要不是汇梦在背后支撑,挑了好项目给他做,还和他共享公关资源,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在娱乐圈立足。
现在他母亲已经表态不再支撑他,景岚树大招风,团队经验不足,他的对头早就嚯嚯擦刀要干他,只要爆出猛料,不出半年,他便会尝到过气和资金链断裂的滋味,只要没有人伸出援手,他一定会遭到反噬。
但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角色,他那么疯,那么狂,那么霸道,和荣袭截然不同,怎么可能会甘于被打击。
齐牧咬了咬指甲,似乎要啃出血,一想到自己可能被他偷拍,他便想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不去见任何人。
也对,荣袭不来是对的,他又不是接盘侠,凭什么要继续喜欢他。
“之后还有什么行程?”
乔钟见他吱声,连忙道:“天心那个项目,要去拍定妆照,其他人都已经拍好了,荣总说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齐牧刷地站起来:“你去安排吧,明天也行。”
“好嘞。”
乔钟离开,齐牧喉咙有些干,揉了揉散乱的头发,打了半小时游戏便下楼。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背对自己,柳阿姨一见他,便殷勤地道:“牧少爷,你终于下来了,饿不饿,我给你煮个面条。还有,荣总都等你了一小时了。”
齐牧视线落在了电视机前,只见那个男人的背影直立,侧脸望向了自己。
齐牧被这样一盯,意识到了自己半松的衣襟,鸡毛窝似的头发,泛白的嘴唇,他素面朝天,被这样一盯 ,连忙跑上楼去。
风风火火地换了一身衣服,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然而不意间,手臂上的抓痕就像是景岚留下的印记一般,出现在镜子里面。
紧张慌乱就像场笑话,齐牧抿了抿薄唇,放下了梳子。
他干嘛要换衣服,他难道还希望荣袭能对他有什么好印象吗?他又不是什么白莲花,也不是什么特别干净的人了。
挠了下后脑勺,齐牧走下去。
荣袭看到他换了一身衣服,立马从沙发上起身。
齐牧憔悴了很多,脸蛋消瘦,下颌线越发削弱,眼睛下一片青紫,眸子闪躲,似乎不想见他。
手指忍不住握紧成拳,荣袭重咬牙沿,他原以为齐牧被景岚甩了之后会正眼瞧他,可惜事与愿违,自己依旧入不了他的心。
与荣袭设想截然不同的是,齐牧也在看他的脸色,他怕自己一举一动显得轻浮。
演了那么多剧,在他的认知里面,刚被甩就投身备胎怀里的人,只能被冠以一个婊字。
他是男人,自然不怕流言蜚语,只是心里过不去,此时与他相见,真是即尴尬又不自在。
荣袭品着他的拘谨,胸膛里盘旋着寒意,冷眸道:“我已经派人黑了景岚工作室里的电脑,还算他有点良心,没有收集你的把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扔在茶几上,手机受了重力抛掷,一下甩得老远,直到滑到了齐牧的跟前。
齐牧的心砰地猛跳了一下,这才看清楚这手机是景岚的!
荣袭道:“他手机里的东西我没看,你拿着,要是有什么照片,自己删掉。”
齐牧低低“嗯”了一句,心里对他十分感激,却也不敢越一步池鱼。
荣袭站起来,拧了下领带,打算离开。
齐牧道:“我送你。”
两个人一齐出门,走到地下车库,在一个星期之前,他们还在这说些黏黏糊糊的台词,真是让人羞愧。
荣袭打量齐牧的脸色,见他木头似的拒绝自己,有些不爽,问:“我有机会吗?”
齐牧下意识啊?地发出一句疑问。
荣袭一反常态,伸手试探地勾住齐牧修长的食指,道:“能不能考虑和我在一起?”
“砰”,一声气球爆炸的声音在脑内轰鸣,齐牧不知所措,手指传来的热度暖暖的,挠得心痒痒,却让他觉得几分害羞。
脸不知不觉浮现红晕,白皙的皮肤上泛起阵阵热度,齐牧的肩头颤抖,一片混乱。
荣袭见他没有反应,以为他怪自己轻薄,便松开指尖,眸子低沉,恨恨地道:“我会对你很好,会让你幸福,算我求你,能不能选我。”
“我……这样不行。”
荣袭拧眉,咽气,如同吞了一团火,他猛地将齐牧按在了车上。
齐牧退了几步,后脑勺碰在了车窗上,后坐力让他忍不住抬一下,鼻尖正好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眼睛里血丝满布,就像是一只未经调教的野兽,齐牧吓了一跳,心都要蹦出来了,荣袭从来对自己都是斯斯文文,两个人一直都是君子之交,从来没有这样胸膛贴着胸膛,保持过这样极近的距离。
头发丝都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齐牧口干舌燥,这简直不像是荣袭,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放开,别这样。”
荣袭也管不了这么多,手指环上了齐牧的腰,试探地前倾下巴,齐牧的眼睛瞪得老大,晶莹剔透的瞳孔瞬间缩小,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这样的他,真少见。
荣袭上扬唇角,两个人面对面盯着互相的眼睛有十几秒,鼻息扑在对方的脸上,紧张又刺激。
齐牧再也禁不住这样的氛围,感觉自己已经被他看出了好几个洞,索性闭上眼睛,让他吻吧,就一个吻而已。
然而荣袭在看到他闭上眼睛之后,有些意外,顿时发觉什么一般,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
齐牧允许自己亲他,他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铁石心肠,他虽然嘴上说不行,但却已经暗许了自己的嚣张。
可他不是景岚,荣袭松开放在他腰间的手,舔了舔干渴的唇,道:“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吃饭。”
齐牧睁开眼睛,发现荣袭和他又保持了安全距离,羞得脸上画起了胭脂,咬了下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看着他开车扬长而去。
脑子还有些懵,回到房间倒床单的时候才逐渐恢复理性,刚才绝对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定是他故意戏弄自己。
齐牧这才回过味来,羞愧难当,使劲地拿着枕头发气。
另一头,独自驾车回家的荣袭回想刚才的情形,也是忍不住轻笑摇头,唇角上扬,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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