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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和玉
那是昏暗而富丽的宫殿,安静而阴冷。
“我回来了,”现在已经是深夜,慧玉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回声,那是月国的御书房,烛光幽幽地荡漾。
“怎么啦,受了婆家的气,回来了?”楠月国的国王大约四十多岁,脸有些苍白和臃肿,他皱着眉头,好像不大理睬自己的女儿。
“父王,您不知道那毛头小子有多嚣张,他居然敢无视女儿的命令,对女儿大吼大叫。”慧玉一直是国王最宠爱的女儿,她也一直很会撒娇。与其说前面的国王是父亲,还不如说是经常抱怨的对象。“你不是一直说很喜欢阳国吗,从小就喜欢去那边王宫做客,所以这次才让你嫁过去,你还是不满意吗。”
“那小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一点没有脑筋还在那里指手画脚,我再也受不了了,以后我再也不去阳国,任那傻瓜自食恶果。”慧玉没有察觉到父亲不正常的冷淡,还在抱怨着。
国王依然没有看他,只是专心批改奏折。
“那你当时为啥不选王子学淵,就算他们没有皇族的血统,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慧玉听到很是气愤,她的箭勾眉毛挑起,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傻瓜一根筋啊,把我当礼物一样让来让去,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也有想法,有感情啊。”
“那二王子呢,学淵拒绝你还有可能,学惟向来软弱,他不可能会主动赶你走的,朕看是你在那里耍公主脾气吧。”
“是又怎么样,他根本就不陪我。”
“玉儿啊,你也不小了,你也应该为国家想想,朕不管你和他们扯什么,两个之中你必须选一个,他们两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人。你现在马上给朕走,月国现在没有你的容身之所。”老皇帝气得开始咳嗽,他的手开始颤抖。
慧玉觉得了这种不平常,平时的父亲一样和蔼可亲,虽然有时候也会开开玩笑,但从不会下这种命令,可是今天的他实在是不正常,“父王,您今天怎么了,平时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慧玉开始靠近父亲,却被老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吓懵。
“朕以前就是太溺爱你了,才养成你现在的这种怪脾气。你给我走,现在就走,朕不要再见到你。”他的话语变得喘息不停,他开始不停咳嗽。
“父王,您没事吧,您别吓我,您别气了,我去叫御医。”比起对她的冷言冷语,慧玉更是担心父亲的身体,他的嘴唇污紫,脸色青白。她连忙上前轻轻扶住父王摇晃的身体,却被父亲一掌打开,慧玉跌在地上,发现裙里被塞入一个东西。
“滚,再也不要回来。”那是非常绝情的命令。
“父王,”慧玉痛苦地嘶叫着,却被父亲的仙术困住,动弹不得,几乎是一瞬间,慧玉被一层白云裹住,向墙撞去。
那是一片茫茫的烛光,慧玉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浑身冒汗,但是她感觉好像挣脱了一层束缚。
“公主,公主!”有人着急而小心地摇动着她的身体,她看到周围的侍女围着她,眼前是灰色的羊皮帐篷天棚,她有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似乎有点回过神来。
“公主,您没事吧,奴婢马上去唤行军医师,您似乎做噩梦了。”
“不必了,本公主没事。”慧玉开始冷静起来,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军队还有一天才可以到月国的首都,刚在的自己必定是做梦了。唤娘端来一盆清水和一块汗巾,让慧玉擦汗之用。
慧玉看到自己盆子清水里映出的双凤眼,突然想起自己的哥哥慧杰,心里莫名地亮了一截。哥哥是她一向讨厌的人,一天不学无术,心眼却小的可怜,一直视才干和人气都比他强的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喜欢去阳国串门的原因,为的是少和自己的哥哥惹麻烦。慧玉用汗巾洗了洗脸,脑袋清醒了不少,但是那种很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浓烈。慧玉知道,自己身为堂堂公主,自是娇贵金体,一般的妖魔不敢来侵扰。自己的父亲是半神,有着超常的神力与控制他人梦的本事,这次的梦真实得可怕,很可能是父亲给她传递的什么信息,希望自己的想法只是胡思乱想而已。
“唤娘,去召集本公主的所有使者来,今天我们要连夜开会。”
“奴婢遵命。”唤娘依然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慧玉准备起身着衣,却发现有一重物顺着裙子滑下,慧玉忙把它接住,那东西摸上去坚硬而冰凉,父亲塞给自己的是什么呢?
她四顾周围,令周围的侍女退下,才有些紧张地把它掏了出来,看到那东西,她惊的半响合不上嘴。
那东西,竟然是楠月国的国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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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林,东村,正午。
事件好不容易解决,学惟坚持要在秀林这儿玩上几天,军营还是没动,只是小葵,仲父,他自己还有新月在这里借了几个房间住下了。
墨绿的茶水摇摇洒洒地倒在玲珑的茶杯里,茶水还没淹没一小半外面却已水漫金山,端壶的手不断地抖动,眼看水已经要漫向桌边,流向紫色的罗裙,新月微微抬起头,正准备开口。
“啊!”小葵一个急转身,吓得水壶落在地上,藏到学惟身后。
“殿下。您确定那姑娘真的不是天魔,她不会吃了小葵吧。”小葵小声在学惟身后呜咽着。
新月倒是有点哭笑不得,她转过身笑着解释道,“小女子真的不是天魔,只是从其他世界来的人而已。我对那天把你拍晕的行为道歉,不过我那天也是救王子心切,好让部队早些来而已。”
“是吗?”小葵很勉强地笑笑,她想起新月把她拍晕后还把她抱到床上,并没有伤害予她。
“是啊,玉佩也是小王给她的,她的确救了小王的命。所以你们不要再怪新月了。”学惟在一旁笑呵呵地解释道。
“小葵知道,刚刚在湖边,殿下就解释过上千遍了,只是,小葵还是很担心啊。”
“好了好了,刚刚你们问了我那么多问题,连小时候的事都问出来了,可以证明小王不是天魔了吧。”
“但是小葵担心您发烧了。”
学惟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都说了小王没发烧。”但是这个屋里的气氛还是很诡异。
新月端起那杯只掺了小半的茶杯,荡了几下,细细品起来。
“不过仲父这次可气得厉害啊,殿下还是想想办法去安慰安慰他吧,”小葵在一边说到。
学惟皱了皱眉头,“是啊,这事情真是有些头疼啊。”学惟想到刚才仲父差点自刎来威胁他杀掉新月,他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是自己刚刚给新月下的承诺也牢牢地刻在心里,他有种预感,眼前的这个女子可以带给他一份希望和力量。新月在整个过程中倒是显得异常的冷静和沉默,就算是他在宣布要娶新月为妻的时候,她依然是一脸平静,美丽而清冷的脸柔得像一幅画。新月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她用帕子擦掉桌上的茶渍,又捡起地上的茶壶,默默地走除了小屋。学惟似乎想说说什么,但是却止住了。
“喂,殿下,虽然慧玉公主是凶了一点,但是您也不至于那么快移情别恋吧?”小葵看到那个对于她来说可怕的人影走出去之后。
“小丫头八卦什么啊,小王和慧玉间可没有你的那种感情的。”
“那您是怎么和那姑娘表白的啊?虽然来历不明,但是确实很漂亮。”
学惟把事情说了一遍。
“啊,那不是和‘我不爱你,但是我要利用你,所以请嫁给我一样’一样的吗,天下哪个女子会接受这样的求婚啊。”小葵开始思考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这样,她的确无法理解他们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但是,小王不是因为爱她才想娶她的。你知道吗,夫妻恩爱,恩是在爱前面的,有时候一对情侣,要的不是什么爱,而是互相间的一种恩情与报答。新月是个好人,她帮过王子很多呢。”
小葵不知道对自己的主人说什么好了,的确王子一辈子也没有喜欢过任何女子,也从来没有对女色动过心,但是就这样的王子居然会主动求婚,还求得那么果断,还是那种没有我爱你的求婚,实在让她大开眼界。不过那个漂漂亮亮的姑娘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人,感觉性格温温雅雅的,和她一直崇拜的唤娘有一拼。与其因为她和王子唱反调,还不如和她搞好关系。
真正的村长和其他四个受害者被新月弄晕后关在村里废弃的柴房里保护起来,他们也出来证实了新月的清白,也赢得了东村的人心。只是新月在想,她的确用仙术也用过了,本来只是想解决了所有事情便离开这里,她自己也没想到会答应王子的要求。新月一边洗着茶壶一边想着。
“你叫新月是吧?”一个声音质问道,那是昨天还气得要死要活的仲父,今天的情绪平静了不少。
新月很礼貌地做了一个礼,“您好。小女子新月有礼了。”一边讲洗净的茶壶放一边。
“昨天是老夫冲动了,有些失礼。”仲父想起清晨对她的辱骂,什么妖精狐狸精的措辞,有些不好意思。
“是小女子行为鲁莽,还请原谅。”新月也觉得自己去引军队过来的行为有些过分。
“老夫问过这里的村长和其他一些村民,也和王子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你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所以老夫对昨晚的行为也就不追究了。”仲父显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你想成为王子的妻子,这绝对不可能。”
“小女子只是想试一试。”
“哼,虽然皇族并没有明确规定王子不能娶民女,但是皇子的婚嫁要是经过父母同意的。像你这样身份不明的人,是没有资格披上皇族的嫁衣的。”仲父一脸严肃。
新月有些微微地笑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爱王子吗?”
“不爱。”新月答得很干脆,“小女子只是想帮王子实现他的愿望而已。”
仲父没想到女子答得那么直接,他开始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她能把王子哄得团团转,又可以把整个对付天魔的布局布置得一丝不漏,他感到这个女子绝对不是他所认为的池中之物。
“是吗,如果你要对王子有任何不好的想法的话,老夫不会放过你的。天下的臣民不会放过你的。”
“小女子不会的。”新月一丝不退让,底气十足。
“你知道王子的决定留你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吗,他会失去一直信赖他的几个大臣与手下,他会失去邻国公主的支持,他会失去在王面前的良好印象,在皇位竞争中会因为有你他会失去无数优势,如果你真的为他好的话就劝你离开吧,”仲父想起学惟昨晚很坚定地要求让新月留下的样子,他很是担心和气愤。学惟在他映象中也不是为点儿女私情便你死我活的那种人,但是昨天学惟的行为实在令他难以理解。
“小女子既然答应了王子,就不会离开。你刚刚讲的那些优势对王子来说不一定是优势。”
这个女子很是嘴硬呢,仲父心想,“此话怎讲?”
“如果就因为王子娶了个不符合他们口味的女子,就不支持王子,这样的支持者,真的靠得住吗?邻国公主好像在我和学惟认识之前就离开了,所以那不是王子可以依靠的力量。至于在王的面前失去好的印象,便更不着边际了,王位的继承也不是看谁的妻子好来选拔的。”
“你!”仲父觉得这个女子的可怕,说话毫不自卑,还可以将歪理讲的头头是道。
“你这样的女子懂得什么,不过是看好王子的地位以后好飞黄腾达而已。”
“不过,的确小女子的存在会给王子带来不少麻烦呢。”新月的语气变得缓和一些,她的话有些文不对题。
仲父气的胡子一登,走开了,“你的确是个麻烦精呢。”
新月看着他的身影,觉得有些头晕,或许,以后惹得事情会更多吧。她拿起水壶,又向屋里走去。
“姑娘,刚刚王子提议,我们去附近的去玩玩。”小葵看到新月,几乎忘了她可能是天魔的事,她一向是直脑筋。
新月有些苦笑,“你不怕我是天魔了。”
“好了好了,小葵刚刚和姑娘开玩笑来着,既然王子信赖你,小葵也信赖你。况且刚刚姑娘还帮我洗茶壶呢。是吧?”小葵给人总是一种很阳光的感觉,她的笑容总是带着甜甜的酒窝。
“也谢谢你刚刚帮我倒茶呢。不过你以后不要叫我姑娘了,叫我新月好了。”新月的笑总是有一种大气的明媚。
小葵有些迟疑,她的嘴稍稍翘起,“好是好,只是你的名字刚好和以前的一位公主重名,叫上去怪怪的。你看上去比我大上几岁,不如我叫你月姐姐好了。”学惟在一旁捂着嘴笑了,新月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把眼神转了回去。
“好啊,那我叫你小葵可以吗?”
“那当然好了,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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