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尘埃

　　酒店位于芝公园车站附近的繁华区，四周高楼林立，绿荫环绕，却是闹中取静，处处透着清幽的气息。程默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东京塔在清冷的夜色中闪耀着璀璨的光，宛若梦境般绚烂华丽。程默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景色，片刻，回过神来，转身走进了浴室。

　　温水浸透着肌肤，浴室里雾气缭绕，程默半仰着身子躺在浴缸中，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他双手轻轻划过颈项，抚过凹凸/有致的锁骨，脑海里回放着练习室里的画面，眼前闪过无数张洛尘雨的面孔，不由地面色潮/红，他双手不受控制般地向下游走，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

　　许久，水温渐凉，程默也似乎从迷醉的气氛中清醒过来，他起身擦干身体，走出了浴室。他从旅行箱里拿出一件白色衬衫穿上，坐在宽大的双人床边用干毛巾轻轻擦拭着头发。

　　这会儿他才认真地环视了一下房间，作为酒店的客房，房间的面积确实算得上是宽裕了，陈列摆设倒也不算多，但都是些必不可少的实用家具。窗前侧边摆放着两张天鹅绒质感的沙发椅，当中立了一张古铜色茶几，上面放着两只玻璃杯和一瓶纯净水。

　　程默放下毛巾，起身走到茶几前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两口，身后响起了门铃声。程默迅速从床上拿起洗澡前脱下的牛仔裤，慌忙穿上，转身走到玄关。透过猫眼看了看门外，面色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拉开了门。

　　沈沐兮走了进来。

　　“沈先生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程默一边关上门一边轻声问道。

　　沈沐兮走进房间，环视了一下四周，又转过身将程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唇角微微扬起，用慵懒的声音说道：“看看你，聊聊天。”

　　程默想起之前在剧组和沈沐兮见面时的场景，心中掠过一丝不安，身体轻轻倚在墙壁上，望着沈沐兮不语。

　　沈沐兮又看了看他，笑了笑说道：“这里住的还习惯吗，要是觉得房间不舒服的话，我让前台给你换个更大间的。”

　　“谢谢沈先生，不用了，这里很好。”程默低声说道。沉默片刻，程默内心犹豫了一番，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先生，不知道你这次让我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让我做的吗？”

　　沈沐兮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片刻，他慢慢向程默走近，站在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依旧用慵懒的声音说道：“倒是有一件事情。”

　　程默疑惑地望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沈沐兮却移开了视线，转过身走到酒柜前，取出一只高脚杯，在手上把玩了一番，又斟了半杯白葡萄酒，举起酒杯对着灯光凝视了片刻，饮了一小口，背对着程默低声说道：“我要让你离开洛尘雨。”

　　“嗯？”程默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微微抬起头，向他望去。

　　沈沐兮转过身，缓缓踱着步子，再次走到程默面前，看着他的脸，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让你离开洛尘雨。”

　　程默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到了喉咙，脸颊渐渐发烫，手心也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他轻轻低下了头，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我只是洛先生的助理而已，没有什么离开不离开的，等我辞了职自然也就不会再见面了。”

　　“哦？”沈沐兮盯着他泛红的脸庞，接着说道：“那就辞掉，来做我的助理，反正只要有钱拿，跟谁不都是一样。”

　　说着，沈沐兮伸出一只手撑在程默身旁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抬起，手指轻轻勾起了程默的下巴。

　　程默像触了一道闪电，立刻如避蛇蝎般地躲闪开，沿着墙壁向后退了两步，惊慌失措地望着沈沐兮说道：“沈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沈沐兮又向他逼近了两步，饶有兴趣地看着程默说道：“不明白？那我就再说的明白点儿，”他微微翘起唇角，一双邪魅的眼睛盯着程默的脸，接着说道：“洛尘雨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你若嫌不够，我可以加倍给你，所以，离开洛尘雨，到我这儿来，价钱随便你开。”

　　程默虽然自幼没了母亲，父亲去世后也确实和姐姐一起过了很长一段清贫的日子，但却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羞辱。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沈沐兮，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委屈，咬紧牙齿铿锵有力地说道：“滚，滚出房间，我不想再看见你！”

　　沈沐兮眼睛一亮，随即又微微眯了起来，他又向前走近了一步，几乎快要贴到了程默的身上。程默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瞬时一阵莫名的压抑感铺天盖地而来。

　　沈沐兮哼的一声笑了笑说道：“好一个刚烈不屈的男子，不愧是被尘雨哥哥看上的人儿。”

　　说着，他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箍住了程默的两只手腕，程默慌忙中一阵挣扎，无奈沈沐兮手劲太大，怎么也挣脱不开。程默开始大声喊叫，试图让沈沐兮冷静下来，然而沈沐兮却推着他向身后退去，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

　　被沈沐兮覆在身上，程默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做着垂死般的挣扎，却也没能将沈沐兮从身上甩下去。

　　沈沐兮一边死死地攥住程默的手腕，一边俯下头在他的脸颊耳根处乱亲一气，一边亲吻一边用淡定的声音慵懒地说道：“告诉我，尘雨哥哥都碰过哪里？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沈沐兮一边舔舐着程默柔软滑嫩的肌肤，一边单手箍住他的双腕，腾出另一只手胡乱地解开程默衣领的扣子。手顺着领口伸了进去。

　　程默一个激灵，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恐慌，也许是受到了肉/体的惊吓，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道力气，程默突然狠狠地推了一下沈沐兮，将他推下了床，然后趁机急忙起身跑到玄关，迅速拉开了门，跑了出去。

　　沈沐兮站起身来，轻轻弹了弹衣服上褶子，眼睛望向被拉开的那扇门，嘴角带着微笑，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令人悚然的寒意。

　　程默像发了狂似的奔跑着，他穿过走廊，跑到楼梯间，埋头向下俯冲。一层又一层的台阶被他抛向身后，他浑身像是被麻痹了一般，对外界的事物失去了感知，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不停地奔跑，奋力地奔跑，不顾一切地奔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甩掉内心的恐惧。

　　此刻，程默只想逃离，天涯海角，越远越好。

　　他用力推开消防通道的大门，飞快地穿过酒店大厅，向门外奔去。

　　在刚迈出酒店大门的一瞬间，程默狠狠地撞上了一具结实的胸膛。程默不顾身体的疼痛，继续向前奔跑，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手腕，扯了回去。

　　程默停下了脚步，抬眸望去，看见一双星辰般的眼睛闪着淡淡的微光。登时程默一直竭尽全力坚持着的心理防线像是崩塌了一般，他拼命按捺住想哭的冲动，视线却在无声无息中渐渐模糊。

　　洛尘雨望着程默，眼神微微楞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也似乎停滞下来。片刻，他滚动了一下喉结，正要开口，却看见程默红肿的眼眶。洛尘雨视线顺着程默的脸庞向下望去，看见他胸前被扯开的领口。

　　洛尘雨面色一沉，眼眸也随即黯了下来。他拿起程默的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红色抓痕，眉头紧锁，面色铁青，那双向来清冷淡漠的眼睛里此刻却翻涌着滚烫的怒火。

　　“沈沐兮，他在哪里？”

　　洛尘雨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令人如坠冰窟。程默感受到洛尘雨的手在颤抖，他低下头，沉默不语。洛尘雨见他不说话，松开程默的手腕，起身要往酒店大厅里走去。

　　一双手拉住了他。洛尘雨回过头，看见程默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低着头，微微发着抖，半天没有说话。程默不想再多生事端，此刻的他，已经疲惫不堪，再也不想去面对更多的波澜。

　　末了，程默抬起头看向洛尘雨，低声说道：“算了，我没事。”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又轻轻地说道：“我们走吧。”

　　说完，程默转过身，缓缓走下酒店门前的台阶，向远处走去。洛尘雨站在原地，望着程默离去的身影，他迟疑了片刻，松开了攥紧的双手，脸上的怒色也渐渐平息下来。

　　洛尘雨轻声叹了口气，起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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