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魔法界的研究

　　可能是睡得太晚的原因，第二天早晨醒来之后里德憋了一肚子无名火。然而哪怕如此，他也得按照约定，叫醒直接导致他晚睡的、正迷迷糊糊砸吧着嘴的舍友。
　　“卡特，起床。”里德一把掀掉了这家伙的被子，冷漠地说：“斯内普教授来了。”
　　“什么？！！”卡特瞬间惊叫着坐了起来，一脸惊悚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某位刻薄的年轻教授并没有屈尊降临他的宿舍，这才缓了口气，说道：“你这招总是能成功。”
　　他懒懒散散地下了床，到处找着昨天换下的外衣裤。“你都准备好了？一起去礼堂吃早餐？”
　　“正有此意。不过我们可得快点儿，你不会想体验在福尔摩斯教授的课上迟到的后果的。”
　　“听你这么说我都有些后悔选择这门课了。”
　　正如伦敦城内有早高峰一样，在魔法界、霍格沃兹的内部也不例外。此时城堡内的哪条道上都有学生们抱着教材和文具匆忙赶路的身影——加之皮皮鬼总喜欢在这种人流量大的时候现身捣乱，里德挤在乱哄哄的人潮当中简直苦不堪言。
　　他此时正被右侧与他反向而行的一个高大男生的羽毛笔钩住了长袍，于是他只得停了下来。而仓促间的急停又迫使了身后一个低年级的小孩子撞在了他的背上。
　　“哦！抱歉！”他把自己的袍子解救出来后，赶紧扶起了跌在地上的男孩儿。而当那个孩子抬起脸来的时候，里德却为这有些面熟的脸孔产生了片刻的怔愣。
　　“兰奇先生？”里德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嗯……”他望向在前方等着他的卡特，高声道：“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来！”
　　见男孩儿似乎有些警惕，里德便努力挤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既然我们同路……”他说：“要不我们边走边说吧，谁也不想迟到不是吗？”
　　兰奇揪着眉毛，奶声奶气地回答：“我不认识你，你想说什么？”话虽如此，他还是跟在里德身边小跑着，藉由里德帮自己挡住高个子们的冲击。
　　“鬼飞球的事……”里德小声地问：“乌姆里奇后来没有为难你吧？”
　　“你怎么知道？啊！你就是里德·克洛斯？”兰奇的眼睛亮晶晶的，盈满了崇拜的神色。他说：“福尔摩斯教授说过，如果有个叫这个名字的来问我，我可以把事情如实告诉他。”
　　“我确实是里德·克洛斯……”里德有些奇怪，“什么事情要告诉我？”讲道理，他当天就在现场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其实那天是福尔摩斯教授让我在看到乌姆里奇教授之后把鬼飞球砸在他的窗户上的。”
　　“什……什么？！”里德脚步一顿，差点没跌一跤，“他为什么那么干？不是，等等，你为什么这么做呢？我是说，这么做对你也没好处啊。”
　　“怎么没好处？他答应我事后让我参加赫奇帕奇魁地奇队员的选拔呢——要知道，上一个一年级就参加魁地奇比赛的可是哈利·波特！”兰奇骄傲地说。
　　“……”里德这才注意到他长袍上的院徽，干巴巴地说：“那我还挺惊讶你是个赫奇帕奇的……”
　　“你不也是个赫奇帕奇？”兰奇以干干净净的童音嗤了里德一声，“可也没见你多么像个赫奇帕奇呀！算啦，再见，克洛斯！记得提醒教授别忘了他答应我的呀！”
　　里德：“……”

　　这种复杂而又难以言明的心情直到里德掐点跑到了麻瓜研究课的教室才慢慢得以平息。此时福尔摩斯正气定神闲地坐在讲台前的一把椅子上，看到里德的到来便对他微微颔首致意。
　　“嘿——里德！”
　　里德循声望去，发现格兰芬多三人组正坐在教室的中间朝他招手。而尴尬的是，卡特坐在教室的最后方，也朝他挥了挥手。
　　“还站着做什么呢，克洛斯先生，第一排的正中间不正有空位吗？”福尔摩斯突然说道。
　　“啊，是的……好的，教授。”里德冲侦探投去了感激的一眼，挨着个不认识的蛇院同学终于就坐。
　　“那么，时间到了，女士们先生们。”福尔摩斯站了起来，神采奕奕地对在场的学生们说：“麻瓜研究是个非常宽泛的概念，它几乎涵盖了麻瓜们的一切——生活方式、文学艺术、科技发展、宗教思想……纯血巫师们总是延续着自己家族对于麻瓜世界的刻板印象，哪怕写过关于伦敦人几十年前生活的论文亦是如此。而如今，这门课并不需要你们去死记硬背什么，我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是因为我开学典礼上的那一番话而选择的它——那么恭喜你们，你们确实能在之后的内容中得到对那天困惑的解答。
　　接下来踏入这间教室门的，将自动荣幸地成为本节课的真人案例用以说明我即将要对诸位所讲的内容——演绎法。那是我个人对于分析以及推理人物或事件的方式的一种称呼……”福尔摩斯突然猛得拍了下手，然后像个嗅到了猎物的猎犬一样灵巧而轻盈地步向了门口——大家这才发现一个英俊的男生正有些气喘地走进教室。
　　“啊，太棒了，欢迎我们的第一位迟到者，伯恩斯坦先生——感谢他让我们省去了难耐的等待时间。那么……”他凛冽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学生们，勾起嘴角说道：“我们就先以伯恩斯坦先生为例吧。”
　　伯恩斯坦一进门就被全教室所有人聚过来的目光给吓着了，他有些摸不清状况，但还是顺从地被福尔摩斯教授拉着站在了讲台前。
　　身为一个斯莱特林，伯恩斯坦如同所有别的蛇院学生一样，试图让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体面优雅，于是他站定后轻声向面前的教授询问：“我需要帮助您做些什么，教授？”
　　“接下来，我会说一些你的情况，你只需要告诉在场的诸位，我说的正确与否就可以了，伯恩斯坦先生。”
　　虽然这个要求十分奇怪，但他到底没有再出口问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任凭自己被整个班的人来回打量。
　　“先从最显而易见的部分开始吧……”福尔摩斯快速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你的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英国人，从小接受两方的贵族教育。今天的迟到是因为你昨晚喝了杜松子酒而你酒精不耐受——啊，通俗说来就是不太能喝酒，但你不希望这个问题被与你一块儿进餐的朋友及舍友知道，因而胃痛了一整晚到了今天早晨才去了医疗翼。”
　　“梅林啊……”里德听到旁边那位蛇院的同学低声地惊叹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在伯恩斯坦郑重地重复了两遍“是的”这个词汇之后，侦探很快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先是戏剧性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对着一众或困惑惊讶、或质疑不信的学生们温和地说：“那么让我来解释一下吧。说实在的，对我来说解释起来倒比看出这些要困难得多——就像人人都知道1+1=2一样，可是一旦要让你解释为何如此，你总是要花些心思去考虑措辞、理清逻辑的。
　　伯恩斯坦是典型的德国姓氏，但是他没有去德国上学并且说的英语是一口流利而不带口音的纯正牛津音，可见他从小至少接受过英式教育。且不说德国人痛恨迟到，任何一个英国绅士哪怕只是碍于颜面也不会容忍自己迟到的——那么可见他今天的迟到不是出于主观因素。那是为什么呢？你们或许离得太远没有闻到这里空气中飘着的淡淡的、酒精和杜松子混合起来的特殊香气，而他与我说话时的口气中可没这个味儿！这说明他并不是今早喝的，那必然是昨天晚上了。至于医疗翼的事情——看看这个可怜人的袖口！他的白衬衫都快被泼出来的魔药染成土黄色了。而成色那么好的魔药，必然是我们尊敬的、魔药学教授的手笔。”
　　“啪、啪、啪。”
　　伴随着高跟鞋而来的掌声让教室内升腾而起的热烈气氛瞬间变得诡谲了起来。
　　作为第一批看到来人的前排观众，里德不由瞄了眼福尔摩斯，捕捉到了侦探极快地挑了一下眉毛之后，从容地从马甲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戒指戴在食指上的小动作。
　　——看模样，那枚戒指正是里德熟悉的‘老朋友’，禁锢咒戒指。
　　于是里德放下心来，甚至生出了一股有好戏看了的奇妙心情。

　　“真令人惊讶！福尔摩斯先生。”乌姆里奇迈着矜持的小步子走进教室，咯咯地笑着说：“您的课前准备可真是充分，对吧，伯恩斯坦先生。”
　　这话就有意思了，伯恩斯坦在斯莱特林摸爬滚打了五年当然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于是当作没听到般得保持了沉默。
　　而在座不少领会了乌姆里奇言下之意的学生不免怀疑地望向了他们的教授——比起相信能者的才能，凡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并非凡人，福尔摩斯的那些解析虽然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但没有哪个正常人可以真正做到，于是他们自然会开始怀疑这是否就是一场串通起来的戏。
　　“看来我们这儿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福尔摩斯轻轻拍了拍身边男孩儿的肩膀，示意他找个地方坐下，“希望你不会介意自己的私生活被暴露出来——当然，介意也没法子，下次可别迟到了，伯恩斯坦先生。”
　　他转向乌姆里奇：“您刻意前来打断我的课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乌姆里奇教授？”
　　“身为魔法部委任的高级调查官，我是前来履行我的职责的，福尔摩斯先生。”乌姆里奇嗲声嗲气地说：“我给您寄过关于我要前来观摩聆听您课程的通知函。”
　　“显而易见的是，我并没有收到。您或许可以找个地方坐下而不是站在这儿与我絮叨些无用的东西浪费我的时间？”侦探有些不耐烦地说。
　　“诶呀，诶呀……”乌姆里奇似乎站得有些累了，在站的那块儿走了两步，高跟鞋又发出了‘踢踏、踢踏’的声响，“您上您的课，当我不在就行。”
　　里德闻言差点就被口水呛得咳出声来，就她那体格——比两个侦探都要宽，是得多瞎才能当她不存在？
　　“那您请便。”福尔摩斯瞥了她的高跟鞋一眼，云淡风轻地继续开始讲课：“如果要用麻瓜的理论来给演绎法下一个定义……”
　　“咳、咳！”
　　除了福尔摩斯，大家都或多或少把注意力分给了乌姆里奇一些。
　　“……即是从一般性的前提出发,通过演绎得出具体陈述或个别结论 。推论前提与结论之间的联系是必然的，是一种确实性的推理。麻瓜们……”
　　“咳、咳！”
　　福尔摩斯鹰隼一般的眼睛突然转向了乌姆里奇，那浅灰色的、干净的眼睛里折射出冰一样的光泽，让这个正想法设法打岔的女巫突然产生了些许毛骨悚然的冷意。“您有什么未尽之语不如现在赶紧说完，你也不想在下课之后传出被我用魔咒轰出教室的言论吧。”
　　“梅林的袜子……”里德听到后侧方赫敏小声地对哈利和罗恩说：“他可真敢说！”
　　“你不会的，福尔摩斯先生。”乌姆里奇在前排找了个座坐下，眯着眼睛像个好学的孩子一样问道：“我有一个疑问，教授。麻瓜有关的知识对我们有什么用呢？不是我有意贬低麻瓜学，我只是觉得，狼为什么要去了解狗呢？”
　　里德惊讶地望着乌姆里奇，心说这位是疯到口不择言了吗？在座的一大半儿可都是非纯血出身，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在学校非纯血学生心目中的威望可就跌到谷底了——更别说她还自诩代表着魔法部，这不是让这些孩子们连带着魔法部都记恨上了吗？这位在上辈子那会儿看着也不像弱智啊？
　　等等，上辈子……
　　里德回忆了一下，上辈子五年级那会儿乌姆里奇带给霍格沃兹的本来也只有压迫、不自由与各种禁令而已，她似乎从未想过让孩子们喜欢自己，而是以绝对的权力作为倚仗、体罚作为手段，给了所有不服从自己的人以血的教训——字面意义，会出血的那种教训。
　　这么说来，这恐怕是个下马威啊！里德恍然大悟。而这开学以来第一个下马威的对象就是混血及非巫师家庭的学生。
　　里德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周围，果然发现有的孩子已经攥紧了魔杖。这一道咒语过去，肯定会被她挡下来不说，乌姆里奇的计划可就得逞了。
　　“女士们先生们。”福尔摩斯以轻柔缓慢而抑扬顿挫的语调意有所指地说：“我之前所作的其实可以概括为一个词，那就是思考——这也正是你们必须时刻记住的。”
　　里德发现，有个已经把魔杖都怼到前座那儿去了的学生终于缓缓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听讲了。
　　“看看我们能从这位女士身上知道什么？”侦探开始打量乌姆里奇，“显然可以得见，她所用的香水是麻瓜的品牌L\'Officine Universelle Buly，衣服是找牛津街上叫做泰勒的麻瓜裁缝订制的，昨天下午应当穿的也是这一件去的圣马丁巷上的巨型鲸鱼展馆——顺便一提，那条鲸鱼也是麻瓜捕获的。”他走到乌姆里奇身边，戴上手套抬起了她的手——像他之前对无数具尸体所作的一样，但那位女士很快甩开了他。
　　“她的手上沾了砂糖，衣领上沾了一点咖啡渍……”侦探转过身对学生们说：“可见乌姆里奇女士之前急匆匆地喝完了咖啡，原因是她在那之前打坏了一个杯子，咖啡弄得到处都是——而她没有用恢复如初而是清理一新——这从她鞋上装饰残留的瓷片碎屑可以看出，是因为碎瓷片和咖啡混在一起而你理所当然的不会去喝曾淌到过地上的咖啡。”
　　“够了！”乌姆里奇涨红了脸吼道。
　　福尔摩斯神态轻松地回到了讲台，丝毫没把这位魔法部官员的警告放在眼里。
　　“结论是什么我想在座的孩子们都能告诉你——”侦探耸了耸肩。“你比大多数巫师都要更依赖麻瓜产品，女士。”
　　一阵寂静后，里德率先鼓起了掌。各学院的孩子们这才渐渐从惊呆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纷纷无意识地随大流开始鼓掌。
　　这种状态在几秒后达到了峰值——孩子们在这会儿才彻底转过了弯儿来，“棒呆了！教授！”、“天呐！太厉害了！”之类的夸赞层出不穷。
　　侦探矜持地点了点头，对予以他赞扬的小先生、小淑女们行了个绅士礼。
　　拥有相反待遇的乌姆里奇则愤怒地从位子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往门口走去，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了。
　　而在她就要走到讲台附近时，侦探却大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戴戒指的那只手对准她的背部按下了机关。
　　“你干了什么？！”乌姆里奇惊恐地喝道：“什么时候……”但她下一句只出了一个单词就闭上了嘴——她显然意识到了要是喊出那些控诉，明天《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就会是‘魔法部高级官员竟轻易被霍格沃兹麻瓜研究课教授定身’。然后对她能力的怀疑、对魔法部的怀疑就会接踵而来。
　　“其实我们还需感谢乌姆里奇女士的莅临——到现在我们第二个迟到者都没有出现，看来我需要判他们缺课了——但由于我们亲爱的女士的到来，我们却因祸得福地拥有了新的案例，观察者们。”侦探把两只手伸进裤子口袋里缓缓地在教室中踱着步，他高兴地说：“来说说看吧，女士们先生们——请自由发言，除了我刚刚说的，还从她身上看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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