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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
前朝有张若虚,孤篇横绝作得一首春江花月夜。此时亦是江,却为寒江;亦是花,却为苍菊;亦有月,却是仲秋孤月。道的却是一样情怀。俱是青枫哀愁,落月伤人。
破晓晚风中一声埙鸣横空而出,乍听似有万般凄叹,细闻却只是声声空灵。幽幽咽咽。
须臾,几声琴弦轻捻慢挑细细合进。
本是一种难得的相合。可执埙那人心思不知想着什么,埙声忽而渐急似要肝胆俱裂,忽而渐缓便如落日春花,调得琴声跟也跟不上,附也附不和,最后只得停了。
一人白衣素面,鬓边青丝随晚风舞卷,手中拿着的正是一只墨漆的握埙。此时正仰天对着远处天将见晓,江边渐渐清白一片,十指微动,气息幽转,浑然忘我。似对着这一天江月叹着胸中往事千端。竟似乎不查曾有琴声跟进退出,只是自顾自的吹着。良久,这才停了下来。
淡淡叹一口气。
身后一个红衣人影翩翩而至,撇着嘴讪讪笑道:“老爷这是不想苍术的琴声搅了您的雅乐么?”
那人转身,脸上的笑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些微曙光勾勒他的眉眼,任谁也形容不尽。
随手将那埙扔在江里,“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司空苍术玩笑似的跪在他面前,“老爷,消息来了。”说着抖袖拿出一个细小的皮囊。
白衣人接过,从皮囊中抽出纸卷,默默看了眼,淡淡点点头,将纸卷并皮囊一并扔还给了司空苍术。
再转身时,已经飞掠不见。远远的一个黑影一晃也跟着走了。
司空苍术挠挠头站起来,撇撇嘴,拿起袖子在鼻子上闻了闻,“讨厌!每次来都弄我一身的香。”回身冲着江边的密林喊,“你在哪啊?”
“来了来了,喊什么。”声音远远传来,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人几个起落从林里闪到近前,“又怎么了?老爷回去了?”
“哼!”司空苍术狠命咬了一下嘴唇,“你去把屋前屋后些那菊花都给我拔了!”
“你这又是发什么疯。”青衣男人说,“那些花又哪里招惹你了。”
“哪里也没招惹我,只是我不喜欢!”
“你安分些吧。”青衣男人叹着气说,“老爷刚走你就拔他的花。等他知道了又不待见你。”
司空苍术气得跳脚,“我要他待见!我要他待见!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这宅子是他的,花是他的,你是他的,就连我也是他的!你怕他怪罪,自然不敢和我一起犯这个险。好!好!你不敢,我去拔!就是他要杀,也只杀我一个吧!你就长命百岁的活着!”
“你这又是在闹什么啊——”青衣人一把拉住了司空苍术,“别闹了,别闹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谁的也不是,我是你的。……是你的,还不行?”
司空苍术白了他一眼,“你是别人的试试……”
那青衣人笑着哀叹,轻轻抱了他在怀里,“总是这样闹,他就更不喜欢了。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安分些,别动不动就生气喝酒,伤了自己身子。”
司空苍术一拂红袖也回抱住那青衣男人,“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你我就在一起好好的,气他好不?”
那青衣男人微叹一声,“你知道我并不要他的喜欢。”
司空苍术撅起嘴,挑起眉,一下挣开,“可我要!别人都喜欢我,就他不喜欢!连正眼也不看我一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青衣男人嘴边浮起一个浅浅的笑,摇摇头,“好了。回去吧。江边风冷。”
“不回去!你去把他的花都拔干净了,要不我不回去!”
“好,我去拔。可你站在这儿也没意思啊,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有事要做。”司空苍术扯出一个顽皮的笑。
青衣人知道他定是又起了什么刁钻的念头。果不其然,只见那司空苍术一个腾跃,一道红影,人已经落在江中。青衣人吓了一跳,连忙跟到江边,细目定睛往江面上看。没一会儿,见司空苍术的头从江面上浮起来,这才松了口气。对着他喊:“做什么,快上来。水里冷看着了凉——”
司空苍术回头对他咧嘴一笑,“我去找那只埙,等找着了就回去。”说着又沉了下去。片刻,一件红衫缓缓浮了上来,随着水纹飘到岸边。青衣人叹了口气,几步走到江里,拾了起来。转身往菊舍去了。路过树林,把衣服交给一直垂首侍立的安景升,说:“你去照看着,别出什么事才好。”
安景升点首受命,默然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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