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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下)
专列去而折返,白玉堂心气不顺。
倒是蒋平,乐呵呵地摇着扇子,把人往司令府拐,“来来来老五,我正舍不得你,你晚两天走,帮我教训教训那帮小兔崽子。”他从小鬼点子多,打下金华不在话下,收买人心也有一手,但有个地方他是毫无头绪,那什么鬼爱国诗社、进步青年会,一群枪杆子都扛不起来的兔崽子,每天下午准时在他司令府前叫嚣,说他杀人恶魔、刽子手,还金华一片宁静。
他妈的他都没去找这群小子不痛快,反而先来找他的晦气。他要是一狠心,还能让这群小崽子欺负到门上。
偏偏来之前,卢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控制脾气,小心行事,多和老五商量。
白玉堂这一来,蒋平把一应大小都交给了他,瞧着蒋平倚老卖老连哄带骗还假哭的让他“帮帮他四哥,他四哥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找了个窝安静下来,总得给他蒋家留个后”云云。
他实在没耳听,只得先答应下来。这一下,蒋平妥妥做起了甩手掌柜,别说百姓民生的事儿,连军务他都得管。
白玉堂才坐进车里,还没有完全关闭的车窗遮光帘后出现一道身影。拗不过蒋平的展昭和他同住司令府,两人房间离得不远,但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有好些天没说上话了,倒是展昭真像个夜猫子,常常半夜还亮着灯,也不知道一个学生有什么可忙的。
汽车缓缓起步,白玉堂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消失在相反方向的展昭,敲敲副驾驶,“青年会在哪儿?”
雨墨前些时候就去查了,只因为这两天白玉堂忙军务,没顾上这茬,他转头看白玉堂,“爷,您要亲自去吗?”
“再说吧。”白玉堂顺口一问,也没在意。从营里回来,天已经黑透了,正堂没有人,心说四哥是越来越过分了,给他干活,结果连口饭都不给留。他往后院房间走,四哥的副官追上来,“五爷,四爷陪夫人去杭州上香了,估摸着一周后回来,说司令府一应事物都归您管。”
要不是雨墨极有眼力见的把人支走,白玉堂就压不住手痒了。
他磨牙穿过回廊,一抬眼瞧见展昭的房间漆黑一片。
雨墨跟着白玉堂的时间不少,发现白玉堂停在原地,盯着展少爷的房间瞧,立刻拉起警戒线。
——得,忙活一晚回来没饭,这是第一雷。至于厨房备着那也不行,必须一分不差恰好摆到桌子上擎等着。卢司令知道自家五爷这少爷毛病,没少惯着。
——至于第二,四爷去逍遥,留着自家少爷任劳任怨。你说气不气,更何况是他这位脾气不算太好、心气又特别高、心眼不算太大的爷。
——第三嘛,还有个在外留恋不着家的公子哥,气上加气。
往往白玉堂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有人倒霉。雨墨从前没少受这档子折磨,主要是从白玉堂那受到的心理威压太大,胆战心惊的。
白玉堂一伸手,“钥匙。”
雨墨二话没说,抖着手送上车钥匙,心里松口气,想了想,又赶忙追上,“爷,我给你把枪擦一擦?”
“用不着。”
“您这会儿出去,也不方便带着……。”雨墨立刻闭嘴,只因白玉堂停下了。
片刻后,白玉堂甩手。
雨墨着急忙慌地接过,看着白玉堂走远,这才安下心来。以前世道乱,白玉堂跟着四位哥哥摸爬滚打,卢司令和蒋四爷运筹帷幄,五爷更像是先锋,枪啊刀的从不离身,遇事则像传说里的阿修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别人都只当他脾气爆,行事毒辣。直到这两年,卢司令站稳脚跟,才放手让五爷去外面自个闯,这一闯,才让众人发现,五爷啊,跟他打天下痛快,跟他做事爽快。虽然有时约束下属过于严苛,但是从不滥杀无辜,连不起眼的新兵遇到困难,都能到五爷面前寻求帮助。
这些天在金华忙碌,却是五爷这么多年来难得的安宁时光。
白玉堂靠在椅背上吸烟,现今南京政府成立,形势越来越严峻。他们这些个占山为王的军阀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从金华到上海这一路烽烟再起,涂善也卷入其中。他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上海了,今天接到线报,卢大哥心情大好,说是展会长亲自去拜访他,请他务必代为照看展昭,若是能毫发无伤地把人送回上海,一切好说。
听大哥说,前两年,展昭十八岁时,说好的去国外读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了性子,怎么都不要出国。他是不信展昭只是个单纯的富家少爷。
他慢悠悠地掐灭烟,听到小巷子里逐渐响起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和展昭以及青年会的人撞了个正着。他毫不遮掩地开着车窗,完全不管一见到他就炸毛的青年会成员,只是随意看着展昭,按了按喇叭。
巷子口就这么大,汽车往这一堵,哪儿都过不去。
义愤填膺的青年上前一步,拦在展昭面前,“展昭只是借住司令府,和你没那么熟。你是在跟踪他?”
隔着昏暗的灯光,白玉堂也能瞧出展昭的惊讶和尴尬,心里的郁结一扫而光,波斯猫不痛快了,那他就痛快了。他发动车子,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态度直让青年的愤怒砸在了棉花上,“跟他住一起的是我又不是你,爷跟踪又怎么了?上车,我还没吃饭呢。”
后面这半句带了几分委屈,众人一愣。
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睥睨天下的狮子,一副敢靠近我挠死你的架势,转头对着另一人乖顺地露出爪子——看,烦死了,挠人把爪子都挠脏了……
打从上车,展昭就一直看着外面。
白玉堂偶尔看他一眼,恰好迎面驶来一辆车,借着灯光,发现这波斯猫连耳朵尖都红了。这展昭总是让他想起家里的猫儿,也不知大哥有没有好好照顾它。他一定是太想猫了,所以才想和展昭亲近。
车子在路边停下。
“下车。”
在别人的地盘,就得识时务。这是老师教的。展昭跟着下车,两人踩着潮湿的石板路,穿过一座桥,直到了河道边。
上海和金华不一样,黄浦江气势汹汹,而金华到处都是温婉与秀气。
展昭紧走几步,踩着台阶,蹲到岸边,捡起一枝树枝,扒拉河水。
一盏夜色下的昏黄灯光,照着热气腾腾的云吞摊贩。
“喂,吃饭了。”白玉堂这一嗓子让展昭恋恋不舍地回到岸边。
他依言坐下,他其实也饿着,但总觉得和白玉堂一起吃饭很奇怪。
发现展昭偷瞄他,白玉堂头也不抬,只道,“食不言寝不语。”
少爷毛病倒是不少。在司令府仅有的几次用饭时间,展昭深知白玉堂在饭桌上的规矩,比他在家时还多,而且白玉堂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白玉堂把钱压在碗下,是比这顿云吞多出好几倍好几倍的数额。
两人原路返回,快要转角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怯生生的疑问,“小白少爷?”
白玉堂脚步一顿。
身后人大喜,有些语无伦次,“真的是小白少爷?我爷爷一直记挂着您,他一直都很内疚,要不是当年胆小,害怕白二爷的势力,就应该多帮助您,甚至把您带回家,也不知道您……这些年……前些时候蒋司令进城,大家都不敢在外面摆摊了。后来听说您来了,我跟爷爷说您也叫白玉堂。爷爷才敢让我出来,他说如果是小白少爷的话,那金华的百姓一定会有安宁日子的,我……我们……。”
“行了,谢谢。那一碗云吞,救了我一命。”白玉堂挥挥手,不再停留。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当年,他就是靠着那一碗云吞赶走饥饿,逃出金华的。
“之前不是挺好管闲事的,和我一起就这么没话说?”
展昭不擅长安慰人,他很怕白玉堂会哭,但也怕白玉堂不哭。此时白玉堂不仅没哭,甚至丝毫不受影响。
“瞧你这表情,比我还难看。”白玉堂扫他一眼,被逗笑了,“五爷没哭,让你失望了?”
“不是,没有。”展昭着急拒绝,和白玉堂似笑非笑的目光撞个正着,他红着脸尴尬地移开视线。他不会替白玉堂伤心难过,同情对于白玉堂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你都帮白树武和白云泽,那么你想怎么替我讨回公道?”白玉堂顺口一问,听见展昭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恼羞成怒,“对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早知道……。”
“那我一会儿去崩了他们,你拦不拦?”
“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展昭想,换做是他,他也做不到以德报怨,甚至没有办法像白玉堂一样坚强。
片刻后,展昭犹豫开口,“你找到白大哥……。”
刺耳的刹车声乍然响起,白玉堂看向展昭,俯身凑近,“你这只波斯猫,你真是被展会长保护的太好了。”
白玉堂重新发动车子,“七年过去,白骨也无处寻了。”
如果白玉堂愤怒,展昭心里会好受些,但是说这话时,白玉堂平静得像一汪湖水。他都已经二十岁了,哪怕有老师的引导,却是第一次一个人来出任务,他一点都不成熟,和白玉堂比差远了。
如果没有遇到云吞摊主,他对白玉堂的遭遇还隔着一层纱。
烽火人间,仇恨难解,温情难忘。
也只有骨子里温柔的人,才会记得一粥一饭的温暖,默不作声地做以回报。
“下车。”鬼知道,白玉堂为什么挑远路绕了大半个金华才回到司令府。他正要下车,一旁的展昭吸吸鼻子,“哦。”
啧,不对劲,他侧身,按着展昭的头顶,把人转过来。
展昭上手就拍,完全顾不得眼睛还红着。
这下彻底露馅。白玉堂愣了,这波斯猫在为他哭?
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睑因为肿胀连累得眼尾半垂,比以往灵动的圆眼更添几分……性感?
为什么猫儿跟受了欺负似的?为什么还盯着他越哭越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边哭还边说“对不起”。
“……。”白玉堂被堂叔打得半死不活丢出的时候,他没哭,逃出金华后,他对着金华向着母亲的坟墓方向磕头,那是他最后一次哭。从此天高路远,他孤身上路,遇到的苦难咬牙趟过,得到的馈赠心存感激。
心里的伤痕是无法愈合的,失意与难过他都习惯了。因此面对堂叔一家,他不愤怒也不大喊大叫,把仇人关起来,他也不觉得快意。但是现在,好像伤口被人重新撕开,但又慢慢地以另一种方式缝补。
展昭哭得停不下来,白玉堂心里的石头却越来越轻。
从前他从不相信救赎,直到有人替没有眼泪的他,哭了出来。
白玉堂托腮看哭得凶巴巴的展昭,“你这样感性可不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展昭完全不听。
“你这样情绪外露可怎么做地下党?”白玉堂漫不经心。
“我……我……我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哎?”展昭擦掉眼泪,红着眼瞪白玉堂。“你胡说,我不是,我没有……唔……”
双手被白玉堂摁住了,嘴巴被人堵上了。
哽咽也好,辩驳也罢,全都被白玉堂强行堵回了肚子里。
展昭软软的很好亲,跟冰皮月饼似的,外面一层凉凉的,探进去热得像一一团火。
如果说贴上去的一瞬间,他白玉堂有点后悔,但是现在,他觉得还不赖。
原本就有点缺氧,更别说现在了,展昭憋得脸都红了。
白玉堂忙撒开,点点唇,下车。
展昭郁闷地跟在白玉堂身后回房,直到快分开时,“白玉堂,你少胡说八道。”
白玉堂折返,走到展昭身边,压低嗓音,“你那位包老师倒是胆大包天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他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正义之士,妄图招我入伙?不知道五爷杀人不眨眼,平生最爱抢地盘,三天不打架就想怼天怼地。”
满意地看着展昭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白玉堂笑出声。
发现被戏耍,展昭气得要挠人。
白玉堂点点唇,眯着眼威胁展昭,那意思是再说话他就要故技重施了。
展昭气得回房关门,等到门外没动静了,他才发觉脸有些烫手,他承认他对白玉堂很好奇,可是……这样是不对的吧。
那日之后,白玉堂忙着让金华步入正轨,同时策划从涂善后方包抄。
蒋平回来后,白玉堂直接住在了军营。
没有白玉堂捣乱的展昭,在青年进步会的工作开展得很顺利,碍于南京政府的势头,包老师决定暂时停止吸纳人才的工作。
展昭半夜听到汽车的声音,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雨墨说白玉堂回了老宅,邀他前往一叙。
他掂着一坛竹叶青,在雨墨的带领下到了白家老宅。
院中有一张石桌,桌子上摆放着瓜果点心,他瞅着这坛竹叶青,从前在上海都是洋酒,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的,听本地人说,他们都爱喝这儿口。
“展少爷,五爷处理完事儿,一会就过来。”
展昭立刻反应过来,这事儿是什么事儿。白玉堂的家里,还关着个人呢。
白玉堂看着几日不见,瘦骨嶙峋的自家堂叔。
白树武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现下不自由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他顾不上羞耻,只一味的求白玉堂给他个痛快。
父亲死那一年,如果不是有大哥在,怕是他们这支早就趁虚而入了,所以后来大哥的死是他们苦心孤诣策划多年的。白玉堂睚眦必报,但也信奉冤有头债有主。他摆手,让人递上毒酒。
“这杯是当年你给我大哥的,而今我特意找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方子,一个子都不少的还给你。至于你的家人,老弱妇孺我不会动。至于白云泽,他安分,我就给他活路。”白玉堂抽掉手套,退后一步,他就这样盯着白树武涕泗横流地喝下毒药。
“把牢门给爷关紧,天亮后给他一把刀,送他上路。”白玉堂吩咐看守,慢悠悠地从后院回到前院。
月色之下,展昭独自坐在桌前。
白玉堂吐出一口浊气,三两步走过去。
离近了看,展昭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直酒盅,他提起竹叶青,坛子空空如也。
白玉堂哭笑不得,坐在另一边,幸好他自个也备了酒,“真是个笨猫。”他对着七月十五的月亮,同时有一个醉猫儿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今天七月十五,我还没来得及祭奠母亲。”
“展昭,你这样挺好的,一腔热血却未经险恶。”如果有大哥在,他也是这样的吧。年少则意气风发。成熟则所向披靡。
“展昭,我有时挺羡慕你的。”他这样从淤泥里爬出来的人,有时和展昭并肩走一起,还是会有些难过。
“展昭,我这样想你,想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展昭,你的温柔不要给别人了吧。”
白玉堂有一句没一句的,恍惚间也有些头晕,他托腮看熟睡的展昭,总觉得那猫儿脸色红红的。
“笨蛋。”
朦胧中,耳边有人吵得厉害,过了半晌,终于安静下来,展昭睁开眼睛,瞧见趴在一旁的白玉堂,穿着来不及换下的军装,一头短发乱翘。他悄悄寻到白玉堂的手指,指腹是一层薄茧,但是凉凉的。
秋天要到了。
白玉堂离开金华小一月,临走前,留给展昭的除了盖在身上的大衣还有一张字条,让他帮忙照看金华。
此一战过后,展昭要回上海。这是他最后一次来青年诗会。
诗会进行到一半,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离开多日的白玉堂。
白玉堂刚从战场回来,整个人气势大盛,像一把出鞘的刀。
诗会上的众人敢怒不敢言,没有什么比亲手了结亲人的性命更可怕的人了。
“白玉堂,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六亲不认的刽子手。”
“杀人如麻的土匪。”
白玉堂扫一眼众人,不怒反笑,带着几分上位者的不可一世,“再多话,五爷一个不留。”
这话儿半真半假,众人盯着那把在手指间翻转的枪,忍不住噤声。更何况白玉堂身上还带着充满寒气的血腥味。
“出去。”白玉堂薄唇一启。
雨墨带着人清场,房门关闭。
满桌满椅的宣纸间,白玉堂逼近展昭,展昭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压得宣纸簌簌响。
白玉堂俯身,弯腰抱住展昭,挣动间,大衣滑落下来,露出被鲜血浸透的衬衫来。
“别动,让我歇会儿。”白玉堂这一个月来,没有消停一刻钟,一会听说涂善派人偷袭金华,一会又听说展少爷给四爷出了个法子,金华有惊无险。他两头挂着心,一天平均睡三个小时,涂善和他斗了这么多年,他憋着这股劲不收拾干净不算完。
可是……没遇见展昭之前,他也没想过偎在谁旁边歇一歇。
展昭低头,轻抚靠在腰间的毛茸茸的脑袋。
穿着军装的人就这样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抱着他。但却从裤子中缝到眉梢眼角都写满锐利。
“你怎么逮谁咬谁?你明明不是这样的。”干嘛要让人一直误解呢。
“麻烦,五爷才不在乎。”白玉堂瓮声瓮气,他箍得展昭更紧了,问道,“你去看过母亲了?”
“……。”展昭脸先红了,“七月十五你不是没在吗?所以我就去看了看伯母。”
白玉堂闷笑,“等我给父亲、大哥立完衣冠冢,再回上海吧。”
“好。”展昭点头。
白玉堂却松开展昭,起身,扶着椅子扶手,低头亲亲展昭,“以后,你的温柔不要给别人了。”
“那……。”展昭笑,“好,你的爪子……软得掌心那一面,也不许露给别人了。”
“行,听猫儿的。”
许多年以后,白玉堂和展昭因为各种原因,同在一个城市过,也分开过许多年。
展父发怒过,也扬言展昭再不结婚就断绝父子关系。
直到1940年,白展二人以不同的身份站在上海滩。
展父遇刺,命在旦夕。
白玉堂深夜伪装而来,展父看着两人在他床前磕了响头。
事后,白玉堂问,“那年从金华回来,母亲墓前,父亲和大哥的衣冠冢前,我们已经拜过了。而今算不算拜过高堂。”
可那一拜天地,却是一晃多年后。
乱世之下,烽烟之中。
展昭的温柔尽数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的柔软也只有展昭看得见。
命如蜉蝣,浮生若寄。
能有人携手相伴,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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